第七十六章 狐假虎威（二更）（2/2）

他六皇子假若真心疼你，这回门的大事，他怎么不陪着你一起过来？

你看看荣王，那地位不是比他一个皇子要高得多？

你大姐还未出嫁，人家就已经三番四次的亲自上门给你大姐送些稀罕玩意儿，这才叫心疼，这才叫将你放在眼里；绾少嫣……你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爹，六皇子本来是打算一起回来的，只是他临时有事……。”

摇着头，背着手走进大厅，冷哼一声：“借口，都是借口！若是真把我绾邱鹤当做岳丈，有什么事不能推掉？少嫣啊！你这心思可……你果然也只配给人家当个妾室，真是丢尽了我绾家的脸面……。”

眼见着绾少嫣扯着帕子，双眼通红，如意有些看不下去，轻声说道：“老爷，有什么事咱们吃过了午饭再说！”

“还吃什么午饭？看到她我都气饱了！”

“呜呜呜，不嘛！爹爹，少卿饿，少卿要吃饭，少卿要吃……三娘，少卿饿饿……。”

“老爷，您瞧瞧，就是不看在少嫣的面子上，也要顾及到少卿啊！”

烦躁的挥挥手，抬头盯着少嫣，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行了，行了，备午膳吧！这次你就借你大姐的光留在这里吃完再走；记住，以后在外面别给我丢人现眼，不然别怪我不顾念父女之情，将你扫地出门！”

少嫣气得想要起身离开，郑嬷嬷却压着她的肩头，对她轻轻摇摇头。

少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坐了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可谓是异常难受，一桌子的人都沉默无语，唯独那位不知何为的大小姐吃得津津有味，少堂坐在一旁，心头对着这位大姐可谓是无语问苍天了……

午睡的时辰，乳娘与珠玉将房门关闭，珠玉站在床头给少卿扇着扇子，眉飞色舞的说道：“乳娘，今儿你跟小姐演得这出戏还真是让人痛快，你们没瞧见那二小姐气得脸都绿了，就跟那池塘里的大青蛙一样……哈哈哈！”

少卿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乳娘削好的桃子；挑挑眉头，乳娘倒是畅快，轻声说道：“其实……我也没说什么瞎话，荣王确实给了我几匹上好的缎子，虽说比起二小姐那些略微差了那么一点儿；但我毕竟是个奴才，对待这些贵重东西，总有眼拙的时候不是？你说是不是，大小姐？”

听着乳娘的话，少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顺手将乳娘递过来的桃子一口塞进乳娘的口中，说道：“就知道乳娘是七窍玲珑心，少卿不用点，乳娘就知道怎么办！”

被自家小姐夸奖的有些飘飘然，笑着说道：“我这不也是跟小姐学的吗！若是夫人还活着，见到如今的大小姐，想必是要开心死了！”

说着眼角沾湿，少卿叹口气，拍拍乳娘的后背说道：“乳娘，你放心，少卿不止要将我自己受过的讨还回来，就连我娘遭受过的，我也要一并让他们偿还回来。”

乳娘点点头。

午后的蝉鸣扰的人难以清净；门口走来一个二等丫头，低垂着头，倒也识趣的不敢往房内乱看，低声说道：“乳娘，前院来报，说二小姐即将回府，三夫人让问问大小姐……。”

乳娘起身，对一旁的珠玉说道：“好好守着大小姐，别让人扰了她的轻梦；我这就去前面回禀老爷一声！”

珠玉将手中的扇子换了一只手，继续为少卿驱赶热气，轻轻地颌首。

乳娘跟着那丫头离去，珠玉坐在床边，看着额头上已经沁出香汗的小姐，赶紧掏出帕子擦拭了几下……

睡梦中的少卿，在一片花海之中，好似看到一个相貌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美人，正专心致志的摘着花草，忽然身后一阵笑声，女子温柔的回身，将向她扑来的孩童高高举起，笑着为她擦去脸上的泥泞，柔声的问道：“卿儿，累不累？”

只有三四岁模样的圆滚滚的小丫头摇着头。甜腻腻的搂着她的脖子摇着头；这温馨的一幕让不远处的少卿看着，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忽然周围变得黑漆漆的一片，少卿有些害怕的四下张望……

眼前浮现两张模样几近相似的面孔，都是惨白着脸，一脸的痛苦纠结与挣扎，年纪稍长的女子冷眼看着少卿，低沉的嗓音说道：“你既然已经占了吾儿的身子，就要为我们报仇……。”

一旁与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凄凉的眼神，眼眶中流出血水，瘆人的喊道：“好冷，好冷，这里好湿、好冷……姐姐，绾少卿将身子给了你，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莫名的看着二人逐渐转过身子，渐行渐远；少卿伸手喊道：“别走，告诉我，究竟是谁害了你们？告诉我……。”

额头渗出一头冷汗，翻身坐了起来，珠玉吓了一跳，慌忙递上茶水，又为少卿擦拭着额头，最后说道：“大小姐，您这是做了噩梦了！”

少卿愣在那里，看着身上早已湿透的亵衣，想起绾少卿死后那悲惨的模样，不寒而栗的抖了下身子，双臂环抱，轻声问道：“珠***娘呢？”

“大小姐，刚刚前院来人，说是二小姐要回皇子府，乳娘代你回老爷去了！”

少卿揉着眉心，点点头说道：“珠玉，给我拿身干爽的亵衣换上，小姐我再休息一会儿；若是乳娘回来了，你就叫醒我，我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珠玉看着少卿异常严峻的面孔，不知所谓，却又不敢多问，点点头，转身去给少卿拿了换洗的衣衫……

坐在床上心有余悸的想着刚刚的梦境；绾少卿是失足落水而死，害她的人是二夫人婉娘与绾少嫣；但大夫人之死……乳娘不是说是病死的吗？

那为何梦境中那女子却口口声声的让自己为她报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乳娘站在前院大门前，绾少嫣看着她，冷声说道：“怎么？如今大姐即将嫁给荣王，就连我这个妹妹都不放在眼中了？呵呵，还真看不出来……如今大姐就这般，那嫁到荣王府之后，是不是连爹都不放在眼中了？”

乳娘定定的站在那里，双手交叠在小腹之上，眼见着绾邱鹤眼中透露出不悦的神色，垂首说道：“老爷，大小姐的性子您最了解，在这府中，大小姐最黏的人就是您；平日就是您不愿意见她，大小姐还哭闹着不止呢，又怎么对您不敬呢？

只不过是今日大小姐吃过午饭刚刚睡下，她一个孩子，让她睡着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刚刚丫头来报；老奴瞧着小大姐睡得正香甜，也就没叫她，要是老爷怪罪，就怪罪老奴好了！”

绾邱鹤听后捋捋胡须说道：“不必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生分！少卿那丫头睡不好觉，就会将府里折腾的鸡犬不宁的，让她好好睡吧！少嫣又不是什么外人……。”乳娘听后点点头，又退了回去。

绾少嫣站在原地气得磨牙，乳娘却忽然又站出来，低声说道：“瞧老奴这记性，差点忘了大小姐的交代！”

说着从袖口里面掏出一对儿镶着孔雀石的镂空玛瑙耳坠，冲着郑嬷嬷递了过去，低声说道：“大小姐一项不懂事，也不明白今日二小姐的处境，只是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听到下人们乱嚼舌根子，以为是有人欺负了二小姐，就命老奴将这对耳坠转赠给二小姐，大小姐还说……

二小姐是妹妹，她要保护妹妹，不允许别人欺负她，这不……这东西就权当给二小姐充个门面，还望二小姐莫嫌弃！”

话里话外透着姐妹情深，让人感动；绾邱鹤倒是十分的满意，对着郑嬷嬷挥挥手，说道：“既然是大小姐给少嫣的，你们就收好了！回了六皇子府给我戴上，让他瞧瞧，什么是绾家的排场！知道了吗？”

绾少嫣握在掌心的指甲断裂开来，却不比此刻她心上受到的羞辱来得更痛；盯着那对儿耳坠，贝齿将朱唇咬得泛白，为什么？她堂堂的绾少嫣，南荣的第一美人，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受到一个傻子的羞辱？为什么？

看着绾少嫣上了门口的马车，绾邱鹤挥挥手说道：“关门！”

转身又看了几眼如意，才清冷的说道：“以后少嫣回府，你自己张罗着就好，不必大费周章的叫我回来；再有，以后她回来或者是离府，命管家相迎相送就好，我绾邱鹤一个丞相，亲自站在门口送一个庶女出门，这成何体统？”

如意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是，老爷！是如意思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乳娘对着如意三夫人拜了拜，对着绾邱鹤也是敷衍的拜上了一下，而后转身回了梅兰院。

门口的脚步声响起，珠玉抬头，轻声说道：“乳娘，你回来了？刚刚大小姐噩梦，醒来之后说要找你，我跟她说你去送二小姐，她让我等门，你看，我是不是将大小姐叫醒？”

乳娘看着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压低声音说道：“不急，让大小姐好好睡吧，等她醒了再说！”

“乳娘，前面的情况如何？”

“呵呵，就像大小姐说的，恐怕二小姐以后想要在相府翻身都是比登天了！”

“这么说……。”

乳娘点点头说道：“老爷现在看到二小姐那表情，就好像看到家中淘米缸里的蛀虫一般厌恶！”

“嗤嗤，她那是活该！”

珠玉笑着说着，手上的扇子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少卿睁开眼，听着她们的对话，嘴角上扬，对着幔帐默念：绾少卿，我这也算是为你报了一半的仇，接下来你就放心吧！伤你之人，我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素手翻开幔帐，低声说道：“乳娘，你回来了？”

“大小姐，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都睡了个把个时辰，也该醒了！”

珠玉起身将她扶着靠在床边，少卿有些为难的看着乳娘，最后垂下头问道：“乳娘，你……待在我娘身边多久了？”

乳娘一愣，笑着说道：“大小姐，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大抵的情况就跟你与珠玉差不多；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夫人带我就像亲姐妹；

当年夫人被回鹘武修王钦点为和亲公主，我还记得大妃那时候整日哭个不停，奈何回鹘王虽然子女众多，但论血统的高贵，却只有夫人这一个公主，所以为表诚意，就将公主嫁了过来；公主本是心疼我，想把我留在回鹘找个男人嫁了；

可我……舍不得公主，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少卿听着她的话语，默默的垂下头，最后低声问道：“乳娘，你说我娘她是病死的，她得了什么病？既然是回鹘公主，身份必然尊贵，难道她病了之后，我爹没有请御医诊治吗？”

乳娘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无力，嘴角挂着讥讽的惨笑，说道：“夫人病了的那段时间，正是老爷与二姨娘打得火热的时候，他又怎会有功夫来顾念这个重病的发妻？”

“那……难道当朝皇上都不知道这件事吗？要知道，和亲公主可是联系两国之间的友谊，他……。”

眼神变得凄烈，甚至充满了恨意，最后却在看到少卿那双探究的美目时缓缓阖上了眼睑，低声说道：“大小姐，皇上日理万机，又怎会注意这些小事……再说了，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来问我这些？”

少卿皱皱眉头说道：“其实……刚刚有梦到我娘，在梦里，她让我替她报仇……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乳娘的眼睛猛然睁开，看着少卿许久，最后才缓慢的闭上眼说道：“一定是小姐想念夫人了，才会做这种梦，等过些日子，荣王府的纳聘过来，我就带大小姐去庙里祭拜一下夫人，也顺便告诉她，小姐也算是找了个良人！”

少卿看着乳娘的表情，总觉得她似乎对于大夫人的死知道一些什么；但看着她的表情，最后却忍住没有再继续追问。

夜凉如水，浅薄的明月映衬在池塘中、在井水中；就好像天边的一弯明月幻化成无数的月之精灵一般，穿梭于黑夜静谧的池水之中……

一人蹲在池水旁，星星点点的火苗与这片清冷形成强烈的对比，手中掐着一把冥纸，丢弃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低声念叨着：

“夫人，盈香知道你去的不安；可如今大小姐羽翼未满，若是奴婢将你的事告诉她，只怕她会连自己都赔进去；

夫人，你就念在盈香这么多年照应你的面子上，再给盈香一些时间；等大小姐到了可以与绾家作对的时候，奴婢一定让大小姐替您报仇……

夫人，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好好的睁开眼，看着这个忘恩负义的绾邱鹤最后的下场……夫人，盈香在这里叩谢您了！”

絮絮叨叨的话语让人捉摸不透，而池水的另一边，一双木然的眼睛也正盯着这边，嘴角漾起一丝欣慰……终究，还是老天有眼！

少卿这几日得了绾邱鹤的准许，可以由绾少堂陪着出府去转转，自然而来第一个来到的地方就是舍记，人刚迈步进去，就看到那身材微胖的小二颠颠儿的跑过来，笑着问道：“几位爷，订位了吗？”

少卿摇着头，轻声问道：“还有位置吗？”

小二为难的搔搔头说道：“这……雅间都已经没了，下面的位置倒是拼个桌还凑合着有几个，只是看几位爷衣着不俗，不知道拼桌这种事，您几位介意不介意？”

少堂看着小二，打趣道：“我都道别人家店里的小二哥身材瘦小，动作麻利；可这舍记的小二哥，怎么胖成这样子？”

小二哥一听，马上不好意思的搔着头说道：“让这位爷见笑了；不瞒您说，小人来这儿的时候也是瘦皮猴一只，但我家老掌柜的，跟我家少掌柜的都是好心人，对待咱们这些个粗俗的下人都一视同仁，吃得好了，这身子自然而然的就胖了；可您别笑话，咱们可不是吃白食的，虽说咱这身子圆了，但干起活来也是卖命了一倍！”

少卿淡笑不语，最后点着头说道：“那真是劳烦小二哥了，麻烦您告诉你家老掌柜的一声，就说绾家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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