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地（1/1）

菅军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邵文，嘴角轻轻撇过一丝笑意，“差点忘了，你也是过来人呀，记得当年你喝多了哭的样子，简直比没了亲妈都难受，我们好几个人把你抬回去，晚上还轮流照看着你，甚至还规划好了随时准备去医院或者火葬场的路线，你在那哇哇地嚎叫了一晚上，哭的要死要活的。当时还真有点看不起你，觉得为了一个女的真不值得，直到现在才体会到了你当初的心情。对了，以前考虑到你的心情所以一直没问，听你哭的时候说喜欢了人家七年了，那时候咱们才刚上完大一，你不会是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喜欢人家了，和哥讲讲你们以前的事吧，什么时候开始早恋的？”菅军仿佛对邵文的事情突然开始感兴趣了，继续问道。

“自己的事情都没整明白到又关心起别人的事了？”随即苦笑了一下，“也许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经历一些万念俱灰吧，就像现在的你。至于什么时候喜欢的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初中吧。”之后邵文给菅军讲了他的一段长长的“早恋”，长的让人无奈，长的让人凌乱，长的就像坐在飞机上长久盘旋在终点的机场上空却因为一些原因久久不能落下时的揪心，长的以至于后来菅军听着听着都睡着了。

高中时的邵文时常会呆在雪地里静静地发呆和回忆。还记得高三时那个春节，像往常一样，邵文也是一个人游荡在村边的公路上。仿佛这两年有个习惯，每到春节的前一两天，总会有一场大雪来迎接新年。虽然给人们带来了诸多不变，可农村里欢乐的氛围视乎更浓厚了些，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人们可清闲的坐在家里举杯相聚抑或打着麻将；一对对青年男女们牵手走着，不时地相视一笑；孩子们的兜里装满鞭炮，成群结队地穿过大街小巷，时不时传来悦耳的鞭炮声和纯真的欢笑声。?

漫步在村边的公路上，邵文望着西南那个模糊的村子，不时地叹着气。皑皑的白雪不断将刺眼的光线反射到他的脸上，使他睁不开眼睛，仿佛在嘲笑他，人家都喜气洋洋的，你却哭丧着脸，简直伤风败兴、大煞风景。也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每当邵文看到白雪时，心中总感到说不出的厌恶、愤怒，它们仿佛组成一个天然牢笼，限制了他的自由，挡住了他的去路，可他想去哪呢，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他甚至有些痛恨儿时心目中的英雄后羿，因为如果没有他，也许真的会有十个太阳，那样就不会有这些讨厌的白雪了。

哼，你们别得意，你们以为可以挡住去路吗，你们可以覆盖一切吗，你们快完了，年后的春天就没有你们了，小草就快长出来了，即使是现在你们也并没有覆盖一切生命，因为在遥远的冰天雪地中还傲然挺立着一种生命--梅花。“洗汝真态，不作铅华御。竹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黄昏小院，无处著清香，风细细，雪垂垂，何况江头路。月边疏影，梦到**处。结子欲黄时，又须著、廉纤细雨。孤芳一世，供断有情愁，销瘦却，东阳也，试问花知否”。记不清在什么时候，邵文喜欢上了这首词，“孤芳一世”，多么让人敬佩的生命啊！不畏严寒酷暑，不惧冰天雪地，寒风彻骨时她傲然独立，山花烂漫时她丛中微笑。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因，邵文竟然对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命有种说不出的喜欢，说不出的亲切。可是，生长在天寒地冻之地的她，心会不会也是冰冷无情、硬如铁石呢，又或是根本无心呢？

邵文叹了口气！?一阵烦恼袭上心头，想起了心中的她，一切历历在目。

邵文认识梅梅是在初中开学后，那时农村的八零后孩子们大多是没有机会和条件去城市读书的，只能在当地镇里相对落后的中学完成初中学业。开始时邵文对梅梅的印象不太深，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潜在的比较对象。上学时多数人都是有比较对象的，比如有些女孩总会拿自己的漂亮和别人比较，也有些人比身高或者家庭条件，还有一些班里的调皮男生是比逃课次数多的，而最让所有老师和家长高兴的一种比较那就是在学习上较劲。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每个班级里都有那么几个学习比较好的学生，而这些好学生之间往往是暗中较劲的，相互间似乎隐含“敌意”。显然，邵文和梅梅比较的就是学习。除他们外，还有几个学习不错的同学。而筱丽是所有人中特别优秀的佼佼者，在学习上是班里当之无愧的一姐。

世上有那么一种女孩儿，天生丽质，但又惊才绝艳。虽然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又不骄不躁，牢守本心，同时努力奋进，永远都是那么耀眼闪亮，筱丽就是这样的人。记得初见筱丽时印象最深的是细长高挑的身材搭配着一袭花色长衫，质朴中透着英气，清丽的脸颊笑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让人不敢直视。身为班花的她一直游刃有余地化解着来自各方初出茅庐小男生的纠缠和骚扰。同时她一直牢牢占据着班里学习第一的宝座，这一阴盛阳衰的局面直到三年后的中考才让邵文意外地打破。当然，晓丽也是邵文众多好朋友之一。优良的先天条件加上满分的情商值也让筱丽长大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女强人，只是命运多舛，因为多年后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邵文后来也问过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暗恋如此优秀的筱丽，反而是略微普通的梅梅，直到多年后也没有想通，最后只能归结为他和梅梅之间可能就是一场由人体特有荷尔蒙引发的单向吸引吧，用工业术语确切地说应该是单向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