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上虞冤案(二)(1/2)
众人等着传师爷,但听邱地怯怯道“启禀长公主,小民有冤欲诉。”
无双早知他要说什么,本不想问,此刻闲着也是闲着,冷眸道“你说”
邱地说,那王同并非来当说客,明显是来生事的。王同竟当着他面调戏陈氏,他激愤下才拿起菜刀砍向王同,刀只划过王同手臂,也只用了三分力…,胸口那刀决非其所为,而招供…,是因熬不过衙役手段,是被屈打成招…
丘地所诉果与无双和银霓事前推测的无异,因此无双并未再细问,他知道本案的重点并不在邱地身上。
岂料此时陈氏又哭喊道“冤枉啊!长公主,我夫君…”
无双未等他说完,便制止道“陈氏,本宫断案自有章法,该妳说话时会话让妳说,切莫扰乱公堂。”
这会不只陈氏,在坐官员也无不诧异,不知无双为何不让陈氏伸冤,且邱地方才供词对案情甚是关键,无双却不深究。
直等了两刻余,林师爷才姗姗来迟。
无双没让他有机会和褚员外说话,直接带进内堂问话。
这内堂问话已成了无双出奇制胜的绝活,堂内除了蓝生与银霓,还多了一名文案纪录。
内堂只有两张椅子,中间隔着一张矮几,无双坐于其中一张,蓝生与银霓立于两旁,方方丹则立银霓身旁。
林师爷路上听总捕头说是无双长公主亲审此案,身旁还有南海门掌门,再加上一路疾赶而来,衣裳上早被汗水渗了一大块湿印,斗大的汗珠也在脸颊滚流不止。
“小民林堂叩见长公主殿下”林师爷头埋在地上不赶抬起来。
“此处并非公堂,你起来回话。”无双道
林师爷立起后,无双见他年约不惑,身长不过五尺余,白面粗眉,鼻扁、口目皆小,衣着得体,头戴诸葛巾(纶巾),腰间插了把羽扇,一副秀才状。
无双和颜问“传你来是因褚耀民方才在公堂上提到与邱家争地,是听了你的提议,是否有此事?”
无双分明在讹他,欲套他的供。
林堂脸上丝毫没有半点颜色,既不惊也不愕,拭了汗水,一脸肃穆道“回长公主,两年前员外确实与小人商议过,小人觉得此事棘手,可食人之谷,需忠人之事,故而当时进言员外与之对铺公堂,听凭县老爷明断。”
无双见他表面虽平静,却汗流不止,蔼蔼笑道“天热事烦,林师爷既有羽扇何不用?”
林堂忙道“小民不敢。”
无双道“都说了此非公堂,搧一搧本宫也凉快些。”
林堂还是不敢,平民在皇亲贵族前搧扇子,可是大不敬。
“你是个秀才?”无双问
“惭愧、惭愧,”林堂道“只是童生,院试五次都未能通过。”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无双打量着林堂,喃喃自语,若有所思地念着赤壁赋中的句子,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三国时代。
突然收起笑容,话锋急转,无双瞅着林堂问“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林堂闹不清无双是否在问他,也不敢轻答。
“林堂”无双厉声道“本宫并不关心地是谁的,可人命关天,不可不查个水落石出,本宫问你,那王同负伤回到褚宅,你可见到他?”
林堂回道“小民见过,还让管家去请大夫。”
无双“你见到王同时,他身上有几处伤口,各在何处?”
林堂道“有两处,一在手臂,只是皮肉伤,一在胸口,乃致命之处…。”
无双问“你是否相信这两处伤口都是邱地所为?”
林堂道“小人并未亲眼目睹,但王同说是为邱地所伤,且后经县老爷升堂明断,邱地也招供了,因此小民认为当是邱地所为。”
无双道“若真如你与褚耀民所言,王同胸口那刀为丘地所伤,他负伤奔逃回宅,胸口那刀甚是深…,可经仵作查验,路上并无血痕,反倒是林宅材房里血迹斑斑,这是何道理?”
林堂道“路上血迹或因风大被尘土掩埋,也或许仵作并未发现,而材房的血迹,已经证实,乃厨子冯武杀鸡所留。”
无双道“案宗本宫详阅过,厨子冯武杀鸡,鸡奔至材房,因而在材房杀鸡…这事你不觉得蹊跷么?”
见林堂沉默不语,无双道“林堂,本宫于后堂密审,并非想套你供,而是想留条路让你走,毕竟十年寒窗熬之不易,你可明白本宫心意?”
林堂道“小民知道,但小民所述尽皆属实,还望长宫主明鉴。”
“好,”无双厉声道“本宫必会明鉴,勿枉勿纵,你且耐心候着。”
无双未将林堂饬回,而将之暂押牢房,举令褚员外甚是忐忑难安,而诸吏以为无双案情有所突破,无不面露喜色。
可无双却在内堂坐困愁城,她知此番遇到对手了。
此案确实与之前杭州张员外欲贱价强购刘家田地案有相似之处,连蓝生都嗅出味道,因此来之前,无双与银霓便一致臆测,认为是褚员外设的局、栽的臧、官府逼的供。
本以为晓以大义,施点小计,师爷林堂那当能有所突破,可如今却一筹莫展。
而另一关键证人厨子冯武却不知所踪…
“无双在想何事呢?”银霓问
无双轻吁道“绍兴师爷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妹妹,妳说接下来怎么办呢?”
蓝生插道“可否故技重施,如那江三,弄个假口供?”
无双摇头道“这次情况迥异,这么多人在看,怕会弄巧成拙、贻笑大方。”
银霓道“可兵分两路,我等大队人马明着去褚宅,而红菱暗着去寻冯武。”
无双颦眉道“这么久了,褚宅还能有线索么?而当日作完证后,冯武便被辞退,官差今日也去了冯武家传人,却不知所踪。”
银霓道“官差传不到的未必红菱就寻不着;褚宅现场虽已月余,但未必妹妹的鼻子就闻不出蛛丝马迹。”
“啊!”无双如梦初醒,怎就忘了银霓的鼻子?
退堂,邱地还押,褚员外与众吏同往现场勘查。
无双虽没听陈氏陈冤,却意外地允许她于死牢内陪邱地。
进了褚宅,直奔材房,地上草上残留的血迹已干涸且转成了褐色,仍教人触目惊心。
银霓先是蹙眉,待倭身于地上、干草上仔细检视后,露出了极淡的笑意。
看到这笑,无双与蓝生都松了一口气。
“此当是鸡血”仵作向银霓与无双道
“我看也是”银霓诡笑道
银霓搜集了些草上的干血,系于丝带中,再没入兜里,然后众人再移往大厅,也就是王同断气之处。
经仵作解说,大厅地下本有几处血迹,因此案已结,故已被清理干净,而王同在大夫未来之前便已断气,因此大夫并未检视其伤处…
银霓并没有俯身,甚至感觉她闻都没闻,便向无双使了眼色,众人便离开褚宅。
褚员外留在褚宅,官吏们皆回县衙休息,而无双等人则回到驿馆。
“可闻出何名堂?”无双迫不及待问
银霓道“草上、地上确是鸡血。”说着拿出收集的三根沾着血迹的稻草,交给无双。
无双一脸怅罔,接过稻草,靠近鼻子,恨自己闻不出来。
“不过…”银霓神秘轻笑道
“不过怎么?”无双与蓝生同问
银霓从无双手中夺了一根稻草道“妳瞧这根,上面有鸡血,也有人血,而且是那人血是王同的。”
银霓解释道“人血在下,鸡血在上,必是杀了人后,血流满地,才将鸡血倾覆于其上。”
“妹妹怎知这人血是王同的血?”蓝生问
“哥哥忘了,银霓与无双见过那证物菜刀,菜刀上留有王同的血。而褚宅听堂上,虽已经清洗,证据是没了,可血味尚未全消,不过因清洗时用了甚浓的皂水,只知是人血,却已分不出是谁的。”
“原来如此!”蓝生喜道
蓝生一句原来如此,显得稀疏平常,可直令一旁的方丹瞠目结舌。
她之前只觉银霓美,却不知为何两人去哪要带上她。如今知道了,也才回想起之前在杭州,众官百思不解,猜不透无双是怎么发现赃银藏在橘子里的。
原来是银霓闻出来的?太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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