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人谋位（2/2）

银霓“驯服百兽、虫豸靠得是灵力，若心里想得是阿堵物，久而久之灵力便会丧失，也会失去与牠们之间的联系。”

“鸽子呢？”蓝生问“妹妹打算怎么做？”

“教牠回去了。”银霓道“如果是哥哥将又如何？”

蓝生想了一会道“既然知道日期，十三日，我俩便去客栈将金蚕蛊劫了。”

“然后呢？”银霓问

蓝生“他们没有金蚕蛊便不敢动手”

银霓“永远不动手了么？”

蓝生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对手很快便会知道金蚕被劫，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令敌人警惕、懊愤，甚至进而大肆反击。

“妹妹如何做？”

“妹妹想了很久，本想修改日期，至华西客栈劫了金蚕蛊，到时再换只死的给欧阳湘成…，可一方面这信纸是特制的，无法更换甚至修改，二来我俩都不会易容术，无法易作欧阳湘成，也无法扮成送蛊者。何况这么重要的事，欧阳湘成必定会派人前一日甚至前两日便到客栈守候。我俩是生人，要混进去本就难，只能在他的地盘强盗硬劫，这是下下策，太容易败露。”

“妹妹没改信？”蓝生问

“嗯，还是十三日，华西客栈。”

蓝生想了半晌，突道“妹妹是想在路上便将金蚕蛊盗去，换只假的，连送蛊者都不知。”

银霓笑道“哥哥想对了。”

“要在何处下手？”蓝生问

银霓“送蛊者可能不只一人，从南方来，当走汉江、丹江，最后到洛南，北上华州，从洛南到华州若骑马须半日行程，来者必定不会走夜路，当会先于洛南找客栈住下，次日一早出发，中午可到华山。”

蓝生惊问“妹妹怎会对地势如此了解？”

银霓道“妹妹要来陪哥哥，之前自然要做些准备。”

蓝生再次确认，银霓与之前《判若两人》，真的都是为了自己！

蓝生“妳真是我的好妹妹”

银霓没回蓝生，只低眉莞尔浅笑，这话蓝生说的自然，可要她说出好哥哥之类的话，总觉肉麻。

结论是，两人明早即出发，至洛南等送蛊者。

蓝生向秦飞和黄琦说两人要去长安办点事，需三日才能回来，他依银霓之言没说去洛南劫金蚕蛊，此事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秦飞对两人离去甚表不安，即使只有三天，也令他忧心忡忡。

蓝生交待“就对人说我俩至纯阳观十二洞中清修三日，我俩没回来之前，欧阳湘成那当不会大动作。”

华山派虽是全真七子中的郝大通所创，但真正足以在此开山立派，还是因为八仙中的吕洞宾，曾在纯阳观南的文仙峪修行了四十载，因而才成为道教圣地。

次日，蓝生与银霓一早即去林中，银霓唤了两只麻雀，飨以枣泥糕，也不知说了什么，牠俩便兴高采烈，边叫着边往南飞去。

吃过早饭两人便携着干粮，水等简单的包袱出门。和银霓、霜儿出门最简单，连衣物、饮水都不必多带，蓝生只要准备自己的就好。以前和诗妹同行，冬季里光衣物就满满一包袱。

为掩人耳目，两人先走进通往纯阳观的小路，再绕道山下，直接坐上黄琦事先安排好的马车。

华山至洛南约百余里，中途只稍作休息，午时便到了洛南。

洛南古为商州管辖，洪武七年改属华州，可本地人还是称商州。

银霓找了十几家客栈，选了间最大、最干净的“洛水驿馆”住下。与诗妹同行，两人总在楼下大堂用过餐才上客房休息。

可银霓，便须要店家将饮食送至客房，因她太过瞩目，又不会易容术…即便会，又有谁愿意老把天生丽质的外表装扮得平凡或丑陋？

“这里怎这么多客栈、驿馆？”蓝生问

银霓“朱元璋为了运输军需方便，大开驿站，私人的驿馆也纷纷林立，同时也促进了经济繁荣。”

“此地虽不大，可北上关中、西南入巴蜀，西进陇西、东南下江南，自古便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龙蛇混杂，住店打尖的自然多。不但客栈多，买马、换马的公、私驿馆也不少。”

“洛水驿馆？”蓝生念念有词“来华山前有经过洛水，此地离洛水甚远啊？怎会起这名字？”

蓝生没直接问，银霓也浅笑未答。

蓝生叫了一壶茶，一碗面，炒了一盘菜，银霓只吃了半块枣泥糕。

蓝生终于懂了，银霓并无强烈的食欲，她只吃最合适、最方便的食物，吃东西只为填饱肚子。所以即便有所选择，她也会选择只吃枣泥糕，直到吃完为止，因为她之前已做了选择。

蓝生始终没问银霓打算如何下手，她相信银霓已经成竹在胸，相较之下，他更好奇的是，早上他到底和雀儿说了些什么，到时会否有什么令他惊奇的事发生。.

蓝生与银霓实在太有默契了，两人都沉得住气，一个不问一个就不说，静待答案揭晓。

“有什么需要哥哥做的么？”蓝生问得像是名旁观者。

“暂时没有，哥哥能同来便已足了。”银霓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还可去附近走走。”

蓝生知道银霓的意思，若没有他，银霓是不能做这些事的。

“天下兴亡，民生凋敝，与她族人又有何干？”蓝生每念及此便会想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志士仁人常说《为天地立心》，可天地之心究竟为何？是无为而治？还是慈悲六道？蓝生觉得自己越来越弄不清了，也不知上辈子当神仙时理清了没？

再举目望着银霓，每个人都会说她是个不世出的绝色美女，如果没有诗妹或双成，自己如何能逃过她的美惑？可若不是因为诗妹，又如何能遇上她？

等蓝生吃饱，银霓问“哥哥可读过洛神赋？”

蓝生道“读过，是曹植写的，可对哥哥而言字太晦涩，没全读懂，可我诗妹还会背呢。”

“那哥哥应该知道李商隐的诗《宓妃留枕魏王才》的意思吧？”

“这知道”蓝生侃侃到来道“不就说魏王曹植得了宓妃的遗物，叫什么《金缕玉带枕》的，晚上路经洛水，以此枕枕之，竟梦见了宓妃化为洛神来幽会…因此后来写出了洛神赋。”

银霓道“他梦见宓妃的地方就在洛水的驿馆，这便是此驿馆起此名的原因。妹妹要回房了，哥哥早点睡，祝哥哥有个美梦。”

次日一早，银霓走进蓝生房间，见他一副睡眼惺忪，佯惊道“咦？昨晚那洛神真的来了？”

蓝生摇头苦笑道“若她真来，岂逃得过妹妹的鼻子？”银霓岂知，蓝生昨夜因思念诗妹，竟彻夜难眠。

辰时，蓝生租了两匹马往南走，这还是蓝生第一次见银霓骑马，她的手置于马背上，只轻轻牵着缰绳，前进、转弯都没拉缰绳，也没开口，凭她的意念驭马。

不久路过一家小客栈，见里面乱哄哄的，还引来一群路人围观。

蓝生没下马，却放慢马步，歪着脖子朝里瞧。

“下去弄个清楚吧”银霓笑道，心知蓝生闲不住了。

银霓知道这可是好事，初遇时，那时蓝生了无生趣，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蓝生乐得下马，与银霓钻进客栈。

客栈内是一个年轻剑客在和掌柜的争吵，蓝生打听了一下，原来掌柜的不肯帮助一对贫穷的母女，不再让她俩赊账，并欲将之赶出客栈。

蓝生见这剑客一副正义凛然，得理不饶人，可却吝于慷慨解囊帮助那对母女，反与掌柜争吵不休，行事作风实在令人费解。

银霓看不下去了，像是看了一出没经彩排的闹剧，轻拉着蓝生衣袖，两人继续骑马往南走。

蓝生知道银霓不会无缘无故的瞎逛，必是在筹划或观察什么。

经过客栈或驿馆时，银霓的马会自然放慢脚步，于人烟稀少处，随即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