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日酒（1/2）

离开不过半个月，和寒冷而又没有暖气的南方相比，自然是何处也没有家中舒适，更别说这个铺满地暖的院子。恍然间，艾熙惊觉自己竟也把这里当作了半个家。有人说心安处即是家。心虽不曾服从安排，但身体先被舒适的物质生活腐朽了。

艾熙不知道唐思明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一周后她回到北京的时候，据说需要她露脸的戏份全部杀青，剩下的各种背影和远景全部换替身。艾熙感慨自己一定是唯一一个人虽不红但替身请的最早的女演员，为自己收到的酬劳汗颜。这份人情又不知道该怎么还。

艾熙如期回京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给方寒，如其一贯的风格，未收到任何回复。艾熙看着那个专门用来给方寒联系的手机感慨，在这个年代除了诈骗和广告之外，还有什么关系的人才会发短信和对方联系。

于是换了手机微信佩琦。佩琦尚在游玩，百忙之中八卦了一下她和方寒的发展进度，不置可否。

既没有最佳损友，也没有所谓的爱人，但今夜，却是艾熙的生日。从来习惯寂寞，只是如今，也会觉得潦倒。

手机不停的翁翁作响，昔日的班长在群里发消息，“班级聚会，晚九点，丽骏舞厅，最后召集，请出席者留言。”艾熙想了想，回了一条准时见。

毕业也有几年，艾熙和佩琦却从未出席过聚会。佩琦和刘培佳因着些许陈年往事，不能同场。刘培佳现在小有名气，佩琦怪艾熙不给她争气，不愿见别人出风头。艾熙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等待方寒，就更没理由去应酬。

但今日难免有些感慨，丽骏又离这里着实近的可以步行。

因离院子近的方便，艾熙偶尔随方寒去过丽骏那里。其餐厅的法餐久负盛名。从前艾熙还并不知道什么俄餐、法餐、意大利菜、西班牙厨房、泰国料理以及牛排的不同产地。人生的前20年，在艾熙的教育体系里，不用筷子吃的饭，应统一称为西餐。

那种千刀万叉，层层叠叠，永远也吃不完的调调着实让艾熙觉得飘渺又惊讶。但方寒却是体贴，从不问艾熙意见就能把180道菜点好，着实让艾熙感激。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他总不曾让她难堪。

艾熙穿着薄大衣在城墙边上散步般的赴约，到底也是初冬的北京，虽不过几分钟，却也有些凉意凛冽。城墙里翻出来的树枝大部分是凄凉精干的姿态，树稍上堆积着前夜未融化的雪。红砖绿瓦的末处尽是灯火阑珊的景象，仿佛跨过一条街道，就进入另一层世界。旧事不理，前事不计。

艾熙到时，大部分游手好闲和无甚成就的老同学都已准时落座。七七八八吹嘘，九九十十自拍。就艾熙一个规规矩矩的等开饭。三巡之后，气氛逐渐热络。酒后吐真言，原来大家过的都潦潦草草。艾熙幸运的被安排坐在班长旁边，于是不用找什么话题就能打发时间。

“艾熙，为什么总不见你们出来聚聚，最近拍戏了吗？”

你和佩琦还有小佳，以前可是三大名花，后来因为什么怎么好像她们闹翻了？？！！”

“我打算转行话剧界发展了，这个世道啊，会演有什么用，现在的戏，不用你演，你人不来借个脸都能拍。。。。。。。”

艾熙乐得边喝酒边静静当听众。

但对面有人似见不得她清闲，叫嚣道：“哎，老贾，你别一个人霸着美女不放行吗，我们这还都凉着呢，你倒会安排座位啊。。美女那是公共财产好不好。。。”

“滚，我以班长的名义保护艾熙绝不能落入你们这些地主恶霸手里。。”

“你别假借班长之名行不义之事，满足一己私欲。。”

剩下的女同学们集体起哄，“哎，你们都当我们雾霾怎么的。。看不见啊，这多少美女呢。。。”

“你们这些改行配音，转战幕后什么的都不算女的。。。”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色狼，艾熙赶紧坐我们这边，我们唯一的前线不能死在你们这些歪瓜裂枣手里。。”

一群人接着酒劲嘻嘻哈哈互相伤害，艾熙看着大家心里踏实许多。人间正道果然沧桑，但好在还有这些人坚持，虽然是以各种各样的姿态。

酒店经理悄悄开门进来，因常与方寒出没，也认得艾熙，在她旁边轻声说了句：”“方先生说陈小姐难得有朋友过来，这里都算方先生请客。。”

“方先生？他今天在这里？？”

“是，您到后不就方先生和朋友去小厅那边用餐，我在大堂时看您进来了，以为是一起的，就说了句陈小姐已经到了。。陈小姐，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太抱歉了”

“方先生可还在呢？”

“已经用过餐了，走时叮嘱将您这边打点一下，我便来和您说一句。。”

“好的，知道了。多谢你。”艾熙无语，这是想见不得见，冤家却路窄。从前三年共事比不过这几个月的事故，当真是24岁，流年不利。

酒店经理自然会办事，又从善如流的和主事的班长叙述一番，陈小姐的朋友在隔壁，这餐已经记账了。班长立刻开始大广播。

众人起哄：“哟，这哪来的朋友，这么大手笔啊艾熙。。。”

艾熙过了过脑，怕引起些不必要的流言，只得委屈佩琦了。

“我哪有这样体面的朋友，是一个佩琦的追求者。她家世交吧好像是，我们一起见过几次面，估计是认出我来了，这顿算佩琦请哈。。”

于是班长提议，“那我们一起遥祝佩琦和这位不知名的朋友，早生贵子！！”

十几人齐齐举杯，艾熙简直要笑晕了，竟好久没这样痛快过。

因不用自己掏腰包，大家喝的更尽兴。以至于散场时大家都觉得未够，嚷着要再去夜店来一场通宵。

接近午夜时分，艾熙摇摇晃晃的从酒店出来，冷风醒了点酒意。门童看见她捂着头出来，迎上前来。“陈小姐可要帮忙？”艾熙摆摆手。

“方先生刚才派人过来，说您出来后请您等下，他随后便来。。。”

老同学陆续从里面出来，个个东倒西歪。班长已然醉的不找边际，看见艾熙，不由分说，一把抱住，直嚷嚷这是对青春和梦想告别的拥抱。这一闹全体男同胞个个都来和青春与梦想告别，搞得艾熙手足无措，推开一个又一个，在酒店门前好不热闹。

艾熙暗道不好。若是方寒出门看到这幅场面，这又不知道要怎么发作。

终于把这些醉汉一一推开，却看方寒已经在门口抽烟。幸好没有看向这边，艾熙心中一缓，赶紧和老同学告别，跑到方寒身边。

“不过是老同学聚会应酬罢了，何必破费呢？”话一出口，艾熙又觉失言，这岂不是损方寒的面子，这点小钱他怎么会看在眼里。赶紧转话道，“今天，给你发短信，见你没回复，我想你不会过来，所以。。有些无聊，正巧，就见见同学们应酬应酬呗。。”

“以前也不见你应酬。”方寒边抽烟边淡淡的说着，眼睛却默默的望着刚才他们拉扯的方向。

艾熙心虚，不由得脸一红，也不知他是有意无意。赶紧拉着方寒的袖子，半撒娇的说：“我有些冷了，我们快回去吧。”因喝了些酒，似乎壮了不少底气，又大着胆子将手伸进了方寒的大衣里，半依在他的怀里。

方寒收回目光，看着艾熙一副假装顺从无害的样子，摆开她的手，说了句：“那便叫司机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