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礼物（1/2）

片场的照明灯接近40度，毛里求斯更是热的无边无际。这一场夜戏，艾熙要和男主夜诉衷肠，被灯光烤的简直要晕倒，倒是符合欲哭无泪强自忍耐的情绪。导演一声cut，艾熙赶紧跑到场外透气。真想浇点冷水在身上才好，但又偏偏一点凉的都不敢沾，生怕冷热反复生一场病下来，在这美丽的非洲小岛上可是没地方求医。艾熙正坐在椅子上喘气，佩琦拿着冰淇淋过来逗她。

“好好的少奶奶不做，跑到这里来受罪，若是肯和方老板开开口，什么好戏不能找上你，别说女主角了，就是男主角你想演，也得创造条件让你反串。。学学里面那位，那是陈公子的新欢，你这演得再用力，那位才是女主角。。”

“作为经纪人，争取角色不是你的份内活，难道我应该给方寒开工资。。。”

“哎，你是老板，你做主。。不过我看那唐大导演，为人一向早有风评，你这自己往枪口上撞到底是准备上位呢，还是打算上刑啊”

“能怎么样，只有自愿下海，没有逼良为娼”，今天的夜热得格外憋闷，艾熙说着说着，只感觉眼前一黑，耳边最后回响起的是佩琦的大叫。脑中瞬间闪过，如果这是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似乎也很有劝谏意味。

突然明白，一切都是自愿。既然当初选择，如今就要面对。

再次醒来，已经在异国小镇的医院里，手上打着吊瓶。佩琦红着眼睛守着，看见她睁眼，眼看着又要七情上面。艾熙赶紧做了个停的手势，佩琦这才讪讪地收住。让艾熙深感当年让她做自己的经纪人真是抹杀了文艺界的一位老艺术家的前程。

说起佩琦，艾熙自觉也是一段孽缘，算是被她耽误的一朵文艺界的苍天大树。

佩琦本是艾熙在北戏的同一年级的同学，虽貌美如花，无奈对挣钱更感兴趣，大概是继承了家族做生意的遗传基因。没毕业就联合了几个的同学，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竟然也小有成就。不过佩琦没长性，成功了就想寻找新的挑战，转手将工作室卖给了一个大影业，所有艺人只留了艾熙一个。当时的五年规划是要亲手打造一个国际影后，没想到7年都过去了，艾熙还不争气的在三流和二流之间徘徊。

非洲的医院同祖国不同，没有令人神轻气爽的消毒水香。佩琦眼看艾熙又要昏昏沉沉的睡倒，眨眨眼，似乎思虑一番，最后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刚才司机老吴来电话，说方寒去你那院子了。”

艾熙挪了挪没扎针的手，闭上眼接着睡觉。是寒是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睡梦中也不踏实，到底还是害怕。害怕什么，也不知道。直觉令方寒不满，天就要变了。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电影的合约已签。左右都是罪，不如先睡。

其实方寒虽不常来，对她一向还是客气友善。脾气也从没在她面前发过。除了吃喝玩乐样样好生供养，对她也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当开始跟了方寒的时候，艾熙还想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总想着做好金丝雀的本份，性感妖娆大抵不是那块材料，床第之间也没什么天赋，只能温柔贤淑这段好好演一演。

方寒过夜在书房做事的时候，她也会亲自下厨炖点汤水夜宵。手艺和打扫的阿姨都没法相比，更别提平时一贯讲究的方寒了。艾熙其实不过就想做做样子，表表忠心，竟没想到方寒还屡屡给面子，总是没表情的喝一喝，于是倒成了不成文的惯例。家中总会常备符合节气的食材，等着方寒驾临时艾熙亲自糟蹋。

原本和美静好的包养岁月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不能满足，方寒一直都是方寒，变化都是艾熙自己。不满空虚，不满等待，不满青春辜负，不满永远走不进方寒的世界，最最不满是不知道何时分手，分手费又能收到多少。如果当初没有去念影视院校，没有凑热闹去参加那场要命的电影首映，没有在路边遇到方寒，没有上他的车，没有搬进这四合院。。。。如今是否是一名为房租和名牌奔波的小白领，烦恼加班，烦恼首付，等着相亲，等着升职。。。享受平凡的人生平凡的忧愁。到底是青春期延后还是更年期提前，无聊的考虑这些无法假设也无法改变的问题。难道要约方寒谈谈如何了断？

打了半天的吊瓶，艾熙催着佩琦，赶紧出院回到片场。那唐导倒是嘱咐艾熙不用着急，先拍别人的戏顶着，她可以多休两天。艾熙心想这人情还是少欠为妙，目前还不想和这唐导有什么进一步的“深入合作”，所以还是少留缺口为好。

像是故意一般，自打艾熙中暑后，这岛上的天也变了，连日的小雨下了5天，既不影响拍摄，天气也舒服极了。之后1个月又都是天朗气清，不燥不热。傍晚收工后，组里的演员也都是半红不紫，说的上话的几个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走走海边，喝点小酒，简直是度假一般。惬意的连艾熙也有意将烦恼抛诸脑后。唐导话里有意提点她夜里前来说戏，艾熙装傻充愣全挡过去，唐导也很有分寸，可见外人谣传都是捕风捉影，现代社会到底没有逼良为娼。艾熙对着唐导也有些另眼相看了。

方寒再没派人来过电话，岛上的戏眼看就要杀青，放下的一口气也渐渐吊了起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左顾右盼的心又开始烦躁。上妆的时候，艾熙正盘算着回去后的对策，片场的小助理突然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敲门进来。

“艾熙姐，唐导交代给你。说一个朋友托他转给你的。。。。”

艾熙谢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金属质地的手机。这牌子的手机市面不常见，艾熙倒知道这玩意贵的要死，因为方寒一直在用。传说安全性能极好，确实安全，这么贵的手机，连朋友圈都发不了。盒子里还附着一张字条，上方写着方寒的大名和手机号码。艾熙感觉仿佛收到定时炸弹，计时倒数，随时准备粉身碎骨。

早上的戏不多，唐导看艾熙进来，神色如常。艾熙也只能强装镇静，方寒为何要将手机转到唐手里，难道是在警告自己到底还是他的人，和这唐某可要保持距离。无辜连累这唐导演一场，心中十分不好意思。

看着四下都在忙的时候，艾熙拿着剧本走到唐导身边，笑着说：“唐导，过几天我这里的戏杀青了，今天收工我和佩琦先请您喝几杯可好？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艾熙。。。哈哈哈哈，怪不得你出来的少。。。看来以后再想请你演戏，更难了。。”

“唐导客气，这次也是您肯帮忙抬举，我哪上过这么大制作的电影呢。。以后还是您要多提携呢。。”

“艾熙啊，你还是多提携提携我吧。。。。这酒我请你们喝。。。”

夜半，似乎离繁华的京城越远，心倒越不能清静了。佩琦拉着唐思明喝的昏天黑地，接近两个月没喝过这么痛快的酒。艾熙不胜酒力，也有点喝多了，佩琦最先开始胡言乱语，“唐导，你知道吗，我们艾熙可是相当厉害，就用3年的时间，就3年啊。。已经和那个方公子，进展到了交换电话号码的程度了。。”说罢，又崇敬的看着艾熙。唐思明也高了，拿起酒杯，冲着艾熙过来。“艾熙，敬你，有气魄！！！”搞得艾熙哭笑不得。

抬手看看，北京时间夜11点，炸弹也该爆了。借着酒劲，艾熙拿起新手机，照着字条上的号码打过去。

“喂”，方寒的声音一响，艾熙感觉什么酒都醒了。反倒不知道说点什么，早知道再多喝点，胡言乱语第二天也许都不会记得，省的自我反思，自我折磨。似乎从来没用手机打过电话一般，情急之下，艾熙竟然哭了，可真是丢脸至极了。

方寒似乎也无语极了，停了半晌，倒先说了一句“怎么委屈了。。”

艾熙拿不准这一句“委屈”是疑问句还是反问句，于是只好拿着十几万的矜贵手机继续哭。哭过了，直接把电话挂掉，回到酒店睡觉。自暴自弃的感觉也是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