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年离殇（一）（1/2）

——生活总是任性地前行，从来不问行路人的意见，欢喜亦或悲伤，不过是宿命一场。

六月，已是入夏时节，海城这座南部滨海都市，似乎将所有细碎浓密的愁绪都化作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淅淅沥沥地雨，淹没在夜色里。

因为这场雨，夜比平时提早了足足半个小时，以往的七点还是黄昏。

很多当地人都不怎么喜欢这样的雨季，潮湿的不行，衣服总是晒不干，长期得不到太阳的关照，心理学家都说人容易莫名的抑郁，尤其是像林木这样关节不好的人还要忍受潮湿阴冷导致的关节酸痛肿胀简直要抑郁到不行。

“哎，年纪轻轻就这样，像个老年人”撑着透明雨伞在雨中独行的杨子西，只要一想到林木，嘴角总会不自觉的上翘，心里却有些焦急，紧锁地眉宇间透着满满地担心，低头看了眼左手拎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特意从南老那里求来治疗关节炎症的特效药，不自觉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七年的时光，太多的美好记忆，尽管上了大学相隔两地，但是每年的今天，林木都会准时出现在这个城市那个叫做“小米粒”的咖啡馆里——四年前，他送她来到这座城市时，杨子西还没有养成随身带伞的习惯，雨说下就下，他们只好就近找一个屋檐避雨，两个人同时看到了不远处那个伸着长舌状的屋檐的二层小楼——尖尖的屋顶，红墙斑驳，闪烁着“咖啡馆”三个字的霓虹灯管式样陈旧，像是穿越了半个世纪，怎么看怎么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夹杂在林立的高楼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但是长舌状的屋檐格外的扎眼，密密麻麻的雨珠顺着尖尖的屋顶急切地滑落，乒乒乓乓打在屋檐上，而后被屋檐的棱络赋予一个缓冲的力，像父亲的手臂，雨珠驯服地减慢速度，缓慢地落下，让人心安不少。

那时的他们是那么默契，林木撑着他那件黄色的格子衬衣为子西遮雨，带着她快步跑向他们共同的目的地，飞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裤腿，杨子西快乐地像只躲在巨大羽翼下的小鸟，当她看向林木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了她，那眼神中的宠溺、担心、焦急，直到现在想起还会让她心动不已，子西始终相信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这个拥有着长舌状屋檐的小店就是“小米粒”咖啡馆，老板翁叔操着带有浓厚闽南口音的普通话热情地请他们到屋里避雨，还免费为他们准备了热腾腾的咖啡，雨淅淅沥沥下了两个多小时，翁叔似乎和他们两个人特别投缘，聊了许多，也是那时候，他们才知道翁叔孤身一人，在他义无反顾身赴越南战场为国效力的时候，妻子带着儿子“小米粒”去寻他，至此杳无音讯，所以，他就一直呆在老宅里，哪儿也不去，因为，这是他们的家，他始终相信，妻儿会回来。

临走的时候，翁叔还特意拽住林木跟他耳语了几句，子西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只感觉林木牵住她的手变得更紧。他们约定，每年的今天，6月26日，子西的生日，也是他们最初牵手的日子，就在这里度过。

其实，雨季出生的杨子西，对雨有着一股莫名地亲近和好感，况且，21年前的今天，奶奶抱着呱呱坠地的子西，喃喃地说雨是吉兆，这下雨就是在下财，子西将来肯定会衣食无忧、富贵一生。

不过这会儿，子西有些讨厌这雨。

“子西，因为天气原因，航班推迟了，你先去翁叔那儿等我吧。”林木沙哑的声音透着疲惫无力。

“木头，你又熬夜了吧，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熬夜，不要那么拼，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要一起并肩奋斗，你不要总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你······”

子西还想继续往下说，但是林木却打断了她的话，“子西，没事，放心，见面再聊吧，这边信号不好，我先挂掉了”从来都是林木等子西挂掉电话，今天却是林木匆匆挂掉了电话。

子西愣了愣神，一时没有缓过来，继而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子西以为是林木，连想都没想，嗲声嗲气地嗔怪起来，“你干嘛那么快就挂掉电话，人家不是因为关心你才苦口婆心说那么一大堆，你现在就嫌人家啰嗦了，你怎么那么讨厌？！”

“啧啧啧，杨子西，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跟你哥说话都是飞扬跋扈的，一跟林木这小子说话就变成小绵羊了，你真能装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