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岑氏湘瑢（1/2）

入夜，宫宴已散，各府的灯却久久不曾熄灭，今日宫里的事情，超乎了众人的想象，成为难以平复的一波惊浪，在平静的尚瀚城激起漪澜。

内史府铭心阁，岑惒弋看着坐在堂中的几人，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实在是受不了这气氛，开口打破沉默：“你们现在不应该盯着我，而是应该找妘姐，她才是今日的重中之重。”

“你还好意思往我身上推，今日父皇下那道旨，就是要退了泠国的和亲，你倒好，自己撞上去。”柏懿妘被岑惒弋今日的举动有些气着了，语气也不免重了些。

“封贵妃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父皇的意思如此明显，她还敢提那话题，自是不愿轻易放弃的。”岑惒弋走到一处角落坐下，笑了笑，“我把人领回来，总比让奕珒娶了要好得多，他定是不愿意的。”

岑惒尧却是不赞同的插话道：“是，封贵妃会想尽办法促成那件事，可是奕珒也不是没有能力，如果不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谁能逼他，你这样做，真的太草率了。”

“我不是没有思量的，旨意还有一年的时间，可是一年内，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说得清楚。至少现在还没有找到完全的办法，我便先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有何妨。”岑惒弋摆了摆手，不愿再听几人说话，自己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回来。”坐在正位上的岑悥秣一直听着几人的话不言不语，看着岑惒弋要离开，这才出声拦住他。

若是别人出言拦着岑惒弋，他不理会也就走了，可是这岑老爷，却不得不好好对付一番。岑惒弋转过身来看着岑悥秣，不进去也不离开，就静静的站着。

“哎。”岑悥秣叹了口气，指了指岑惒尧和柏懿妘，“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和小弋说会儿话。”

柏懿妘还想说些什么，岑惒尧拦住她，轻轻摇了摇头：“既然父亲说话了，我们放宽心，走回去歇着。”

岑惒尧拉着柏懿妘，往外面走去，柏懿妘有些不放心的，时不时回头看了看岑惒弋。

岑悥秣看着两人离开，指着岑惒弋说道：“你进来，随我去书房。”

岑惒弋点点头，一老一少这才往铭心阁的书房走去，岑惒弋走上前，给书房掌灯，灯光微微闪了几下，照亮了屋子，岑惒弋拿起油灯站在岑悥秣身后。

岑悥秣走到书桌旁，轻轻一扭放在书桌上的砚台，桌边的一道暗门打开，借着岑惒弋手中油灯的光，两人往里面走去。

岑惒弋看着暗室里的那些牌位，历代永世候的子女都在其中，最后一位灵牌上刻着的是岑氏湘瑢。

“转眼间你们几个都这么大了，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们了。”岑悥秣点燃三炷香，几缕青烟寥寥升起。

岑惒弋站在岑悥秣身后，重复着他的动作，再向灵牌三拜，接过岑悥秣的话：“我不苦，十七年长大成人，我并不曾受什么苦。”

“当初湘瑢被封潋所害，生下奕珒之后便血崩离世，延稹出此下策，不得已而为之，一招狸猫换太子，将封潋生下的孩子与奕珒掉包。”岑悥秣看着长大的孩子，眉眼间和自己的妹妹有着些许相似。

岑惒弋低着头站在岑悥秣面前，两只手不自觉的撵着自己的衣角：“父亲，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报的，我不过是想要多做一些事情，多做一些让封氏不痛快的事情。”

“有些事情，并没有必要将自己拉进去，孩子，我们是永世侯岑氏的后代，你的身份尊贵，我不希望你，甚至是奕珒，降低你们的身份，只是为了报复那些不重要的人。”岑悥秣拍拍岑惒弋的肩膀。

岑惒弋抬眼看向那最后一位灵牌，红了眼眶：“我有时候在想，身份这个东西不过身外之物，只是在投胎的时候比他人聪明一些。可是，十七年了，封氏当初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我听着，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话音未落，岑惒弋流下两行清泪，泪眼朦胧的看着岑悥秣，无声的哭泣，心里的那些痛，如一把锋利的刀，时不时的挖上几刀。

岑悥秣心里感同身受，又是无声的叹息一声，轻轻的揽过岑惒弋：“别哭了，我看着难受。对于你们，我们父辈从不奢求你们为了血海深仇去做什么，你们的平安喜乐，才是我们最想要看到的。”

岑惒弋静静的流了会儿泪，抬起衣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从岑悥秣怀里退了出来，勉强的笑了笑：“父亲，我好了，走吧。”

两人退了出去，岑惒弋向岑悥秣告辞后，便往潇语阁走去。

“你去哪里了？”柏奕珒等在院中，待着岑惒弋回来，借着月光看向岑惒弋，这才发现他面色不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