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世 金陵之夜 红若琉璃（1/2）

第一世

夜出奇的安静了。

夏夜，蝉蛙齐鸣，梧桐沙沙。皇宫深阁，琉璃丽瓦，一棵梧桐随风微摆，一个女子立在窗前，一身白色长裙，外罩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淡绿的荷叶，芊芊细腰，用一条绿色的绣锦锻带系上。质地精良，锦带上绣的荷叶精美绝伦。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绿丝带系起，几丝秀发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她在等，那是她一辈子唯一决定做的傻事。她在这执着的等着，即使是十年，二十年，她都愿意等他，那个叫李继隆的人。十年，二十年，可以让一个国家灭亡，也可以让一个朝代更替。但，改变不了的，是女人执着起来，可怕的内心。

只可惜，她等待的日子，只剩三天。司徒晓荷，只怕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男人了。金陵之夜，红若琉璃，一切安宁，注定暗礁丛生……

一年前

唐朝末年，战争频发，民不聊生，各路诸侯，藩王占地为王，自唐昭宗李晔被杀后，其子年仅十四岁当上了唐朝最后一个皇帝，在位三年被杀，唐朝正式灭亡。

司徒晓荷的奶奶曾是何皇后的侍女，后被唐昭宗临幸，封为才人。奶奶经常跟小荷说皇帝和皇后的故事，说被软禁在宫中的那几年，说何皇后怎么貌美，怎么善良，怎么苦命，又说皇帝其实很英明神武，只是生不逢时，最后总要说到何皇后如何善待她，在皇帝被杀后，悄悄让一个侍卫带走她，救了她的故事，而那个侍卫就是晓荷的爷爷。

晓荷的奶奶当年弹的一手的好听的琵琶，与爷爷相伴逃难后，一直以卖唱为生，后生下晓荷的父亲司徒言。就这样一路从长安南下，最后定居在了江宁府，也就是金陵，史称南唐。生活只能是温饱，自爷爷和娘亲相继去世后，只剩下奶奶和父亲与晓荷相伴了。

晓荷很聪明，天生的乐感让她从小就极喜爱奶奶弹琴给她听，有的听上几遍便弹的有模有样，尤其是那首《昭君出塞》弹的如痴如醉。

奶奶直夸晓荷比何皇后弹的还好呢，奶奶的琴艺就是何皇后教的。她心目中是很崇拜何皇后的，晓荷觉得奶奶爱何皇后超过爱皇帝爷的，何皇后才是奶奶的女神。奶奶认字读书也是跟着何皇后学的，而奶奶又教会了晓荷，虽说家境贫寒，倒也其乐融融，晓荷也出脱的清丽可人，一身布衣也遮不住优雅的光芒。

虽说父亲极其不情愿让晓荷跟奶奶学琴，可是在父亲摔坏了腿之后，这个家的生存几乎全落在了年仅17岁的晓荷身上。

万般无奈下，晓荷父亲默许了晓荷出去弹唱。万幸不必像奶奶当年走哪唱哪，晓荷在金陵城内最大的一家茶楼花明柘弹唱。每天在最热闹的中午及傍晚弹上几曲，弹的好，打赏的人多，晓荷得到的就越多。

由于晓荷弹的曲子特别好听，加上好听的嗓音，很快就成了花明柘的台柱，远近闻名，加之晓荷精通音律，常常自己创造曲目，更是为大家所喜爱。花明柘干脆专为晓荷开了一个听荷楼，每次第一场听晓荷最新曲目的人都要花上大笔的钱才能坐到那听荷楼之上。

一日晓荷正在弹着熟悉的曲目，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半眯的眼眸，长长的像刷子一样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脸上依然是带了淡紫色的面纱，一曲还未终了，只听前排一个略尖声的男人叫嚷着：

“弹的好，唱的妙，只是不知这面纱下的真容如何，可否一观啊！”

晓荷略蹙了眉，这花明柘里鲜少这样的登徒子，大都要卖花掌柜一个面子的，这里终究不是那些烟花之地。

渐缓了琴音，晓荷以优雅的方式结束了一曲，站起身，对着台下，轻轻一拘，便转身想退下。只听一句“慢走！”但见一公子哥模样的人，慢吞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此人肤白无光泽，头发略显稀疏，中等的身材略显瘦削，两边颧骨尖翘，越发显得刻溥，身上的穿着和配戴还是能彰显他出生自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晓荷停下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正视此人，满屋文人雅客也停了杯中茶水，往这边看来。只见此人在护卫保护之下跃上高台，径自走向晓荷。这边早有人去通知花掌柜了，而那花姐姐也赶紧扭着细腰肥臀上来打圆场。这花姐姐是这里的领班，除晓荷以外，还管着其余艺人，分配演出时间和场次，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了。

她笑着绕过晓荷，夹在公子和晓荷之间，软语相向说道：

“这位公子，请台下就坐，今天您的茶水，我们免单了，如果你没听好的话，再让晓荷姑娘再来一段，好不好。”

面对花姐姐的打圆场，此人毫不为所动，他摇着手里的扇子，尖声细语道，“本公子就是想看看晓荷姑娘究竟有多美，这坊间都盛传，晓荷姑娘美若天仙，我到要看看是也不是。”

说完轻佻的走上前就要去揭晓荷的面纱，花姐姐巧妙的拦住他的手，浅笑着，“这位公子，如此这般，莫要叫台下众多客人看了笑话，这样，我花姐今日在后堂略备溥酒，请公子赏脸一叙如何。”

只见那公子略一皱眉，这边刚甩开花姐姐的手，那边就见他的手下上来一把推开花姐姐，晓荷眼疾手快扶住了花姐姐。只听那手下厉声说道，“徐公子的手也是你们能碰得的么，我家公子和你说话，是高抬于你，莫要不识相！”说完双目一瞪。

原来这个公子是徐侍郎家的儿子徐云峥，仗着自己的爹开国有功到处横行霸道，此次借着酒劲跑来闹事。

台上台下一阵混乱，徐公子手下的人动手抬走了花姐姐，又把一群想上来帮忙的小厮打的鸡飞狗跳，只见那徐公子摇晃着走上前来就要揭晓荷的面纱。晓荷和来人怒目相对，在那人靠近伸手的时候，一巴掌打了过去。

打架闹事的那会，这听荷楼里的人都跑差不多了，除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厮和匆匆赶来的花掌柜外，在不远处雅间还坐着一青年没有离开。但见此人五官俊美，虽还稍显稚嫩，但也有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虽是一身书生打扮，却掩不住卓尔不群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