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1）

第十二章

又是一个周五，之欣给郑严辰电话，告诉他自己下班后要回家去时，郑严辰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回答：“好的，你等我，我送你回去。”出于相处下来对郑严辰的了解，之欣知道即使给他说不用送自己，也不可能改变郑严辰的决定，于是不再多说。“第一次去女友家，该买点什么礼物呢？”郑严辰的声音又悠悠地响起。之欣一听，楞了，她脱口而出：“你不用去我家。”“这么久了，也该去拜访下我女友的家人了，不然人家会说你不懂事，早该带男朋友回家去让家里人看看。”郑严辰的语调平静，好像理所当然。

带郑严辰回自己家，一直不在之欣的计划里，因此两人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到周末仍然是之欣独自回家。现在听郑严辰这么说，之欣急了，她知道郑严辰向来说一不二，而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妈妈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怎么能让他去自己家？！再则和郑严辰这种关系，哪天分开了，怎么解释？！又让妈妈遭受一次打击？！在这个问题上，之欣决不妥协。“不行，我从来没有告诉妈妈我有男朋友。”“今天回去就告诉她啊，一看到你男朋友这样仪表堂堂，你妈妈该很开心。”郑严辰那边是笃定自负。“绝对不行！”之欣第一次在郑严辰面前这样直率坚决地拒绝，“我们在最初约定的时候，没有说要让彼此的家人知道！”她仓促找个理由。“可我现在通知你，我决定了。”郑严辰的语调平淡，却有不可置疑的威慑力。“不行，我不同意。”之欣真的急了，她太了解郑严辰，知道他说到做到，但这个决定自己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怎么可能让家人知道自己和郑严辰的关系？无论是说交易还是说是男友，都是之欣不可能接受的。“你的脑袋瓜子里还是随时想着早点摆脱我，是吧？”郑严辰在那头慢条斯理地说，听不出情绪。“我没有这么想，但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我不想牵涉到家人。”之欣很快回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那边半天没有声音，“好吧，那你自己回去吧！”好半天，郑严辰总算说话了，不等之欣回复，就挂断了电话。之欣长舒一口气，她知道郑严辰生气了，但管他呢，只要不让他去到自己家里，就万事大吉。

之欣下班后顺道在菜市买了些小希喜欢的柿饼和妈妈喜欢的香蕉，走到家门口，之欣习惯性敲门，开门的是小希，她嘴里欢呼着：“亲爱的姑妈回来叻！”两个人一阵亲密拥抱，“小希这周在学校乖不乖呀？”之欣笑着揉揉小希的头发。“什么乖不乖嘛，姑姑，我都12岁了，大姑娘了！别再象对小孩子那样，好不好嘛？”小希一副老成的模样，她说着，回头看看，羞涩地说：“再说了，让郑叔叔这样的大帅哥听到，多不好意思。”“唔？？”之欣听得一怔，她往里看，郑严辰居然站在客厅里，双手在胸前互抱，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因为客厅光线有点暗，之欣刚才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她蒙住了。这时许月美从厨房走了出来，她边在围裙上擦手边责怪之欣：“之欣，郑先生来，你都不事先说一声。”说是责怪，表情里除了欣喜，还真看不出有责怪的意味。之欣没想到郑严辰居然来上这么一着，她真是气急攻心，但当着妈妈和小希的面，她强压火气，唯有不语。之欣任小希拉着走进客厅，“郑先生，你坐坐，和之欣聊聊，等会就开饭了。”许月美对郑严辰那是特别满意，热情的招呼着，转身又进到厨房。之欣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坐下，气恼地有心不想理郑严辰。“乘车人多吧？”倒是郑严辰若无其事地主动招呼她，过来坐在她身旁，伸出手臂亲昵地揽住之欣的腰。小希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帅帅的叔叔，也让之欣有火不能发：“还好！”之欣生硬地敷衍。小希看看郑严辰，小声对之欣说：“姑姑，你男朋友好帅喔。”一脸小花痴的表情。“帅？不觉得。”之欣有气不能出，只得偷偷发泄。郑严辰似乎不知道她在生气，玩笑到：“那是你缺乏审美，连小希都发现的真理你居然忽视。”说着捏捏之欣的腰。之欣翻翻白眼，无语。她不想再和他多说，索性站起来：“你自己坐会儿，我去帮妈妈炒菜。”说着走进厨房。许月美正欢天喜地地在厨房忙碌，居然哼着歌曲。之欣在后面看着，心里一阵酸涩，很怕自己又会让妈妈失望。见之欣走进来，许月美拉她过去，低声说到：“交往男朋友了，都不告诉你妈，真是的。”她嘴角的笑容无法掩饰：“真是不错的小伙子，有礼貌，人也帅。”她瞄瞄之欣：“我看不比那个江海差！”之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嘟哝着：“我估计我就是牵头猪回来，你都觉得不差。”许月美听之欣这么说，心情好也不计较：“我女儿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找差的嘛，哎，这下我就放心了，你们好好交往吧。”那心满意足的样子，真是让之欣又苦涩又难受，她低头拣菜：“顺其自然吧，缘分不能强求。”见之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许月美不满意了：“别老是顺其自然好不好，你自己也要好好珍惜啊！”之欣见母亲有点生气，也不再多说。

对于之欣来说，那是顿难堪的晚餐，许月美和小希都很喜欢郑严辰，许月美一个劲给郑严辰夹菜，找各种话题了解郑严辰底细，之欣闷头吃饭，没什么话语，倒是郑严辰有一句无一句耐心回答许月美的提问，很快的，郑严辰的年龄、生辰八字都被许月美打听个清楚，接下来只差祖宗八代了（之欣都奇怪郑严辰那样一个人，居然没有表现出点点不耐烦，真是自找受虐的命啊）。“郑先生，你刚才说你也在德高上班，做什么的啊？”许月美打破沙锅问到底。“做行政。”郑严辰还没有回答，之欣先抢答了，郑严辰扭头看看她，微微笑笑。“妈妈，你让人家好好吃饭吧，吃饭时老说话对身体不好！”之欣终于忍不住了。“好吧好吧，当妈妈的还不是关心你。”许月美假装唬脸，但脸上的笑容是掩都掩盖不住。吃完饭，郑严辰又坐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起身告辞。许月美高高兴兴送到门口，一再邀请郑严辰有空多来家里坐坐，说家里人少，多个人热闹。见之欣在自己身后没动，许月美回头对女儿说：“之欣，你送送郑先生啊。”之欣送郑严辰下楼去停车场，两人一直沉默，走到街头拐角处，郑严辰说话了：“看到了吧？看到女儿的男朋友高大威猛，你妈妈多满意。”之欣听他语气里自以为是的自负，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她停下脚步，扭头狠狠地盯着郑严辰：“郑严辰，你太过分了吧。”“我过分？去拜访女朋友家人，这就过分？”郑严辰也停下来，还是波澜不惊地样子。“我是你女朋友吗？我们是契约关系，请你记清楚，不要骚扰到我家人！”之欣气得口不择言。“骚扰？既然是我女人，我就要全方位拥有，认识你家人是必须的！”郑严辰回答得果决。“你这种自私的人，你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吗？！你能尊重别人吗？”之欣气急。“尊重你就是不到你家里？不让你家人知道有我这个男人？！”郑严辰停停，语气开始生硬：“还是你还做着带某个你心心念念着的男人回家的美梦？！”之欣气结到无语，真是个自以为是，不可理喻的人！她呆立一瞬，直接转身走人，不想再和郑严辰多说。

之欣回到家，许月美显然在等她，见之欣进门，她拉她进到厨房，不想小希听到：“这个郑先生看上去哪方面都挺好啊，你怎么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看着之欣，继续说：“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未必还想着那人啊？现在有这么好条件的男人，你好好珍惜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正这时，小希笑闹着跑进来：“姑姑，姑姑，你看郑叔叔送我的礼物，好漂亮喔！”她手里拿着两件漂亮的裙子，在身上比试着，满眼都是惊喜和臭美的激动。之欣走到客厅，才看到郑严辰的礼物，有燕窝、虫草一类装饰精美的补品显然是送许月美的，送小希的则是两条精美的裙子。像他那种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人能想得这么周到？！肯定是罗浩或者他秘书帮着办理的，之欣想。许月美跟着来到客厅，见之欣不说话，她又低低地说：“这么有心的小伙子，你要好好珍惜，缘分有那么容易吗？！”听妈妈有点气恼，之欣只得回应：“好啦，我知道的。”她接着关心妈妈的身体健康：“你身体怎么样啊？按时吃药没有？”许月美见女儿转移话题，心里不爽：“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别老让你妈妈操心就好！”“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好了。”之欣对妈妈向来孝顺，只得顺着她说。

周日下午，之欣下楼回郑宅，郑严辰已经开车在等她。之欣冷脸上车，没有一句言语。“还在生气？脸冷得都快结冰了。”郑严辰边开车，边戏谑道。之欣懒得和他多说，继续沉默。郑严辰见状，把车开到一处僻静宽敞的地方，靠边停下。他倚靠着椅背，看向前方：“就是去你家拜见了下你家人，值得这么生气吗？”语调里不带任何情绪。之欣本不想理他，但想想，还是说话了，语气严肃：“我希望你能尊重下我的想法和感受。”“怎么尊重？说。”郑严辰没有回头。“当我说＇不＇的时候，请你别用你公司老总说一不二的作派来强人所难。”之欣一字一句说出，接着她又说：“当然，在我们的关系中，你以为你是老板，所以抱歉，我拂逆了郑总的权威。”之欣语调中嘲讽明显，郑严辰听得别扭，但居然没生气：“你觉得我在强人所难？我在用权威压你？”“不是吗？我说的＇不＇字有用吗？”之欣反问。“就是去拜访下你家人，值得这样？”郑严辰回答，语调平淡。“我们的关系有必要让我家人知道？哪天郑总兴趣消失了，我们不在一起了，我怎么给家人解释？我妈妈天天盼着她女儿交往男友，到头来让她看到的又是一场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没忍住，之欣终于说出了真实想法。“你是因为这个原因？”郑严辰回头看着之欣，脸上浮起笑容。“说了你也不懂，有种人天生只考虑自己的想法，怎会关心别人的感受？！”见郑严辰居然一脸笑容，之欣气愤难抑。“我说过要分开吗？考虑到你妈妈的感受，你就一辈子做我的女人啊。”郑严辰倒是回答得轻松。之欣无奈地摇头，和这样一个人，还能讨论下去吗？她直接闭嘴。郑严辰看上去反而高兴：“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我注意我女人的感受，她说＇不＇的时候，我要多和她交流，不能自己决定，可以了吧？”他的语气软得近乎示弱，之欣呼口气，面对这样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境地，她还能怎样呢？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从此后，郑严辰俨然成了之欣家的常客，每到周末，只要没事，他必定和之欣同时出现在许月美眼前。

不过，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之欣高攀上郑氏集团总裁郑严辰的传言，还是通过邻居陈阿姨，传到了许月美耳朵里，许月美大吃一惊，她绝对没想到那个帅气、礼貌、有气势的小伙子，居然是个富豪公子，许月美赶紧电话之欣，之欣早有准备，在那头若无其事地说：“他呀，就是在集团公司里挂个名，实际上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钱的，外面都是谣传。”许月美本来就和社会接触不多，女儿这么说了，她当然相信，还认认真真给陈阿姨科普，陈阿姨感叹：“这些有钱人啊，真是搞不懂，估计内斗得不知道多厉害。”停停，她充满忧患意识地对许月美说：“之欣那么单纯的女孩，小心点，别参与到里面去。”许月美听了，也担心，赶紧转告给之欣，之欣听了，原本想自己是让妈妈别把郑严辰当回事，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妈妈的担心，她立马安慰妈妈：“放心了，郑严辰在公司里也是挣工资，没什么内斗，你别把电视剧里的东西带到生活中来，好不好？”许月美听了，方才放心一点，毕竟是当妈的，她淳朴的想法里，本不关心之欣男友是否有钱，她更关心自己女儿是不是幸福。

一天下午，陈家茹给之欣电话，约她聚聚。“之欣，我现在调到事业发展部了。”一坐下，陈家茹就告诉之欣。“听说了。”之欣已经从陈小苇那里听说了此事。当然，之欣不可能告诉陈家茹，陈小苇当时是这样说的：“那个陈家茹，仗着长得漂亮，每天就想着怎么往有钱人身上靠，这下心想事成了。”语调中充满鄙夷。“你消息挺灵通嘛。”陈家茹笑笑。“你这么个大美女，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啊，德高医院谁不知道来了个大美女。估计要不了多久，整个德高集团都知道了。”之欣玩笑道。“之欣，听说你和郑严辰在一起？”陈家茹问，显然是有备而来。“算是吧。”之欣实在不想多说，现在每次回到德高医院，周围人的目光真是可以把她烤焦，好在之欣自在惯了，也不当回事。陈家茹看着她，若有所思：“上次我还劝你把握机会，结果~~之欣，你够厉害哈，居然能和郑严辰搞上。”之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转移话题：“听说你和~~”她不是爱打听是非的人，也不想主动打探朋友**，所以吞吞吐吐。“你说和郑严东？”陈家茹倒很直白，她轻蔑一笑：“怎么能和你比？郑严东在集团没什么实权，处处受制于郑严辰，在家老婆又管得紧，抠门得很。”她停停，看着之欣：“所以啊，还是你厉害，郑严辰这种男人你都能攀上。”她停下来，喝口酒：“听说你妈妈生病他出手就是60万元，加上你妈妈的后期治疗费前后也有1万吧，难怪你当时说手术费已经解决，亏得我还替你着急。真不够意思哈，居然不告诉我这事。”之欣有苦说不出，她不可能见人就说和郑严辰是交易吧，虽然事实如此。见之欣不语，陈家茹笑笑：“之欣，怎么搞定郑严辰的，说来听听？”她貌似玩笑。之欣苦笑：“搞定？谁能搞定他？”她停停，索性直白：“象郑严辰这种男人，怎么可能被我搞定。估计是生场病把脑袋生坏了。”话虽这么说，之欣心底有怪怪的情绪浮起，虽然不想承认，但和郑严辰的相处，是愉快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