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缥缈幽森（1/2）

这时，场中的沈林灏动了，温润的笑容依旧，只是黑眸微眯，透出一道认真的光。

他将篮球运于掌下，拍向地面，弹起，再拍下，再弹起的时候，他接住球便立刻朝着凌月的左后方跨步。

细微的一瞬间，凌月目光淡淡，气息缓缓，双脚却闪电般朝着沈林灏运球的方向后退一步，继续挡在他身前。宽大的校服甚至来不及随风甩起，就已经稳稳回到原样。

虽然两人间的距离、动作都与之前一样，就连互相对视的姿势也一样，但是，两人在场中的位置已经变了！

场外，正双臂抱胸，一脸悠哉得意的刘墨尘看到凌月那一瞬间的移位动作，惊讶地挺直了背脊，双眼微微睁大，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幕。

场内，沈林灏同样惊讶地抱着篮球，望着对面的凌月，神情已然呆滞。

刚才，发生了什么？

凌月眸光淡淡，扬唇问道：“再抱下去，就犯规了吧？”

沈林灏闻言，顿时反应过来，立刻单手将球在地上拍了一下，望着凌月，心生赞赏，他不禁笑道：“看来，这一球，不太好进。”眸光中的认真又添了一分。

凌月淡淡地勾起唇角，道：“不，是进不了。”她的唇角有着自信的弧度。

话落，她伸手朝篮球抓去，身体也随着朝一边倾斜，她的动作浮夸、刻意又明显。

沈林灏一见立刻将弹起一半的球抓回手中，迈着脚步往另一边跨出一大步，然后越过凌月腾出的空档朝着篮筐的方向跑去。

被落在他身后、背对着他的凌月唇角迅速扬起，下一秒，她已经完成了后退、转身、抬步、助跑，出现在了沈林灏身边。

沈林灏一惊，连忙加快脚步冲到篮筐下，在地面上一蹬，双脚蹭的跃起，抬手就要投篮。

然而，就在篮球即将离开他手掌的瞬间，那球却消失了。

或者说，被一只如幻影般出现的纤白手掌给截走了！

沈林灏投球的手势在半空中定格，俊秀的脸上双眼圆睁，黑亮的眸中，自划过那只纤白的玉手后便闪过道道异彩。

凌月在跳起抢到球后，随即在半空中一个转身，便将手中的篮球投出。

少女的红唇轻抿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下一瞬，篮球以一个高耸的抛物线顺利地进入篮筐！

咚！

沈林灏落地，紧接着，凌月落地。

“哇！师父威武！”场外的刘可为立刻欢呼着飞奔入场，扑向凌月。

凌月敏捷地侧身躲过，淡淡道：“别。受不住。”

刘可为努力站稳后，转头对凌月咧嘴笑道：“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凌月扬唇。

沈林灏深深地看着凌月微笑的侧脸，脸上又是震惊又是莫名的喜悦。

刚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这个人，真的是之前那个胆小安静的小个子女生，凌月？！

刘墨尘早已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有些艰难地走入场中，来到凌月身前，表情依旧震惊地道：“你……你竟然真的是刘可为的师父？”

凌月抬眸看向刘墨尘，不置可否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我赢了。”

“对！我们赢了！”跟随在刘可为身后飞奔上前的赵飞笑容满面的喊道。

其余围上来的队友们纷纷附和。

刘可为这边顿时一片欢呼，众人看向凌月的目光都充满着炽热。

没错，她就是她，她的身手和动作，他们根本无法忘记，她就是那个街头篮球赛中帮助他们赢得比赛，创造奇迹的女生！

沈林灏至始至终注视着凌月的脸，片刻都不愿离开。此刻望着她淡然浅笑的脸，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暖流，滋润着他的心脏，让他感觉，似乎他一直以来都活在干渴空虚之中，直到这一刻，他找到了甘泉，那是生命之源，令他被滋润，被充实，心里变得越来越饱满，越来越……满足。

沈林灏白皙的大掌抚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正在砰砰直跳，并且逐渐加速。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太过稀奇，太过陌生，也太令他惊诧。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男孩，他知道，他是喜欢上这个曾经想拉来当做“挡箭牌”的女生了。

他忽然回想起与凌月相遇的点滴时刻。

寒假前，在图书馆里，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曾经好几次见到她陪伴在那个高一段花薛可欣身边。

他的同桌兼好友刘墨尘看上了薛可欣，总有事没事地拉着他一起去找那薛可欣，而他，却逐渐被薛可欣身边的她吸引。

或许那时候还不叫吸引，只是觉得这个女生怎么会这么安静，他有点好奇而已。

后来，高三的繁重压力袭来，他渐渐对应付那些女生的花招失去了耐心，他想要一次性解决这些麻烦。

于是，在寒假前的那一天，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他碰巧与她抓住了一本书，望着她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放开书本，转身就走，他眸光一亮，心里有了办法。

他与她约定在新学期要做名义上的男女朋友。

然而，寒假过后，回到学校，他已经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也意识到，这么做，或许会给她带来某些伤害，她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他遭受不该属于她的困难。

然而，他却在这里、这个少女本不该出现的篮球场重遇了她，她竟然完全变了，不仅是外表，更多是气质和内心。她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胆怯和紧张，转而变得淡然，又透着绝对的自信。

他被她深深吸引，他忽然明白，这个女生，竟然在这一场篮球赛后，彻彻底底地进入了他的心。

这时，旁边的刘墨尘凝望着凌月，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原先的轻蔑逐渐退却，转而替代的是带着幽光的坚定，他勾唇，道：“没错，是你赢了。我们……有目共睹。”

他双眸凝视着一脸淡然的凌月，继续开口道：“那么你可不可以……也做我师父？”

他不会看错的，刚才，这名女生，无论是速度、假动作、截球还是篮板球，都堪称完美，无懈可击。

众人闻言顿时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凌月乍一听到这堪称大逆转的话，立刻抽了抽嘴角，道：“没兴趣。”话落就抬步往外走，边走边道：“还有，以后这种抢地盘的事情，别扯上我。”

“师父~！”刘可为立刻紧张地追着凌月而去，一边还回头瞪了刘墨尘一眼。都怪他，既然觊觎他的师父，把师父给“吓”走了。

凌月听到刘可为略带撒娇的喊声，身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顿住脚步，回头。

刘可为立刻一个急刹车站在凌月背后，嘻嘻笑着，笑容颇为欠扁。

凌月没好气道：“你跟我过来干嘛，我赢了场地给你，你不用？找打！”话落她状似威胁地对他摇了摇拳头。

刘可为身体一颤，连忙后退一步嘿嘿笑道，“我……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今天师父展示的那截球，那假动作，那空中投篮等等，够他学习很久了！

凌月见刘可为回去，这才转回头，继续往体育馆外走去。

只是，才刚踏出体育馆，沈林灏也追了出来。

他跑到凌月身侧，跟着她亦步亦趋。

凌月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在我这里，那个约定已经作废。”

沈林灏闻言，明亮的眸光顿时一暗，他伸手握住凌月的手臂，柔声开口道：“好，那个约定可以作废，作废后，我们就做真正的男女朋友。”

凌月转身，看着这个笑容温润带着一丝肆意、眸光明亮带着一份认真的大个子男生，她挑眉，轻缓道：“我对你不感兴趣。”她的语气却透着淡薄，很是直白。

沈林灏顿时觉得身体发凉，他越发握紧她的手臂，隐去笑容，表情透着执着，他道：“我对你感兴趣就够了。”

凌月感觉多说无益，遂不想再理他，用手抚开他握住她手臂的手，转身就要走。

沈林灏却在她身后继续说道：“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他语气坚定道，“我们……可以秘密交往……试试。”

凌月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忽然展颜笑道：“试试？试多久？”她的笑容带着淡淡戏谑的弧度。

沈林灏眸光一亮，开口答道：“我高三剩余的这一学期。如果……我们相处的融洽的话，”他的眸光逐渐变得热切，柔声道：“毕业后，过两年我们可以继续念同一所大学。”

凌月闻言，挑眉道，“最后一学期？”

沈林灏立刻点头，“对。”

凌月道：“其实……我中午的时候找过教务主任，申请跳级到高三，但是他没有给我准确的答复。”

沈林灏眸中出现惊喜，他道：“你要跳级到高三？真的吗？”如果她能和他念同一个年级，他们之间的交往肯定更加便利。

此刻的沈林灏已经迅速规划出未来半年的美好景象：他们一起上课、下课；他们一起吃饭、散步；他们一起作业、复习；他们一起毕业、升学；他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少年本是对女生烦躁不已的性格，此时此刻对眼前的少女却有着莫大的喜爱与期许。

也许，一个人之所以冷淡，就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么一个令他心动的人，而一旦遇到了，就会变得比身边任何人都要生动热切。

凌月望着眼前少年真挚欣喜的表情，忍不住勾唇道：“没错。只是，”她望着眼前目光热切的少年，笑容收敛道：“如果校方拒绝了我的申请，我会转校。”

“什么？！”沈林灏大惊。

“所以，”凌月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道：“你刚才说的交往一学期的提议，我没法答应。”

她凌月，前世的时候，便对这个年龄段的纯真小年轻们冷不下心来，具体表现为：无法拒绝、无法说不、永远委婉、总是温柔。

所以，此刻面对沈林灏这样期许真挚的表情，她真的狠不下心来拒绝，所以……唯有搜刮合适恰当的理由来委婉拒绝。

沈林灏握紧了拳头，抿了抿唇道：“学校也有可能会同意，不是吗？如果同意的话，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参加今年的高考。”

凌月点头，“没错，他们的确有可能同意我的申请。不如这样，”她扬唇道，“如果学校同意了我的跳级申请，我就答应你，要是没有同意的话……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