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杀人小镇（1/2）

二月春风吹，早发的桃花开了。

甘宁折了一枝，插在瓶里。用元力养着它，就算千年万年它也不会枯萎。她想要，永远留住这一枝春色。

白泽脚步轻轻，落在她身后。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和她说过话了。

“阿宁。”他喊了一句，她回过头来，背后是满园春色，花红柳绿。

凤栖楼的花四季常开，可瓶里的那枝花，却是她今早从外头采回来的。

她看来，心情不错。

甘宁看着他笑：“怎么起那么早，我记得你现在没什么事要做，应该挺闲的。”

白泽伸出的手顿住，她对他还是不一样了，没有了以往的疏离，却也不再熟悉。

他们之间，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

“是啊，很闲，我闲得快发霉了，要不一起出去走走？”他假装若无其事。

一起走走？甘宁想了想，好像上次除夕夜，有个人也对她这么说了一句。

“阿宁，好久不见，要不一起走走？”她不知道为什么世界那么大，那么多的人，她随意选了个地方他却正好在那里。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虽然她一直以来都不相信那玩意儿。

但是有个人陪着还是不错的，她没有拒接，随着杜雅竹胡乱地走，沿着宽阔的河，望着漫天的焰火。

“现在天宿很好。”杜雅竹说，“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

甘宁并不这么觉得，其实跟她没有多大关系。要说感谢，应该是夜羽吧，那些妖兽没有夜羽谁都没辙。

她只是笑而不语。

“你现在真正成长了，更加成熟更加美丽，连性子都不一样了，有了白泽的细腻，严先生的稳重。”杜雅竹只是自说自话，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时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我不是毕方所以对我冷淡，后来想想才明白你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看来我果然是没有错的。”

“你现在好吗？”他问。

“好啊，我怎么会不好呢？”甘宁反问，她当然好了，刘胖勺的大仇报了，天下也安定了，其他的对她来说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就好，我已经想开了。”杜雅竹侧头对她一笑，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好似两弯新月。他终于回到了以往那个纯澈干净的少年，“以前我舍不得，觉得离开你世界都灰暗了。现在却明白了，就算我爱你，也不一定要占有你，只要知道你在世界某一角落，过得幸福就足够了。我也会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你说徐岩有梦想，我也有梦想的，我也要为建设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甘宁回想着，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恍若要乘着星子，随风而去。

杜雅竹想开了，没有牵挂，所以更加快乐。那么白泽呢？

“白泽，如果从今往后我们还像最开始那样，做好伙伴，做一家人，你愿意吗？”她淡然地道出心中所想，只是因为她太累了。经历了这么多，她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回到原点好一些。但她不知这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插进了白泽心中，太痛了，痛得连血液都无法流出。

“当然……愿意。”除了愿意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不然很可能以后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垂目，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出去走了吧。

“那我出去，看看徐岩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转身就走，几乎是慌不择路，一不小心又撞到了桌角。

甘宁好笑：“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正好我也想出去，一起吧。”

白泽盯着她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讷讷地跟了上去。

出门之后很巧的就碰到了严无修。甘宁了然，这两个还真是有默契，同一天来找她“出去走走”啊。

严无修看了看她后头跟着的白泽，踟蹰了脚步。

“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去吧，多个人还更有伴。”她倒无所谓。

出了门，不无意外的唐旭也来凑了个热闹。得，现在四个人可以来一桌麻将了。可惜她对打麻将什么的不热衷，几个男的也不像是会的样子。

好在余一亮小麒没有跟上来，否则他们一群浩浩荡荡的真可以上山打老虎了。

凤栖楼后头的一片树林，山深树密，甘宁也不常去，那林子究竟大到什么程度她还真不知道。

所以当穿过层层花树，眼前霍然大亮，出现一条倒垂如练的飞瀑之时，甘宁不由小小惊讶了一下。她真不知还有这种地方。立在一块凸起的山石前，呼吸着清新而又带着花香的空气，听着耳边水声如雷，身心都舒畅了，还真是一大享受啊。

“这便是五千年前你生活的完整的一个世界，你回去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严无修走过来，与她并肩。

甘宁了然，严无修在这里待了五千年之久，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该是熟悉之至。

她还想着什么隐居呢，凤栖不就是世外桃源吗？

抬头，崖上水流哗哗，有些地方水势急了撞在岩石上，散碎了一斛珍珠，有细小的沫子溅在她脸上，凉凉的好不舒服。

她浅浅地笑了：“这地方真不错，早知道我就把床搬来这里睡了。”

“五千年前你就是这么说的。”严无修偏头看她，“果然现在的你已经和嫣儿合二为一了。”

“有什么不好吗？”她眼光掠过每个人，面上倒显出几分轻快，“我本来就是她，她本来就是我。如果不是千年前那件事，我会一直是慕容嫣，也只会是慕容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她觉得不错。好像刹那间从十六岁长到二十四岁，她更喜欢现在成熟的自己。

“没什么不好，你怎么样都好。”严无修望着她笑，白泽和唐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毕竟当年的慕容嫣对于白泽来说只是梦中那一段接触，并不算熟悉。唐旭就更陌生了。

“其实我觉得吧，你们每个人都是应该比我豁达的。”甘宁转过身，面对飞流直下，闭上了眼睛。她要好好感受一下这天地浩大，万物有灵。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都想开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呢？

背后立着的三个都明白她的意思。

“是，我们是更该比你更早看清，尤其是我，五千年的时间，我真的太过执迷不悟。”严无修脚下轻踏，仿佛要应和着流泉的韵律引吭高歌，“所以今天我是想告诉你，当年的事我已经放下了，我们是最好的伙伴，永远都是。”

甘宁回头，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白泽：“你呢？”

“我早说过，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如你所愿。”他没有那么朗阔的心胸，何况严无修也还千百年为情所困，他又怎么能那么快看清？但这并不妨碍，只要是甘宁想的，只要她开心，他都可以努力去做到，没有关系。

她又看向唐旭。

唐旭也笑：“我很幸运，和你相处的时间还不算长。那一时的迷恋还不够刻骨铭心，所以不用担心我。我找你，只是因为担心你，怕你想不开。”

“那就可以了，好朋友，好伙伴。”甘宁哈哈大笑，这一刻真是畅快无比。

笑声陡收，她忽然眨了眨眼睛，指着三人道：“你们三个，不，再加一个余一亮就是四个，你们要待在凤栖可得事先说好了，多做事少吃饭，要替我赚钱，赚很多的钱，当然如果有人欺负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人丢出去，能胖揍一顿就更好了。除此之外，但凡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你们干，不好好干活就统统赶出去，明白了吗！”

她一双眼，狡黠灵动，黑如墨玉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算计得逞的笑意。几人见了，不由大笑。这不还是原来那个甘宁吗？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还是以前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这很好，很好。

发现了这么一大块好地方，甘宁自然不会放过。晚上她就提着衣服跳到河里洗澡了。便是再大的浴缸也不如这天然的舒服啊。

凤栖里统共也就没几个人，严无修他们寻常不会到这儿来，就算来了，早在树林子里头就能被她发现。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被人看到。

水很凉，冲到身上应该是很冷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反而感觉生出了微微暖意。她靠在石壁上，任由那自天而下的水流给自己做着最天然的按摩，闭着眼要睡不睡。

因为继承了慕容嫣的元力，她如今不需要靠夜羽就能控制体内的朱厌血，不必再像从前一样荒唐。至于白泽，有了和严无修的那一段，她便不可能再心无芥蒂地和白泽在一起。何况还有夜羽，还有那个孩子，所以只能挥剑断情丝，就算他痛一时，也比以后纠缠不清要来得好。

她早就想得很透彻，所以知道该怎么做，她的心也很静。

月光洒下来，书中波光粼粼，她的肌肤俨然一块伤好的美玉。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她整个人随着四周景物一块静谧下来，仿佛入定。

“阿宁，不好了！”白泽太过着急，冒冒失失就闯了进去，而后便是一声惊叫。

几乎是惊呼声起的同时，甘宁咻然睁眼，就手一拍，水面溅起浪花朵朵，串成珠练成幕，遮挡了他的视线。

待水帘落下，她早就穿好了衣服，不由暗怪自己大意，因为太舒服竟然差点睡着了。

“对不起！”白泽连忙背过身，他不知道，她竟然在这儿洗澡。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他还是脸上发烫。毕竟从前有过，她的身体他早就无比熟悉，便是那一晃而过的莹白都能让他想入非非。

“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这么一惊一乍，出了什么事？”甘宁语气很平静，半点不受影响。

白泽这才想起来差点误了大事，刹那间旖旎情思跑了个干净，急道：“备用资源被人盯上了！”

甘宁气闷：“就这点小事，你不能解决，还非得火急火燎地来喊我？”

“不是这样，有点棘手，有些事必须你出面。”白泽心下着紧，快速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讲了一遍。

原来竟是必洛索国的一名科研人员发现了海底水汽储藏，而后作为一项旷世发现登报见刊，于是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所有的国家都开始打这些资源的主意，靠近冥幽海边的几个国家为了整论海域归属差点要打起来。而因为有了储量这么惊人的备用资源，世界各国便又都不安分起来。两年前人类被怪兽攻击，大肆破坏差点导致人类文明被拉回到上个世纪，经过这两年的休养生息还是没有回复之前的繁荣。便有许多国家的守护者也同意开采备用资源，但也还有另一些守护者坚持不同意，最后就僵持不下，又差点爆发守护者之间的战争。

幸好严无修已经赶去调解，不然就这一会儿功夫估计他们已经打成一片。

但是有严无修还不够，必须甘宁过去镇压，否则很多人不会服气。

“而且这一次还有西方守护神的参与。”白泽道。

甘宁明白了，敢情是内外部一起出了乱子，需要她却平息。但是备用资源不是只有守护神知道吗，不是藏的很好吗，为什么那个必洛索国的科学家能够这么快发现？

她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巨大的议事厅里一群人乱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严无修和唐旭静静坐着，看那样子估计已然放弃调解。而人群的另一边，坐着看戏一阿英不嫌事大的洛克，看见她来，他几乎是立刻就想站起来，却强力克制住了自己，他动了动身子，直直地看着她。

“都别吵了！”他吼了一声，属于西方那一派的便都安静了，剩下的一拨注意到场上诡异，再回头一看，甘宁来了，也都闭了嘴。

甘宁虽然两年多没露面，但她有多恐怖一众人心里还是清楚的。两年前她将伶卡头颅活生生割下来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传了出去，不晓得谁传的，反正众人都知道得罪她就没好下场，不管什么原因。

他们怎么能不怕吗？

“是谁找到备用资源的？”甘宁坐下来，其他什么都不管，就问严无修。

“人在这里。”严无修示意，江希便抓了个人出来。一个白胡子花花的卷毛老头，看起来年纪挺大了，莫名其妙被抓来，又见了这一群人争吵，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吓得不轻，看着甘宁缓了好久才说出话来。

“你说怎么知道海底下有固体水汽的？”甘宁把脚架在严无修的凳子上，看着他神色不善。

继承了慕容嫣的身体和能力她已经不需要用到智能手环就可以说出各国语言，老头自然听得懂。

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看其他人都静若寒蝉，老头是再傲气也软了下来。但他却知道有些事不能说，于是微昂头道：“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哦，无意中发现？那是怎么个不经意法，你是突然一觉醒来就知道了有固态水汽吗，还是自己背了个氧气瓶潜到了冥幽几万米深的海底？总得有个过程吧，仔细地跟我说一下。”甘宁撑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头儿没法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其他人却知道她这身极其愤怒了，一个个的低头看着脚底，不是后话了。

一室安静中，没有人发现人群中有个矮个子眼神上下左右飘飞，一副不安躁动的模样。

甘宁一直盯着老头，老头莫名觉得自己头上的空气都重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就是我发现的，过程我记不清了，但你不能怀疑我的专业性。”

“哦，不能怀疑你的专业性啊……”甘宁把脚收回来，手指捻了捻，似笑非笑。

老头儿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动的，别说他，便是许多守护者毒没看清它如何动手，只听一声轻响一把通体赤红的剑就搁在了老头脖子上。

“这样你还坚持是你自己发现的吗？”甘宁冷声。

老头吓得尿都快出来了，那剑光是架上来他的皮肤上就立起了一波细小的颗粒，止不住的颤抖。他能感觉到，她一定会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我，我，是有人告诉我的，是他叫我这么做的！”

“谁？”甘宁再次逼问，见老头想了许久似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神色更加冷了，“在这里看看，有没有那个人？”

老头四周望了一圈，摇头，甘宁便让前面的人蹲下，后头的人就露了出来。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四处望着，寻找着可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