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以为的南风怎么是南风（2/2）

沈青翰看着她，“楚南风你真该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边不欢而散，另一边，容尘桓接起自己的手机，“你是谁。”

“江逸。晚上出来聊一下。地点期然茶室。”

茶室是寂静的，为了保证品茶的心境，话茶人的**。这里的布局曲径通幽，而又十分精致。书墨字画，泼墨潇洒的静立着，像是让人走过文化长廊。

“尘桓，好久不见。”江逸让服务员都离开，自己抬手要给容尘桓布茶。被容尘桓客气的推脱，“还是我来吧。”

“你对南风，还有想法吗？”江逸直接问，像是面前的人和楚家并无仇怨。

“我说有，你觉得我能抢吗？”容尘桓哈哈一笑，像是开玩笑。

“怎么不能啊，我还得帮你呢。”江逸也笑。像是两个人谈好了一笔买卖。

“哥我可记住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得记仇。”

容尘桓接着说道，“你不怨我吗？三年前的事儿。”

“怨你，又能改变什么呢。你知道我记忆中的南风吗？她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南风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很大，要求也很高。她没受过苦，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多么现实。后来她喜欢上了你，这个刁蛮的女孩一下子变了。她开始在意我们所有人的情绪，学着帮忙做很多事情。她以前不爱学习的，可是她为了和你上一个学校。高三最后一年她每天晚上都做题熬到一两点。楚家出事的时候我在外面出任务没能回来。我问过顾雅心，那个时候南风半年没说过一句话。她这三年过的不容易，你回来了，还要她吗？”江逸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沉，但又让人觉得偏偏是举重若轻。他喝着茶，眼睛红红的，牙关咬紧，像忍耐也像压抑。

“我以为”容尘桓缓了缓，把语气放平，“我以为南风和沈青翰已经很好了。”

“你以为？你以为的南风怎么是南风？”江逸放下杯，再不多说一句话。

容尘桓觉得心口闷得紧，他解开衬衫的两个扣子，一口一口喝着茶，像是在压下去心里的烦躁。良久，他对着虚空说了句话，“南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南风？”

容尘桓回了趟老家，也就是他和姥姥一起生活的乡下。月光洒满院子，满地清华。已是冬季，树木凋零，西北风吹动着枝丫，发出萧索的声响。他在院子里坐下，姥姥走后，他很少回来。他想自己的妈妈了，妈妈走的时候，他已经十岁，妈妈三十岁。他走到和妈妈一起种下的那棵茶花树边，想着给树松松土。夜晚的冬天，土地大多冷硬冷硬的。他拿起铁楸，用脚猜着，一下下挖着，想着要挖一个圆圈。

像是挖到了什么东西，铁楸突然被硌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照上去，能看到一些花纹。他把东西取出来，竟是一个铝盒子。盒子上的锁已经绣得成了一坨，他用刀一砍，便断开了。里面是用油纸布包裹起来的一个本子。

他一页页翻开，那是妈妈记录下来自己从出生到妈妈去世的点点滴滴。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标题是，“关于尘桓的爸爸。”

尘桓，你的爸爸是个厉害的人。妈妈和他在西湖相识。记得那年夏天，西子河畔的荷花开了，妈妈去那里写生。杨柳岸，晓风吹，你爸爸就背着包路过那里。眉眼间的忧伤淡淡的，我就在那儿把他画到我的画里。他见我不时看他几眼，走过来拿走我的画。从那时起妈妈就喜欢上了你爸爸。

后来我们相恋了，和大部分动心动情的男女一样，我们试着在一起生活。那是妈妈最幸福的日子。你爸爸才华横溢，风采翩然。我喜欢他的博闻乐道，他给我讲这个世界的多姿和神奇，我们待在一起，做最普通的恋人。什么都不做，就那样四处走走，看看。每一天都很新奇，满足。

后来，秦思媛找到我们。那天发生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的，你爸爸说，让我相信他，他会处理好，让我不要担心。我烧了几个菜，饭桌上，她突然喊肚子疼。她说，“尘桓，救救我们的孩子，容安漪她害我。”血从她身上流出来，手术室外抢救的医生说，失血太多，孩子没保住。

你爸爸当时给了我一巴掌，再后来我发现有了你。原谅妈妈的懦弱，妈妈自知斗不过秦思媛，便提着行李回了锦城。妈妈没有害她，那天的菜我都吃了，如果会导致流产的话，怕是妈妈也包不住你。

你是一个男孩子，容家的权势早晚能帮助你完成一些你想做的事情。所以等你二十岁，妈妈的朋友会找到你爸爸，接你回容家。

不要恨你父亲，我和他始于爱情，不想终于仇恨。

容尘桓看完，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是不知道妈妈离世的那段时间，每天都给容盛写信，每天都在问，有人来看我了吗？音信全无，去信不回，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明白，妈妈含恨而终的执着到底是什么。

他该拿着信去质问他的父亲吗？秦思媛是他现在的妻子，秦家的权势不容忽视。他只能忍耐，忍到无需再忍的一天。他把笔记本收起来，再把那棵茶花树旁的土松松，浇些水。然后锁了门，离开。

楚南风依旧正常上班，南城的项目彻底展开了。除了一些项目分给秦家，别的都是容星在运作。各种招标忙的头昏脑涨。容尘桓给她的任务很重，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小助理的工作。大到做成本预算，材料分析，财务分析，风险评估。小到项目推广，找代言，复印材料，整理会议记录。她一天十四个小时连轴转，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收获。

容尘桓根本不把她当人看，反而有点把她当牲口用的感觉。

楚南风问他，“这些事儿好多都是需要您自己做的。我怕是不能胜任把。”

“楚南风，上司重用你，这是在培养你。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做不做的好，我不是还会看的吗？总归出不了错的。错了，就扣你工资。”容尘桓说的语重心长，大有让楚南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任重道远。

楚南风一头汗，怪得了谁呢，怪得了谁呢。

不过好多事情她做起来不懂的，他都会给她讲，楚南风上手的很快，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

半个月后，大家都说，楚南风是容尘桓的一把利剑。

这时，离婚期还有一周的时间。楚南风和沈青翰却已经半个月没有碰面，楚南风不知道这婚礼，依着他的意思，是办还是不办。她既希望办，又不希望办。决绝而犹豫。结了婚，她和容尘桓便再没退路，不结婚，她就像两边烤的地瓜，里外焦灼。

下午的时候沈青翰打电话约她去试婚纱，她请了假。

婚纱是定制的，露背的抹胸款式，胸前一朵绝美的白色玫瑰，花瓣有着漂亮的弧度，叶子坠着点点滴滴的细碎钻石，收腰处用的是镂空的蕾丝。后背有些夸张，婚纱从胸部上缘像两边伸展，穿过腋下，几个系带被整理成同心结的样子。腹股沟上面一个白色蝴蝶结。美丽而大方，简洁而时尚。

拖尾是一米多长的白色沙曼，细碎的白色花朵全手工缝制上去，走过起来，像是随风飞舞的花丛。

楚南风走出试衣间，来到落地镜前，垂落的头发让她整个人看着像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精灵。那一刻的她是惊艳的，沈青翰的内心也是震撼的。他没想到楚南风美起来会是这么惊心动魄。

楚南风看着他，笑的略带羞涩。露肩的款式让她的锁骨看上去像是伏在玫瑰花上的蝴蝶。匀称高挑的身材更给人特有的女人风情。

楚南风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是容尘桓打来的。

她挂掉，对方再打。

再挂，还是他。

他索性关了机，把手机丢进手包。

沈青翰和她商量头饰和发型定妆的事情。沈青翰的意思是，一生一次，美到极致。楚南风怕麻烦，不想做造型。

“南南，摄影师都来了。我们的婚纱照原本便没有多少，这个也要拍的。婚礼时候要做视频的。”他哄着她，她也就从了他的意思，乖乖盘头。发型师从额前开始编织，最后面的也是出来一朵花的形状。珠花一朵朵嵌进去，短簪别的更突显造型意境。粉腮红唇，流苏耳环，水晶项链。

再出来已是仙子容姿。楚南风觉得局促，也觉得不甚真实。真的，是自己吗？她觉得好陌生。

明明，自己就长得算不上漂亮，只能是清秀吧。

容尘桓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拍照片。摄影师精心设计的姿势更是看上去魅惑撩人，再加上男的丰神俊逸，女的风情万种，容尘桓怒了。这是他曾经要娶的新娘，现在，是别人的。

“楚南风！下午约了习家的人谈艺术展览馆的设计，你是不是忘了？”

容尘桓直接吼上去，吓的在场的人没一人吭声，动作。

“容总，没忘啊。资料我放你办公桌了。”楚南风谨慎的说。

“跟我走，人是你约的你去谈。”容尘桓上前拉她。

“青翰，你怎么也不帮我？”楚南风挣不脱，反而抱怨沈青翰。

“南南，我说不去有用吗？你在想想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还愿意结婚，我们去拿定好的戒指。”沈青翰看着自己爱的人，默默的说，南南，感情是自己的，勉强不来的。

艺术展览馆是商业圈的一个清流。因为但凡艺术品，实现商业价值的过程都是比较漫长的。商业投资，很少有人会做这个。容尘桓说，因为她母亲是个画家。从他出生到母亲离世的这十年里，母亲一直都没停止画画。她没有别的能力，但是她要养活自己和姥姥，那就只能接着画。后来，有人到家里来要求她为一家店画布景，她去了，没画完。后来，再没卖过画。所有的作品都封存在箱子里。

习家有一个天才设计师，拿过英国皇家设计的某奖项，被国内外称为建筑界的奇人。

楚南风换衣服，卸妆，跟随容尘桓去谈生意。

她依然是那副黑色套装，马尾随性扎在后面。卷烫的发梢看起来像藤萝花。

习简，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他坐在时光清吧的椅子上，脚一高一低搭着椅子，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看起来，更像一个不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