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计（1/2）

手术后，持欢持续低烧，在床上昏沉沉地躺了一天一夜。朦胧之间，依稀有人来到榻沿，坐下轻抚着她的额头，那手既小又凉，令人心安。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脚身子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仿佛陷入了无尽梦魇。

千落以照顾病人为由，须臾未离持欢的榻边。她接连几顿的饭食都由着旁人送入房内，摆在莲墩台面上，缩在窗下，把饭食扫荡一空。目光时不时朝着榻上飘去，生怕持欢的身子出了岔子。

千落曾被椅子腿横出的铁皮划伤过腿，故而有着些许医学常识。她生怕持欢的伤口感染，日日为她换药和清理创面，循着记忆，往她伤口深处化成的脓腔里，轻柔塞入少许那质量堪当纱布的纺织品，用以引流脓液。

可在这医疗物资匮乏的时空，没有双氧水，也没有碘伏，甚至连高度白酒这种影视剧里的必备医疗用品，却因为这时候的蒸馏技术不发达，产量少的可怜。

她累极，双臂交叠伏在床榻边上，迷迷糊糊地想着：唉，如果我是红文里那种有金手指的女主就好了……异世界、次空间、指尖精灵……都……都给我……玛丽苏万人迷女主也行，男人女人全都，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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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持欢感受了到身边渐匀的呼吸声，缓缓动着指尖，感觉力气逐渐回归身体，灵台也大致清明起来。

千落睡得并不沉，榻上人儿稍动，她便从臂弯中清醒过来。

持欢哑着声音，强扯出笑容，对千落说道：“持欢愚钝，让主子受累了。”

千落登时红了眼，既惭愧又感动，眼眶含着泪花，笑着说：“不累不累，你没事就好。”

持欢苍白着脸，尽力舒展面容，冲着千落虚弱一笑，以示宽慰。

千落见状，内心更是阵阵抽痛，嫩如茭白的手指紧握，指甲深陷掌心。她使力咬着色比樱珠的下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微颤：“欢欢，你教我，让我变得机敏些吧，我，我不想再连累你。”

持欢面色柔和，勉力抬手，搭在千落攥着拳的手背上，声音低柔，恍如细雨浸润：“主子，做自己，活得开心便足够了。”

千落眼角沁泪，气她愚忠，却又感动于她似汩汩清泉般的温柔。她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若能像你一样察言观色、谨言慎行，能够自己保全得了自己，我才会开心！”

持欢面颊浑无血色，反倒显出白绢一般的质感，焰光帘影在她脸上跳动交错。只见她微弱一笑，缓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主子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千落咬了咬牙，沉声问道：“昨日迟竟宁态度激变，究竟为何？”

持欢一阵剧咳，气力陡然一衰，她勉力提气，弱着声音絮絮说道：“起初，以为是她醋性大发，意欲谋害主子，而后她所言，倒似是被人蛊惑了神志。引战之人，定是拿捏准了她对豫王用情至深，以我的身份为靶，挑起纷争。”

持欢顿了一顿，继续叙说着：“迟竟宁此人，因着与豫王早年定亲，便强行占在院内，尚不是抬进府中的妃，恐不合礼制，便只带了一个婆子一个婢子来府。仅凭着几番言语便令她深信不疑，说话人定是她极为熟悉之人。一番考量下来，便定是那紫苏背后言语。”

千落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嗫嚅着说道：“这样看来，迟竟宁是被人利用的刀？可她受人欺哄才行此错事，算起来还是有些无辜吧？

持欢缓了一会，闭目轻声道：“主子，我们换个思路。若是那迟竟宁心机深重，先蒙着心杀了你我，再以受人欺哄为由，牺牲紫苏保全自己呢？若是她后面的那些言语，全是自保的虚假之词呢？你要信哪个？”

千落嘴唇微颤，囫囵咽了下口水，讷讷道：“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