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公公的一段往事（1/2）

公公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有时也会像个慈父似的和我拉拉家常。公公告诉我，因为奶奶的娘家是生意人，在公公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奶奶一人做主送公公去天津最大的布庄做学徒。

公公说：“我当初去做学徒的时候一米七多的个头，才一百来斤，瘦的呀，细细的脖子支棱着个大脑袋。我们那掌柜的一见我连连摇头，问送我过去的三叔：‘这孩子怎么这么瘦，是不是有病呀？’我三叔连连摇头说：‘你放心吧，这孩子没病，就是饿的。’那掌柜的又问：‘你家这么穷，能把个孩子饿成这样？’我三叔说；‘人太多，吃的都先紧下地干活的老爷们了。这孩子才从学堂出来，识的几个字，如果当学徒，总比不识字的强些。’那掌柜的给我纸墨，让我写几个字看看。然后捏着我的胳膊对我三叔说：‘人我先留下了，先试用一个月，行不行再说。’我三叔千恩万谢的走了，我被留在了布庄。掌柜的告诉我：‘这里的饭随便吃，看你能不能吃胖。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这个样子，那我们布庄就不留你了。你想啊，人家买布的看伙计这样样子，不用说，一定以为我们东家不厚道啊，这样东家的面子往哪放？’这下我可算放开了吃。东家人很好，每天的伙食都不错。一个月后，我长了三十多斤，所有的衣裳都不能穿了。掌柜的告诉了东家，东家笑了，对掌柜的说：‘给小伙计丈量布匹，所有的衣裳重新做来。对了，全部免费。’东家说，我这是给他长了脸了。”

我很有兴趣的听公公说完，婆婆撇嘴说：“这下可有人愿意听你那些废话了。”

我问公公：“不是说您过去也是大户人家吗？怎么会没有饭吃？”公公说：“是大户人家。那是我奶奶还活着，把持着家里面的一切支出。我父亲兄弟六人，我最小的叔叔比我还小两岁。那时候家中做饭都是可着人头做的，我奶奶又天生的乐善好施，碰上要饭的，家中没吃的，我奶奶总是特别慷慨的施舍。要不，就提着个饼篮子挨家送。”

我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家人饿着，还送给别人吃？”

婆婆插话道：“这倒是真的。自我嫁到他家，每到大家吃饭前，你奶奶先吃饱了，然后怀里抱着你四爷爷的小女儿，坐在炕上，瞅着人们吃饭。比如一人计划三块饼，男人们可以吃，女人们不行，你想吃第三块饼，还没伸手，你老太就开始翻白眼。如果你一定要吃，她就会骂你‘吃货，能吃不能干。’剩下的饼，她会让我拎着篮子，她自己一家一户的送。”

我诧异的听着。有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行善是在自己吃饱饭以后才去做的，没想到还有让自家人饿着而去行善别人的。可见我的见识还是很短浅的。

人常说雪中送炭，你知道人家需不需要你的帮助？饿着家人去博取别人的赞誉，这样的人算不算自私？

公公问我；“路远，你认为我奶奶做的对不对。”

我说：“我不认为她的做法完全正确。如果碰上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可以牺牲家人给别人帮助，但不是刻意去讨好别人，而让家人挨饿。说到底，挨饿的都是媳妇，又没饿到儿子。”

我的话公公没啥意见，倒让婆婆十分不满：“你说的和你奶奶一样，都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