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1/2）

她，叫洛羽。

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恋人间的抚摸，她伸出手，接着这轻柔散落的雨雾，放进嘴里舔了一口，有些轻微的香气，她干脆张开嘴巴品尝着这空中的朦胧。

路上行人的脚步很快，大多数都打着伞，不知道是在抢时间，还是在躲避雨水。看见洛羽的样态，有人主动过来给她撑伞；有的则缥了她一眼，一脸茫然的离去；大多数的人还是嘲笑着踮过去。

她婉拒了主动给她撑伞的人们。如画一般的雨境，如流水般细腻的雨滴，如泉水般的雨粒，或许是人们在躲着雨，也或许是雨水婉拒了这些可怜之人。

她竟然冷笑了出来。

半小时之后，雨雾已经浸透了她的墨绿色长裙，裙子亲吻着它的肌肤，她享受着这份凉凉清爽，继续漫步。

雨雾朦胧的远方，她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和孩子。想想也是，他的性格是不会让自己孤单的。她继续向前走，丝毫没有躲避即将到来的眼神。

他遇见了她。他怔住了。停下了脚步，停下了呼吸，停下了听觉与视觉，他觉得自己在漂浮。是梦吗。可是旁边的女人拽了拽他的手把他拉回现实。怎么可能是她？可是他分明地看到了洛羽。

时间仿佛不曾造访过那个曾经的她，冷若冰霜。身体的五脏六腑都在告诉他，他看见了她。

她还是原来的她，连呼吸的频率都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他看不懂也没有机会看懂，因为她没有放慢脚步，静静的在雨水里略过，他只听见脚摩擦着雨水的声音，然后就只剩下雨水声。

她已经走了，擦肩而过。

在她的世界里，这个男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她把他的影像连同记忆的感觉一起抹去挖除。她一如既往地冷漠，傲气，决绝。

路口转弯处，他挥掉了雨伞，忘记了身后女人的呼喊声和孩子的叫声，跑向远方，停在那里，矗立在雨中，他在等她，而她一会也定会出现。

雨越发稀疏了，空气中又多了丝微风，却带来了丝寒气。已经是6月末了，可是细雨终究抵不过风的摧残。

洛羽心里想着。她继续前行，下意识的走到了意蕴超市的拐角口。穿过雨影，她的眼神似乎又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一幕令洛羽惊讶。

他，全身已经湿透。远远望去，仿佛像头受伤的猫咪，呆呆的定在那里，等待着。更或许像一头困兽，他在捕捉猎物。

洛羽，走近他的身边，想继续向前。可是这次她没能如愿。他一把抓住了她，狠狠地递给她一个眼神，那眼神冷冽而又无奈。洛羽的胳膊感觉到了疼痛，她用不轻不重，不褒不贬的速度，但是十足傲慢的语气。

洛羽：“娄烨，你放开我！”

最后四个字她明显加重了力度，一字一句，仿佛在声讨。

娄烨：“放开你？你要去哪？想去哪？又为什么回来？”

他是有力的回绝。

洛羽：“我，和你无关。”

她有些不耐烦，拿出了攥在手里的手机，手机有些地方经过雨淋，有些湿滑，可是好在还能继续使用，她顺手拨出了“110”。

男人有些怒了，一把把手机夺了过来，狠狠摔碎在地上。他无需和她对话，因为她是疯子。他把她横腰抱起，大踏步地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还没来得及挣脱，洛羽已经被他快速推到了车里，手里按钮一按，洛羽已经被锁在车里。

车里的洛羽显然已经失控，刚才雨中漫步的美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头咆哮的狮子，她把鞋子脱下来扔到娄烨身上。娄烨把她按住，无奈洛羽仿佛疯了般挣脱，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这个耳光让他彻底回到现实，他狠狠地吻了上去，舔食着她的甘露。

这个吻他期盼已久，深邃有力。随后他紧紧抱住她，声音颤抖着，

娄烨：“你可以走了。”

没了拥抱的力度，她伸手又是一个耳光，然后快速下车。不觉间细雨加快了速度，从淅淅沥沥变成了滂沱大涌，浇了她一身，她全身缩起，踮起脚尖，狼狈地在雨中狂奔。

车中的他，眼神再也没有离开过洛羽，直到她彻底消失在雨中。他放了她，因为她注定会逃脱。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

娄烨：“帮我查个人”。

声音坚定有力。

电话拨出后，娄烨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松了松领带，因为刚才的情形让他觉得有些窒息。此时他才意识到暮色已降临，周围的楼房都已开始被暮色渐渐笼罩，有的楼房内已开始透出光亮，此时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刻。一家人围在一起，女人在厨房忙活着；孩子们在房间内，进进出出的嬉戏玩耍；男人则在看着报纸或者在厨房一侧，陪着女人聊天。房间内流淌着祥和，充满着笑语。

这就是幸福吧。

娄烨在心里揣测着灯光内的一切，觉得心口隐隐作痛。这是别人的幸福，可是自己的幸福却戛然而止。

突然，一个孩子扯住他的衣角，微微扬着头，身子有些蜷缩，用躲闪的眼神说着，

孩子：“爸爸，伊秋阿姨说先回去了，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孩子说完，立马松开了衣角，站到一旁静等着。娄烨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孩子，他已经8岁了，长得越发清秀，睫毛粗长浓密，鼻梁越发坚挺，眉眼间还是留足了她的影子。他已很久没这么仔细观察这个孩子了，他已经开始长成小小的男子汉了。

娄烨：“我知道了，快上车”。

娄烨焦急地答到。

“爸爸，伊秋阿姨说，我可以称呼她为伊秋妈妈了，可以吗？”。

孩子的声音又小了些分贝，仿佛一只蚊子经过的力度。但是他的语气里面充满了请求和期盼。随着话音的降落，娄烨脸上出现了怒色，他狠踩了下油门，车子仿佛离弦的箭窜了出去。

孩子在车后座打了个趔趄。

显然他说错话了。

娄烨：“随你的意，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叫她伊秋妈妈”。

孩子：“奥。太好了。”

孩子脸上泛起了笑容。

诚然孩子的世界太纯真，他的回答在孩子看来成为了一种肯定。可是孩子终究不够明白，那只是一个主观选择题，客观选择题的答案早已选定。

孩子：“爸爸，你刚才去哪儿了？你可不要丢下我。”孩子认真地说到。

娄烨心里一怔，最后几个字仿佛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盘旋，在心底留下了长长的回音。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那年洛羽也是八岁，那也是他们初次时，她的年龄。

而他九岁。

都住在山泉村。

有一天妈妈告诉他，村里新搬来一个邻居。

他欢呼雀跃地爬到平房顶跑去瞧。探头一望，一个大号的小人。

她有着暗黄色的皮肤，略显干燥，单眼皮小眼睛，鼻梁趴趴着。有着比他还短的头发。只是头发很黑很密。她当时正站在她家门楼下发呆。

娄烨：“奥—原来是个男孩子，真丑。还没我长得好看”。那时的娄烨这么琢磨着。他刚要扯开嗓门给这位新邻居打个招呼，突然，“丑男”冲出门外，抱住门外男人的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洛羽：“爸爸，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可是她的爸爸还是用足了力气，掰开了她稚嫩的小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趴在脏兮兮的土地上，脸上经过刚才泪水的擦拭，又多了层黄色，鼻涕已经快流到嘴里了。娄烨快步下了平房来到新邻居旁边。

娄烨：“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不要你了？你怎么长得这么难看？”

娄烨一股气地说着。

地上的女孩只是无助的哭着，丝毫没有留意娄烨一眼。

“你别哭了，我陪你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