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木板掌嘴（2/2）

低眼看着皇后娘娘手中绞着的帕子，心里突然恍然大悟，皇后与贵妃虽然表面上十分和睦，实则皇后娘娘特意叫了贵妃娘娘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吃饭，就是为了看看说起母家的伤心事，贵妃娘娘会不会暴露出她的小家子气，见了皇上也是哭哭啼啼的，没想到贵妃娘娘竟没有露出半分来，倒当着她的面，和皇上情深义重起来。

只是独独为难了皇后娘娘手中那条帕子。

“嘉儿，来，随朕一起前往去用膳，今日所有的菜品都是皇后亲自为你准备的，你可要好好享用才是。”皇上拉了贵妃娘娘向前走去，皇后娘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在宫中参加宴会也有好几次，但像今天这样，都取一些家常小菜端上桌子倒是少见。

心里愈加不解皇后娘娘宣我前来的用意，皇上并未看我一眼，皇后娘娘也没有明言，我只能十分忐忑地站在一边。“陈国公夫人，请坐吧！”皇后娘娘出声招呼了我一声，我却并没有依言坐下，陈国公已经被抓了起来，我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与他们一起用膳。

皇上这时才好像看到了我，冷冷地哼了一声，“她自然不肯坐的，她现在心里只有那个逆臣，只是一直苦于说不出口罢了。”

慌忙下跪，“臣妇有罪，请皇上和皇后恕罪！”收敛了自己的脆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妇不知夫君犯了何罪，为何自上月离家入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还请皇上明示！”

“来人啊，将人给我带进来！”皇上阴沉着脸下令，只见一个人被两个侍卫押解着走了进来，但看那人走路却十分虚扶，明显十分无力，只是一路被人推着前进。

我们自然都知道那人是谁的，贵妃娘娘握着筷子的手不住打颤，击打在精致的小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她依旧带了笑意，低头吃了一口菜，不敢再去看已经走到我们面前的陈诺。

那天离家时还衣冠整齐的陈诺此时被剥了官服，仅仅套了一件灰色的长衫，头发凌乱，脸上留了好几道伤痕，新旧交替地纵横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他们竟然对他用刑了，而且不止是一两次，应该是反反复复的严刑拷打，纵然身子一直强壮，但这样的责罚，谁又能撑得住？

不想皇上竟如此不顾惜陈诺往日平定边疆的功劳，彻底撕破了脸，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侯爷！”再也顾不得仪容，不顾一切想要扑上去看看他还伤到了哪里，却被死死拉住，不许我靠近。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陈诺仿佛没有看到我，只是平静地见礼。

皇后娘娘脸上似乎带了一丝得意，“陈国公贵为当朝一等功，说是重臣，实则是咱们淑嘉贵妃的哥哥，是皇亲国戚，他一向仗着有功就无所不言，后来竟然和宣王狼狈为奸，虽说犯了大罪，但皇上仁慈，嘱咐在本宫这里解决这件家事，所以，陈国公，今天你就认罪吧，皇上看在淑嘉贵妃的面上，也不愿赶尽杀绝，更何况，陈国公夫人还怀有孩子，你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莫须有的罪名前朝后宫天天都在上演，皇上和皇后娘娘分明知道臣无罪，为何还要如此逼臣认罪？”陈诺的声音铿锵有力，但他怎如此糊涂，正因为是莫须有的罪名，所以才一定要他认罪，削去他的职位才算了事。

皇上铁青了脸坐着，皇后娘娘却紧紧地看着贵妃娘娘，“本宫听说陈国公这一月以来可是流水的刑具都尝过了，就是死不认罪。”在看到贵妃娘娘瘦小的身躯明显地震了一下之后，她满意地一笑，“说来可怜是可怜，但本宫一想起那天是宣王府虚惊一场就觉得绝不该姑息养奸，必要好好查问出来才好！”

陈诺梗直了脖子，“臣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太监手中的板子就抽了上去，那板子极厚，只消打四五下，陈诺就满嘴鲜血，这分明是要屈打成招了。

“证据确凿，还死不认罪，竟然在皇后面前顶嘴，实在该打！给我狠狠地掌他的嘴！”皇上加了一句吩咐，我就看到跪在我身边的陈诺被打得皮开肉绽。

头“砰砰”磕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耳边只能听到陈诺的皮肉被板子抽打的声音，“求皇上饶了侯爷吧，求皇上饶了侯爷吧！”可能是看我有孕在身，还如此拼命磕头，那太监终于得了命令退了下去。我膝行着爬到陈诺的身边，掏出帕子为他擦去嘴角的血痕，直把整个帕子都染透了。

皇上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我们，偏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贵妃娘娘，“嘉儿，你不要只顾着贪吃皇后宫里的菜品，你来说说看，你哥哥犯了嘴，到现在却还是不不肯认罪，依你来看，该如何是好，朕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这无异于在贵妃娘娘的伤口上撒盐了，妹妹看着哥哥在自己的面前被木板掌嘴，怎么可能心里不痛？面对皇上这样穷追不舍，贵妃娘娘却慢悠悠地擦了嘴，站起身来，屈膝行礼，“臣妾身为深闺女子，本该一切仰仗皇上，自然不能妄议朝廷之事，只是陈国公作为臣妾的哥哥，他的一些不合适的行为，臣妾倒可以说道说道，陈国最大的错在头脑不够清楚，不能分辨好人坏人，所以才跟不该来往的人多说了几句话，旁人听起来似乎不以为意，但却实实在在有污他的高贵身份，辜负了皇上对他的恩泽。”

双手颤抖地扶了陈诺，这种时候，最不该向着母家的人说话，只要这样公允地陈述事实，自然不会激怒皇上。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费力，贵妃娘娘由侍女扶着，有些站立不住，皇上忙牵了她入座，“刚才都告诉你了，不要动不动就跪着，怎么总是闹这些虚礼？”

“嘉儿方才说得很有道理，如此看来，你也觉得陈国公和宣王交往过密，那你来说说看，该怎么处罚你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