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龙镇奇遇(中)(1/2)
没有来得及同李家打招呼,两人直接上街一番讯问,沈府竟就在闹市之中,大户人家果然喜欢把宅子建在热闹的地方,远观沈府,不仅没有丝毫妖气,反而有几分祥瑞之兆,何汐感叹这蛇祖妖力了得,居然还带着些紫气。
她上前叩门,对守门的下人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商人,来此地跟家主商量一桩生意,劳烦通报一声。”
一炷香不到,那人便领着二人进了沈府。
宛玄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李家不过一大户,家中主蛇的位置都极其隐蔽,宛玄这种蛇祖更是难见其一面了。
恐怕想见蛇祖,就只有拿商人最喜欢的东西来诱惑这沈家主人领着他们去见了。
大堂主座上正坐着一青年,皮肤白净,眉目俊秀,颇有些书卷气,见了何汐和再尧,起身相迎,朗声道:“在下乃沈家家主沈白,二位远道而来,是要做什么生意?”
何汐正视沈白,笑脸回敬,先自报了家门:“我叫何汐,这位是我师弟,再尧。我们是西海修士,奉师命来此地买条好蛇,捕些虫鸟。不知公子肯不肯做这桩生意。”
听闻修士二字,沈白面色微变,但毕竟是一家之主,胆识也非常人,和气道:“这世上谁会跟钱过不去,只要二位肯花银子,要什么蛇,多少条,沈某自然包君满意。”
“钱好说。”何汐缓缓道,从包裹中取出一锭澄黄的金元宝,放在桌上。
钱,沈白见得多了,一锭元宝拿出来他眼也不眨,何汐见状只好又取出一锭,沈白还是一副淡然神色,她面上不慌不忙,取出一锭又一锭,整整齐齐地摆在那檀木桌上,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有分量,沈白终于坐不住了,即便是他这样的世家公子,看着如此数量的金子,眼里也露出了贪意。
就知道!商人哪有不贪的,何汐似笑非笑地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锭元宝,竟摆满了一张桌子。
她一阵肉痛,这些金子都是她来之前在系统里用灵石兑的,花去了大半家底,只为了见到宛玄,花了这么大手笔,若是还升不到结丹,那她可真是要急得撞墙了。何汐努力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沈白舔唇,将目光从金元宝上移开,口干舌燥,“既然愿出高价,沈某自会找出一条让阁下满意的蛇,来人……”
“且慢。”何汐止住沈白,道:“这么多金子,只买一条蛇。”
沈白只想早点将那桌上满桌的金子收入囊中,急忙道:“阁下出手不凡,看上哪条尽管带去……”
“那便好。”何汐刚从包里掏走了半条命,此刻只想戏弄沈白,一字一顿道“我们要买的这条蛇,名叫宛玄。”
沈白脸上表情瞬间凝固,来者的目的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就是宛玄。他强作淡定,起身道:“这蛇户养蛇,何曾会取名,沈某从未听过什么宛玄,府中也没有这蛇,这桩生意恐怕是做不了了。”
沈白话虽说得决绝,但心思全放在桌上的金锭。他转过身子,努力不去看那满桌黄亮,但金子可不是白掏的,何汐看见他这副模样,道:“蛇即便是不卖,让我二人瞧一眼也好,权当是花钱买个见识。我们从西海长途跋涉,就这样空手而归,也不好向家师交代,若跑了第二趟,还不知他老人家肯不肯给这么多银子……”
“对了。”何汐像是想起什么,目光一沉,语气骤冷,“师父他脾性古怪,若是不高兴,不仅不会给银子,只怕还会指使我们拿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时别说是我们了,恐怕公子也要辛苦些了……”
沈白听着,被她威逼利诱唬得一颗心忽上忽下,他不过一介凡人,论力量自然无法与何汐这种修炼之人比,他本就是追名逐利的奸商,这两人既肯花高价只为见见宛玄,应是没有恶意。
何汐说话分寸有度,此时收了方才的隐隐露出的几丝戾气,立马恭敬起来,给沈白找了台阶下。
“方才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即便家师真的发了话,公子声名远昭乃仁心儒商,受得起我辈尊重,我也要力保公子周全。只是麻烦公子行个方便,看一看那蛇的优劣,也好回报师父。”
沈白沉吟良久,掏了这么多金子,自然是不能亏待他们,两人虽说都是修士,但宛玄也是修炼多年的妖蛇,况且沈家地处闹市,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沈白领着何汐再尧,去了主蛇房。
那主蛇房不似李府的隐蔽,就在园内的湖心养,设得如同水苑小榭,雅致得很,进去只看见装修精致,不像蛇房,倒似个姑娘闺房,唯独没有床。
何汐没有瞧见蛇的影子,正要询问沈白,从窗外伸进来一截蒙着水汽雪白的蛇尾,紧接着化作一段藕白色玉润光滑的小腿,勾着窗沿,一个女子翻身进来,就势坐在窗上。
那女子年貌不过十九左右,冰肌雪肤,杏眼月眉,美得勾魂摄魄,连何汐一个女的都看得心跳加速,也难怪小黑会说沈家家主被她勾了魂。
宛玄看见何汐再尧二人,柳眉轻蹙,微微不悦,“你怎么带外人进来了?”
沈白连忙解释:“他们是西海修士,远道而来只为看你一眼。我实在不好拒绝,你若不愿意,他们瞧也瞧见了,我这就带他们离开。”
她一双玉手抚弄着发丝,眼也不抬,姿态慵懒,却有着妖族特有的绝世风情,道:“收了人家的钱,便领着人进来,当这是花楼了不成?”
沈白面上挂不住,正要撵人。宛玄轻启朱唇,说道:“本座早已算出他们是要来干嘛的,不过是那李家的说客,既然非要摆明了态度,那本座便告诉二位,这水龙镇是烧定了。”
她坐在窗沿上,晃着两条白得扎眼的小腿,说得风轻云淡。
“这水龙镇本就是妖族的地界,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如今本座不过是用当初他们赶走我们的方式让他们离开而已。”
再尧道:“那时是天神助人夺去此地,本是天意,蛇祖难道要逆天命而行,伤及无辜,究竟是何居心!”
“伤及无辜?”宛玄冷笑。
“他们若是无辜?那数万年前,住在水龙镇里安详度日的妖族难道有罪?那些被天神放下的天火,巨雷烧死,无力反抗的我们难道有罪?这些年来被人圈养起来,随意宰割,饱人口腹,入药入酒的蛇难道有罪?”
何汐心中虽有动容,但想起李家托付,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本是天道,万物各有命数,蛇祖还是剩些力气,放下心中余孽吧。”
宛玄看了何汐一眼,语气有几分哀怨,“你们这些修士,天天将道挂在嘴上,却视而不见这世间有多少痛苦煎熬,最是虚伪。若是被夺去家园,杀死同胞的人是你们,还能这么安稳吗?”
再尧道:“即使如此,世态无常,怨报难了,蛇祖何不抛下旧恨,及时收手,放过这些凡人,断去此段孽缘。”
“世人皆是如此,一边劝人抛下执念,一边又忘不了自己的苦,那些受在他人身上的劫数磨难,对你们来说,究竟有多少分量?”
她叹息,“你们见过李家的主蛇了么?本座曾多次劝他,收效甚微,他一心以为李家对他诚心相待,却不知那些人不过是借着他牟利,以为他能护他们周全。若是没了法力,他不过是和那些凡蛇一般,不是被杀,就是被卖。”
她说得越多,再尧和何汐的心便越冷。但隐约还抱着点希望,何汐出言辩解道:“事无绝对,李家人淳朴善良,对蛇也是真心实意,怎么会像蛇祖你说的那样。”
“不相信么?”宛玄从窗楹上轻巧跃下,眼里的神色只有悲悯“你不过是没有见过李家人杀蛇时的模样罢了。”
“你们现在回去,告诉李家人,就说蛇祖发下话来,只要杀死主蛇交上来,本座亲自上门,做李家的新主蛇。”
宛玄化作蛇形,是一条雪白的细蟒。
“本座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和那李家主蛇一起,来求本座。”
蛇形的宛玄的嘶嘶的吐着信子,蜿蜒着爬向沈白,缠在他的手臂上。
“本座累了,送客。”
沈白点头,伸手示意他们,客气道:“二位慢走。”
离了沈府,正直午后,烈阳照得人睁不开眼,何汐早心含倦意,看向再尧,却是衣冠整洁,从容不迫,永远给人一种清凉安逸的感觉。
本是随意组的队友,再尧竟这么好看,越是细瞧越有风味。何汐看得微微有些出神,她长得不漂亮,偏偏遇到的净是些样貌出众的人,小江,苏盈雪,再尧,敖忻,小黑,宛玄……将来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想起来心便澎湃跳动起来,对接下来的日子莫名多出来些盼望。
再尧感觉身边的人盯着自己,回头低眸,与何汐正对上了目光。
方才在沈家大堂上何汐的举动,让再尧对她多少生出些佩服,他知道何汐有钱,却怎么也没想到能财不外露,面色如常地掏出这么多钱。再加上那番言语,绵里藏针,周旋有度,无不让人叹服,再尧一句话没说,竟引得那沈家少主心甘情愿地领着他们进了主蛇房。
他向来欣赏能人,对何汐的眼神也带上了些温度,不过轻易一瞥,却让何汐面上一红,急忙收回了眼光,她轻咳一声,尴尬地挑起了话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再尧沉吟不语,低下头,缓步而行。半晌,他终于开口。
“姑娘可知道西海本属妖族之地?”
何汐忽然想起,敖忻是龙族,若要说起来,那才是正统的妖。这水龙镇的蛇妖,算起来也是龙族的半个亲戚,再尧这么一问,想必是要帮妖族了。
“我依稀记得尊师姓敖,又地处西海,莫非是龙族?
再尧点点头,“的确如此。俗话说,‘龙,鳞虫之长’,在下与宛玄也算是沾亲带故了,不如选择加入妖族阵容。”
何汐懒得选择,人妖两族都慈悲不到哪去,谁手上没缠着几道血光?斩谁都算是行正道,但是帮妖族,何汐确实心里有些不悦,她只是常人,还是抱着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思,但若是再尧坚持,她也没办法拒绝帮助妖族。
她思忖片刻,再尧见她不语,心里也明白了,急忙到带过这个话题,“这只是在下的提议,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何汐也闭口不提选择哪边,只说“等会到了李家,你先不要解开小黑的妖力,领他去大堂,将宛玄的话转述给李家人,看李家人怎么做。留和走让小黑自己选择。”
再尧听罢,微微一笑,“真是有趣,姑娘与在下想到一处去了。”
没想到还未到李府,何汐就看到那管家在门口候着。他见两人回来,阴阳怪气道:“二位回来的可真是够快的。”
何汐和再尧被这管家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听着那管家数落起他们。
“不知沈家到底给了多少好处,让高人来我李府板凳都没捂热便直奔那去了。”
何汐了然,看来这李府与沈家的过节还不小,想起李府派人跟着自己一路,她轻蔑一笑,说道:“我们只是去沈府探探底细,贵府何必如此小心,先生倒是够闲适,跟着我们一路,有在此数落我们的闲情,还不如多去照顾下蛇房。”
那管家被河汐无情戳穿,难堪都写在脸上,没好气地道:“我自然没有这个闲工夫在这候着,老爷和夫人刚刚回来,听说了有高人来府里,茶都未来得及喝一口便急忙令人将二位请来,满院子寻不着你们,没想到竟在门口遇见了。”
何汐并不理会他,只说:“老爷和夫人回来了?那便领我们去吧,刚巧我也有些事要和他们商量。”
进了大堂,那李家老爷正给阿灵看着从外地带的礼物,夫人将阿灵抱在怀中,亲昵关怀,一家人几日不见,此时最是融洽,见何汐和再尧来了,将阿灵放下,招呼起他们二人。
阿灵见了他们,也不生怯,兴奋喊起来:“哥哥姐姐终于来啦!爹爹和娘亲回来了要找你们,我刚才寻了你们好久呢!”
李家老爷只生了阿灵一个女儿,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他眉眼清秀,似乎跟那沈白一般年纪,却更有些人情之味,不免让人觉得亲切,但暗藏威仪,已有一家之长的气度,他笑脸相迎,言辞恭顺,全然不问他们去了哪里,只道:“二位请坐。”
何汐自知没打招呼就离开确实有不妥,先道了歉,微微躬身,不好意思地说道:“愚客在此谢罪了,我们未先知会贵府便前往沈府,害老爷夫人再次久候,未尽宾客之谊,着实唐突,但事态紧急,并无时间妄候,只有先往那沈府了解个中大概,才好助贵府脱离苦海啊。”
李老爷也是识得大体之人,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连道无妨,问起:“那沈府可有什么吩咐?”
何汐欲语还休,摇了摇头,道:“唉,这……老爷还是不知道的好……”
阿灵听了这话,耐不住好奇,先问起来,“是什么啊!姐姐你倒是说啊!”
李夫人微微皱眉,拉住阿灵,“阿灵,不得无礼。”
李老爷一脸焦急,“阁下直言无妨,只要能免我李家上缴主蛇,即便是让李某赴汤蹈火也要沈家满意。”
何汐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阿灵,故作为难。
“还是让小姐回避吧,我怕……”
李老爷见状,与夫人对视一眼,又望望一脸不知所措的阿灵,转头吩咐管家“领小姐下去。”
阿灵还不知道何汐要说什么,就要被人拉下去,急忙拼命挣扎起来,“什么啊!姐姐你快说,我也要听!”
何汐这副模样,想必又要施展巧舌,诱李家人将小黑带出来了,再尧看着,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作势擦拭,长袖后的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
管家拖着死活不肯走的阿灵出了大堂,小妮子一直不安分的叫唤挣扎着。
她憋的小脸通红,梗着脖子冲堂前喊。
“你放开我!我也要听!沈家到底放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偏偏不让我听!”
管家胳膊都被她拽酸了,无奈说道:“小姐安静点吧,那高人不让你听肯定有她的道理,”
阿灵还是骂不绝口,“有个屁道理!”
刚骂完,她忽然想起什么般,大惊失色。
“该不会……是要把我拿去祭那个什么蛇祖吧?不成不成!伯伯你可是最疼阿灵的!你放我进去吧!我一定要跟爹娘好好求求情!”
管家毫不理会,只当小孩子异想天开,笑着安慰她,“怎么会用活人祭蛇,阿灵小姐你赶紧回屋去吧,老奴还要回去招呼客人…嗷!你咬我干嘛!回来!回来!”
阿灵挣扎间一嘴啃在管家的胳膊上,趁着管家愣神的功夫,一溜烟地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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