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风起云涌楼夕表白 水暖鱼欢俊渐恋爱（1/2）

上回说到起凡谈女色变，匆匆离席。这女子是谁？姓云名朵儿，正是让起凡魂牵梦萦的石榴裙舞者。

起凡曾对同桌俊渐描述见到云朵儿的感觉：犹如深湮于千里海底，呼吸困难但能看到景观瑰怪，且被一种不知名的小鱼儿轻轻咬住了脚拇指，因为知道它是无毒的丝毫不想动弹，十分受用；犹如凌驾于万丈高空，眼睛饧闭却感受到光芒四射，且被一种无名的鸟儿轻轻叼着全身的肉皮，因为知道它是无害于己的，所以舒心观赏下空洁白的云朵儿。

上学期末，寻怀诗栩等一起在午间玩牌。一次抓牌，朵儿拖拉，起凡手快，便抓住了朵儿的手。那是正值腊月霜冻之际，起凡感受到朵儿的手也冰凉得很，便侃侃说道：“这么适合的温度，怎么不跟我走呢？”

朵儿可是个厉害的角儿，哪有这么容易被俘获。虽说身经百战，听过的情话千箩筐万箩筐，只这么一句突兀的出来，朵儿也是木木地不能言语。

当时气氛极为凝重，倒是寻怀先裂开了嘴发出了声，依着起凡抓朵儿的样儿，伸手抓住起凡的手，款款深情地说：“在这冬天，我们的温度同样适合，要不我们凑合着吧。”

大家不禁笑了起来。起凡瞪了一眼：“起开！不然我让你伸手，不见五指！”说完，反手将寻怀的手抓进掌心，面表最狰狞化以支持手掌力量最大化搓躏寻怀的手指。

寻怀嗷嗷叫疼，不停求饶。

那个冬天，那么适合的温度，云朵儿并没有给冷起凡答复，沉默中饱含无声的拒绝。

樵居趁着人散了，问了俊渐关于云朵儿的事。

“哟，那可是一位厉害的角儿。别看胸前无物可是心中有数，石榴裙下那点地一平三万，多的是人杀冲去，结果造个坟墓罢了。我们班，第四组倒二桌潘文晰，多么幽默搞怪一角，上学期有几周趟上云朵儿，整个人鸦雀无声的，忧郁得很呢。”俊渐说得抑扬顿挫。

“女孩家家，听说第一次开学军训就有很多结下梁子的。段柔枫那一伙这伙人就不喜欢云朵儿。不过云朵儿在男生群绝对通吃。另外，兰黛燕和段柔枫似乎也有过节。”

“那云朵儿怎么没和兰黛燕走一处去呢？”樵居好奇，“同仇敌忾”一词没把这两个拉到统一战线。

“谁知呢！我来只是想警告你，兰黛燕身边的杨婷雅，是我的，你别打注意啊！”说完，举了举拳头。

话说楼夕他们搬进宿舍一切安好。季诚曦凭借哈巴肉，在可爱榜上击败熊彬纷荣膺第一，受得生管奶奶张梅玉喜爱，获舍长一职。而由于宿舍容纳不下，花诗栩和于寻怀被调至和高三党一起住。

樵居也住进惟歆学府。他本是一个善于耍宝的人物，轻则扭几步街舞，重则翻几个筋斗，大家又本就是年轻人儿，很快混熟。

吴楼夕闲不住，就命名自己的宿舍叫作“藏衾阁”。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有如此闲情雅致，新楼走向宿舍路过的那个碉堡式厕所，就被楼夕雅封为“听雨轩”。

游戏时代已少有如此酷爱中国古风的人了，阁内住樵居，雨凝，亦竹，允惟，诚曦，彬纷等，虽不像楼夕有如此创造力，有如此胆魄敢将心中油腻想法说出，但不至于反对。况且他们大多都喜欢《红楼梦》，通读金庸武侠，接受楼夕的创意还是可以的，只是少有提议的。

只樵居问道:“为何不叫‘藏经阁‘，或者‘藏金阁‘？古言‘书中自有黄金屋‘，叫藏金阁说明我的宿舍就是书；古又言‘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指我们宿舍早晚有美女的，极好的念想。”

熊彬纷摇头道:“什么逻辑！这般折煞！”

楼夕正名道“我叫它藏衾阁，自有人想到你所说的藏经或藏金。不把它说透，向来是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况且，衾指被褥，藏衾指宿舍，极为贴切！”

亦竹不正经道:“我看叫‘藏精阁‘才最合适。七个寂寞男，往后不知要自己忙活多少手上玩意儿。”

没想到楼夕竟大为赞同，但补充说:“对内藏精阁可以，对外要称为藏衾阁啊！”

如此如此度日，宿舍生活十分欢快。夜间甚至打牌下棋，各种娱乐皆有。一次，晚上熄灯已有一个半小时，到了晚上十一点半，藏衾阁内依旧是歌舞升平。这时生管吴梅玉奶奶来查房，其他人皆发觉安静下来，唯七班的萧允惟后知后觉，高声谈笑。

“这么晚还不睡！你当这是自己家啊？还住不住，不住给我回家去！”梅玉责道。

“老师，下次不敢了！”家常便饭，应付俗语，萧允惟低头歉道。

“说，和谁谈天！还想不想住了，你不睡别人不要睡吧，不想住回家去啊！”

“就我一个人啊。发疯不行？”允惟声调有点起了。

“一个人啊！一个人和鬼说话啊！你骗鬼啊！还想不想住了，不想住了回家去吧，老师不用睡觉啦！”梅玉骂道。

这时藏衾阁诸生正尽量保持睡姿，但又怕允惟耐不住性子受不了梅玉轰炸式摔骂，唯杜亦竹掀衾，轻声道:“这次我先担了。”

“你们两个，检讨书！”梅玉说完，下楼回去睡觉了。

吴梅玉是何许人？这位奶奶在楼夕他们的生活中扮演的绝对是坏人。将六十的人，最后一次更年期。一脸佛面，一颗蛇心。看起来似春风拂面，光芒万丈；一接触就如履薄冰，跋嚏难前。大耳垂，眯眼睛，静止处犹如一尊佛像，一行动嘴角就向下，眼角向上，是走火入魔般的如来佛。

次日，只剩樵居和楼夕时，樵居问道:“昨晚允惟，是要生气了吧？”

楼夕答道:“应该不会。允惟初中就住校，定是见过风浪的。没事。”

“宿舍里他性格最烈吗？”樵居又问。

有一次，允惟坐车去舅舅家，上了一辆黑车。

允惟问道:“麻烦，我要到后山，多少钱？”

一头喇喒卷发的售票员说:“后山？十二元到十八元不等，你要哪种票？”

允惟惊诧:“啊？一个地方票价还有这么多种……”

“小弟，好好想想买什么票，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你在哪里的后山下车。”卷发走车厢末，在遥远处说道。

楼夕说道:“这么划一个价，熊彬纷会买十八的，葛处默会买十七的，季诚曦会买十六的，我会买十五的，于寻怀会买十四的，潘文晰会买十三的，冷起凡会买十二的。”

楼夕接着说:“这么说你就知道谁的性子比较烈吧。而花诗栩根本不会上车，杜亦竹是坐了车也不会给钱。”

“那萧允惟后来到底怎么了？”

“下车了。”

第一周才过了四天，就连葛处默这样衷于学习的人都觉得度日如年。这时的处默可谓思念周末如思念佳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已然十二年不见周末了。

心烦意乱之时容易胡思乱想，处默感喟自己写《臆空》真是天方夜谭，不住进藏衾却在蓝楦赁屋滥使家费，实在不该。

处默又想:当我渐堕红尘时，也渐殷切索味到，年来的闲词造句，是众多俗世子弟及此后的我所不具备的。而这些年前的闲句，将伴我终生，使我一生富足。

适逢刚上完班主任方学道的物理课，冷起凡似乎感慨颇多，转过身对俊渐叨道：“欲完善地经营一段爱情，最妙的招数便是引诱征服欲，让追求者对这段爱情有介乎得与未得之间的感觉。因为这种微妙使追求者欲罢不能，且又为恋情增添情趣。这时候的爱情往往是最美的——为了征服，只会将美好扩大化，矛盾缩小化。爱情后期则反之。而维护这种状态的秘笈，便是当追求者接近时有远离的加速加速度，当距离过远时，有耐心等待的减速加速度。”

“能如此经营爱情的核心，是这个女生足够清醒吧”，俊渐说，“云朵儿应该是这种女生。”说完，心中想着：我的婷雅应该不是。

俊渐对婷雅的确已有真情。但自开学初争吵以来，两人再不是没法没天混打瞎闹，矜持了起来，宛如初次相亲的两个人儿，每天用手机歰歰地说几句话，就足以怦然心动了。

因为羞涩实在抑制了俊渐在恋爱中的创造力，有时实在无话可说，幸而有那天雨里相馈的那只花边小伞儿。

俊渐说，明日还你吧。

婷雅答，不急。

俊渐次日故意不带，又说，明日还你吧。

婷雅答，嗯，我接受。

奈何那日偏生出了状况，俊渐真真是忘了带。再说，明日还你吧。

婷雅答，自个儿还去黛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