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姬恭皇子（1/2）

东方少夷垂下头，酒楼雕花窗子外的一片苍穹已经快被渐染的乌云给将日光完全压没了，但元漓却觉着那大片大片的乌云，不是笼罩住了天空，而是罩在了眼前人的头顶上。

“之前十几年，父亲没有告诉我真相，我便一心认为母亲是抛弃了我和父亲，才会导致父亲一夜白头，人未老而心先死。十五年来，我都恨错了人，别人若问起我的母亲，我就会恶狠狠地说她死了。我荒唐了少年时光，只为了一个被隐瞒的真相，现在想想，也得确应该感叹一下，不知是时光残酷，还是命运无常。”他说一会，停一会，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似乎时候在反思愧疚自己过去的行为。

元漓安慰道：“没有人能够知道彼时的做法是对还是错，过去的你被假象所蒙蔽，但幸而也只是荒唐了些，没做出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而现在，你也帮母亲报了仇，冒着莫大的危险。她会原谅你的。”

两人互相凝望着，半响还是东方少夷先笑开了声音，“被你一个小丫头安慰，我竟然都要感动地哭了。小二，来，点菜。”他唤过旁边的小二。

两人此时都没什么心情品尝扬州的珍馐的美食，所以只随便点了四五个菜。

“漓儿，可能你不知道，刚刚下山从父亲书信中得知真相的时候，我当时还暗暗下了毒誓，我一定要将那些害了母亲的人挫骨扬灰，要让他们也体会一下家不成家，子女被人劫走的痛苦，可是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之将两个家主的头颅砍了下来，不愿再追究其他人的错误了。”

“仇恨是会蒙蔽人的双眼的，就像姬陌。但是后来我想开了，如果我这样做，和当初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我是真的希望冤冤相报，他们侥幸存活的下一世又如我一般过来寻仇么？”他无奈一笑。

元漓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所以你原谅了他们，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来，你也放过了你自己。”

“是啊，我也放过了我自己。”他似乎卸去了全身的负担，全身骨头都叫嚣了疲惫的般往后倒去。前半生由深仇织就的长布画卷，随着仇恨得报，和他的原谅，画卷已经从头到尾被烧没了，元漓丝毫不怀疑，日后的他会有多逍遥自在。

为什么，对于一些人来说，放下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比如云亲王，干脆直接舍弃了自己的封地，要知道，封地不仅仅是征收税收的一方土地，更是皇家王爷昭显身份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标志，是他的领土他尊贵的身份，结果，就这样简单的抛弃了。

对于他们，元漓是真的羡慕，出自内心的羡慕，她所执着的，在这些人面前，是何其幼稚可笑。一瞬间，她也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她也可以原谅，原谅过去那些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苦难，然后拿一片封地，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公主就好。

“来，吃菜吧。”她还不确定心中所想，只将这一瞬间的念头记在心中。

——

次日清晨，天气晴朗

为了赶时间，两人走的路都是山贼经常出没的冈陵路，但好在东方少夷武功高强，不管来多少泼草莽盗贼，他都毫不费力地赶走了，想起上回和姬陌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山贼的出没，她可没少吃苦头。

啪，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将神思唤了回来，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不知为何，这段时间，那个总是一袭银衣清冷无比的身影时常浮现在她脑海中…

“前面有件茶水铺子，我们去休整一下。”驾驶着马车的东方少夷在前面唤道。之前和那个人同一辆马车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好心的照顾过自己，对，眼前蔷薇红色衣衫的男子，才是合适她的。

她不知是在说服谁。

“你盯着我看这么久干嘛？”东方少夷停下用马鞭抽马行走的手，挑着眉问后面的人。

被抓了个现行，元漓吐了吐舌头，似乎是刻意来气他的，她用评判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尾，才啧啧评价道：“先前在燕国的时候，你蒙着面纱，气质冷酷，我还觉着黑色挺适合你的，可是现在看来，还是这种颜色更适合你一些。”

这种嚣张的颜色，才更加适合眼前这个骚包嚣张的男子。

东方少夷自负地哼了一声，“本少爷英俊无双，自然是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是最适合的，还用你说。但是你，也该换一下衣裙的颜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银钱养你呢，整天都是一套明黄色。”他神气完回过头就开始嫌弃起了元漓的装束。

“难道你觉得我穿这种颜色不好看？！”她恼怒，瞪着他道。

东方少夷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勾动他的心弦，又怎会说不好看呢。掩下自己痴迷的神色，他撇过头，吹了一个口哨：“我也没说不好看，就是女孩子还是应该穿的更加花俏一些，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老是穿着同一种颜色的衣服会让人觉着老气，小心到时候嫁不出去。何况，你父亲才应该是那个整天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你就不必了吧。”

他说这句话完全是无意大的，却惊得元漓心脏七上八下的跳动，明黄色，龙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习惯穿的衣衫的颜色会隐藏着这样的寓意，简直…都要将她内心的真实所想都暴露出来了。

“你胡说什么，我穿明黄色只是因为喜欢而已，没有其他意思，为什么突然拿我父皇来说事！”她猛然提高了声音，像一只被踩到尾毛的猫，全身竖起了警惕的皮毛。

东方少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让你换一身颜色的衣衫而已，你何必这么激动？”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元漓暗暗恼怒，又坐回了马车软垫子上，用手撑着额头：“可能是我行路累了吧，还是去茶水摊子那里喝杯茶降一下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