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2/2）

“我没事……”阿勒赤咬着牙说出来这三个字，头特别的疼，连带着左眼的患处。阿勒赤紧紧闭着眼睛，声音很痛苦：“还有什么？看您的脸色，不止是蛮克苏的事情吧。”

“敌军的援军也已经到了。”老人声音沉痛：“我们，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进攻机会。”

“该死！”阿勒赤忍不住骂了脏话。在他的部落之中，当着长者骂出脏话是十分没有礼貌的行为，但是现在的阿勒赤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的把蛮克苏给救出来。

“阿勒赤！”看着阿勒赤一个翻身起来，老人赶紧握住他的手腕，眉头紧皱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上还有伤！”

“我不能让我的弟弟陷入险境！”阿勒赤有些头晕，勉强借着老人的力气站直身子：“蛮克苏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您不是应该清楚的么？我不能坐视不理!请您放开我，让我去救他！”说罢，就要甩开了老人的手往前走。

“大汗！你不能去！”

阿勒赤面前跪了一帮汉子，都在齐声道：“大汗，您不能去！”

“是啊阿勒赤，”老人握着阿勒赤的手腕：“你平时都是个冷静的孩子，怎么到了现在，反而莽撞起来了。蛮克苏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抓的，你难道，还要搭上自己？”

“您不相信我吗！”阿勒赤转身看着老人，又看了看身后跪着的部下：“你们，不相信我吗？我是谁？我是阿勒赤啊！”

没有人回答。

“你们……”

“阿勒赤，”老人的脸上带了严肃：“你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行军，你真的不能去。你要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更要为了我们考虑。”

“是啊大汗！”一个圆脸的壮实汉子抬头道：“我们可以去！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能把蛮克苏，给救回来！”

“是啊大汗！”“我们可以把蛮克苏殿下救回来！”

一时激起千层浪。阿勒赤看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和不停向着自己恳求的汉子们，心里有些挣扎。

“阿勒赤，”老人又开口了：“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你是全草原的英雄，我们大家都相信你啊。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冒险。我们相信你，难道，你就不能像我们相信你一样的，去相信这些壮士们吗？他们也是英雄。”

“我不是不相信他们，”阿勒赤低沉开口：“可是，蛮克苏是我的弟弟，这件事，其实是我的家事。要是因为这个造成了兄弟们的伤亡，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汗！”听了阿勒赤的话，众将士们都心潮澎湃：“您放心！我们可以的！”“蛮克苏殿下是我们的殿下，为了您和殿下效忠献身是我们的福分！”

“阿勒赤！”老人动情地说：“看看这些勇敢的孩子们，你就不要犹豫了。”

“……好吧。”思虑良久，阿勒赤还是同意了。

刘子明在城墙上像往常一样的看着远方，看着看着就变得目无焦距，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周子扬。

“原来是九都参军，”刘子明笑笑：“怎么城墙上来了。”

“闲着没事，该做的都做了。”周子扬和刘子明并肩而立，看着远处，不由得感叹道：“真好看啊。”

“好看？”刘子明有些奇怪：“这里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这就是将军的不懂了，”周子扬笑笑：“原先我一直窝在京城里，看到的东西不过是十尺之外，可是现在天地一片茫茫，怎么就不是壮丽好看了？”

“这话也对，”刘子明闻言一笑：“久在京城里，看够了繁花似锦，偶尔也是想看看这些大漠荒凉。但是久在这里，看的也就厌了。”

“老是在一个地方看什么都会厌倦，”周子扬抿了抿嘴唇：“这是定律。我爹说，这也是天道，只有这样，才能催人奋进，去看看那些没看过的东西。”

“周大人是……”出于礼貌，刘子明问道。

“我爹是当朝太傅。”周子扬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的骄傲，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原来是周太傅，”刘子明并没有显露出周子扬原先看惯了的骤然恭敬，只是微笑道：“久仰周太傅大名。当时在朝野之上舌战群儒的风采，可真是让人难忘。”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周子扬有些自嘲的笑笑：“我就没能继承我爹的一点儿口才，说的话都是平白大实话，没有半点儿的道理在里面。”

“哎，”刘子明道：“虎父无犬子。九都参军也是很有勇气的，战场这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说到这儿我还真是想插嘴问一句。”周子扬就这个话头说下去：“那个冷陈，是怎么回事儿？”

“……”刘子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只觉得心口一滞，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抿了嘴角，先是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她，也算是个奇女子了吧？”

“哦，是吗？”周子扬一直在观察刘子明的表情。周子扬是什么人？从小时候察言观色厉害的很，看着刘子明一系列的表情，歪了歪嘴角。看来，自己担心的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咳咳咳……”周子扬清了清嗓子，装作无意：“子明兄，你是动了凡心了吧？”

刘子明身上一僵。不自然的咳嗦了两声，匆匆瞥了一眼周子扬，没说话。

“别不好意思，”周子扬看着刘子明的反应，笑了：“这很正常，那个大小伙子还不动过个凡心，有个喜欢的姑娘？冷陈知道吗？”

“……她知道。”刘子明苦笑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的。”

“我看也是知道。”周子扬笑了：“要不还帮你挡箭跟你穿在一块儿？肯定是心里也有你呗。”

“什么？！”刘子明的睫毛狠狠一颤，猛地转向了周子扬，握着他的肩膀，眼神极为狂热：“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这是当然。”周子扬被刘子明吓了一跳：“她都这样了，子明兄还以为自己在单相思？……你也太迟钝了。”

“我真的是蠢！”刘子明匆匆道谢，转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