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阮姝的威胁(2/2)
阮弗双眸凉凉地看着她,只见阮姝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失去了血色,最后竟然坐也坐不稳,径自从椅子上倒了下来。
她神色慌张地看着阮弗,“可是,可是,你也是高车族人……”
“我不是高车族人,只不过这具身体,流了阮嵩的血脉,何况……”阮弗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阮姝,“之所以这层身份一直被掩藏,就是为了引出想要借此生事的人,而非我害怕陛下发现,没想到,没有引出当年尚未解决完的阮嵩的事情,竟然引出了高车族人这么多的事情,看来,那些人,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语气平静,可阮姝听着,却怔愣了许久,而后,又是发出吃吃的笑声,眼中流淌着泪水,语气悲怆地道,“原来,原来……一切我以为的反击,不过都是你刻意的利用罢了……”
阮弗沉眸看着她,“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了?”
阮姝又哭又笑,颓然倒在地上,语气有些恍惚,双目渐渐无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看见过他的脸,他穿着黑衣,带着黑色帷帽来见我,声音沙哑,说的是中原话,但并不是永嘉人的口音,他的信息我一点也不知道,只是,他知道你很多事情,知道皇宫的很多事情,包括很久以前的事情,皇后娘娘如何去世的事情,便是他跟我说的……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按照他的吩咐来做事情而已……”
阮弗沉了沉眸,冷声道,“皇后娘娘薨逝之事?”
阮姝颓然在地的声音忽然颤动了一下,抬头,却见阮弗双目寒凉地看着自己。
她突然想起那人告诉她的话,再看阮弗此时的神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虽是颤抖,却哟好像带着了某种期望的神色,“你们,你们都不清楚皇后娘娘当年是如何中蛊的是不是,哈哈,你们都不知道……”
阮弗不语,眸底生寒,阮姝却挣扎着坐起来,好像找到了威胁阮姝的东西,“阮弗,只要你保我不死,让我好好活着,我便告诉你,就算你不想知道,你也必定极想为晋王得到答案。”
她说着,狰狞的脸上却带上了笑意,“当年皇后薨逝之事,说起来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而且,还可真是冤枉……”
阮弗看着她,冷然道,“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也不只你,况且,你的话,有几分可信?”
“有几分可信,至少有价值便是了,高车族……我想起来了,那人还说过,高车族之人在宫中的运作,你有时间,但是,你等得了么?”
阮弗眸色微动,萧风却猛然出手,一把掐住阮姝的脖子。
可这会儿的阮姝却像是换了一个性子一般,虽是痛苦却却只是紧紧抓着萧风的手,但眸中却多了更多的狠绝。
阮弗见此,眸色微动,“萧风!”
萧风回头看了一眼阮弗,猛地一把甩开阮姝,阮姝又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好像暂时找到了掐住阮弗命脉的东西一样,即便是疼痛难忍,即便是生不如死,可却也知道,有些东西握在自己手中,却是自己的救命符。
阮弗冷笑一声,“你最好,捏得住自己的命。”
冷眸扫了看了阮姝一眼,她不再说什么,站起身,往外走去了。
阮姝的话,自然没有十分的可信度,可哪怕其中只有一条线索,阮弗也知道,不当错过,而此时,她即便答应阮姝,阮姝即便知道七分真相恐怕也只会说出五分,既然她将此当成了自己的依仗,那她便看看,这份依仗,她能捏在手中多久。
她要阮姝说,但必须是全部的!
阮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却闪过些不确定之色,因着刚才被笑声所伤,重重咳嗽了两声,但阮弗离去了,却也越发让她觉得心中不安了。
刚才的那一堵,赌的只是阮弗对晋王之事的关心,可如今阮弗离去,她反而不知道接下来面对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但是,她细细回想了那天说话的内容,她如今方才觉得,那人颇为自负的样子,至于当年皇后之死,又想起阮弗如今所言的高车族之事,她忽然觉得通身皆是凉意,猛地,忍不住便又抱膝蜷缩在了一处。
——
自这一日,去见过梦儿以及阮姝之后,玉无玦和阮弗还没有去见珍妃和宣王府被押在宣王府中的人。
瑶华宫被人重重守护着,里边的不管是珍妃还是宫女,没有人进的来,也没有人出得去。
但不管是阮弗还是玉无玦,似乎都不太担心还会有藏身在其中的高车族人会有任何行动一般,一切,在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都是很寻常的样子。
在外人看来,珍妃和宣王等人,好像真的只是因为惹了元昌帝的不快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但没有人知道,在初一,宫门尚未落锁之前,阮弗和玉无玦便已经顾不得是否会打扰昨夜刚刚受了惊吓的元昌帝,在外求见元昌帝,两人与元昌帝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话,方才离开宫门。
那时候,宫门已经落锁许久。
大年初一,阮弗和玉无玦便这样疲累匆匆在外度过了。
而两人离开宫门之后,御书房的灯火,却几乎亮至天明,元昌帝始终未曾从里边走出来过。
东门外边,阮弗刚刚进入马车,便觉得身子一阵晃悠。
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实在是累极了,她脸色有些青白,所幸玉无玦一下子便揽住了她,她才没有磕在马车上。
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阮弗道,“大概是许久没有像昨夜那般了,所以,今日还有些不太适应。”
玉无玦揽住她,与她坐在马车里,这会儿,却依旧抿唇,今日去问了梦儿之后,他就带她去宫中的一处宫殿休息了,却不想,他处理了事情再回来的时候,那宫殿里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后来才知道,她只是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匆匆出去,这一去,竟然是去看阮姝的。
这会儿,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他既是生气,又是心疼,当真是不知道当拿她如何。
阮弗也知道自己今日有些让他担心了,只是那时候,即便是白日休息,梦中却始终萦绕着玉无玦紧缩眉头的样子,看见他彷徨失意的样子,那样的玉无玦,何曾是她所知的那个玉无玦,猛地从梦中惊醒之后,她即便还有困意,却再也无法入眠了。
这件事,不管对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目前,已经成为了揭开玉无玦和元昌帝多年伤疤的一把刀,血粼粼地插在他们的胸口,却无法给一个痛快。
她坐在玉无玦的身边,眼巴巴看着他,捏着她放在身前的一只手。
玉无玦见此,终是将她揽入了怀中,“好了,我没有气你。”
错的明明是她,失信的还是她,可他到底是不愿意她在自己面前这般小心讨好的样子。
阮弗见此,只勾了唇,小声解释道,“我并非忘记答应你,只是想起还有一个阮姝,想要探点消息罢了。”
以她的通透,怎么会是突然想起?
玉无玦捏了捏她的手像是要惩罚她一般。
阮弗也只是笑笑,她知道玉无玦会明白,想起今日去见阮姝的时候得到的那些消息,刚刚在御书房,她并没哟马上跟元昌帝说,元昌帝是极想要知道这件事的,但如今他的状况不好,不宜情绪起伏过大。
阮弗抿唇想了一会儿,便轻声将今日去见阮姝的事情与玉无玦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便分明感觉到玉无玦握着自己的力道有些变大了,显然因此而起了一些情绪的波动。
阮弗静静看他,道,“这件事,我想着还是先回来与你说一说,阮姝所说的,最后有没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我们都不确定,但她恨我,即便说出来,怕也只会以假乱真,藏着一些东西……”
阮弗顿了顿又接着道,“其实,不管她说了什么,结局当是如何便如何,你也不必顾着别人会觉得我连一个妹妹也不放过的名声而口诛笔伐,就对她如何。”
玉无玦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不急,我会让她开口,把该说的都说了。”
阮弗听此,似乎是想了想,也不再继续纠结,她相信玉无玦,只是道,“只是真如所猜想的一般,那个联系阮姝的人,一阮姝的心性和能力,我倒是确信了她也不知道是谁,虽说是个声音沙哑的男人,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怕连阮姝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你我并不在永嘉之中,当是在回来的路上,也根本掌握不了多少情况,只是……至少知道对方为了此事,已经筹备许久就是了。”
她说着,声音到后边已经带了一些困意,抬手轻轻掩唇,此时与玉无玦在一处,摇摇晃晃地马车,却将她白日百吓跑的瞌睡虫给引了出来。
玉无玦低眸看了一眼,她眼眸微微下垂,长睫如蝶翼,掩盖了眼底一片乌青,他蓦然升起一抹心疼,将一旁的披风拿过来,披在阮弗的身上,轻声道,“抱歉,阮儿,现下也让你受苦了。”
阮弗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眸,看了一眼玉无玦,“即便我受累,也不是你造成的,你与我道什么歉?”
玉无玦尚未说话,她便又道,“如今的境况,既然当初做了决定,就已经想过会有比今日更累各难解的局,只是……没想到竟会揪出高车族如此疯狂的计划罢了。”
玉无玦听她连续两句连珠炮似的话,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微微扬了扬唇,紧了紧怀中的阮弗,道,“我是不想让你如此疲累,也因为自己在这皇宫中多年,却始终不知,竟还有高车族这样的存在。”也始终不知,当年母后究竟如何被他们算计。
所以直到如今,也无法让你过更为安生的日子,连这新年的时候,也只能跟着他在外边喝冷风。
阮弗轻声道,“你我都不是未卜先知的人,哪能知道那么多事情呢?就算是现下知道了也不算晚,即便如今宫中也有高车族的人,但他们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出现了,想要实现那种异想天开的梦想,只怕连白日梦都梦不到。”
她后边这话还有些俏皮,玉无玦轻声笑了笑,阮弗重新靠在他怀中,声音又染上了一些睡意,道,“无玦,背后之人,必定不会远离她们的……”
玉无玦轻嗯了一声,动了动,让她的姿势更舒服一些,道,“先睡吧,总会发现那人是谁的……”
阮弗这次倒是没有应声了,在玉无玦的怀中已经闭上了眼睛。
玉无玦只低头看她安静的容颜,一日的疲惫与烦躁,好似就在这一刻被驱散了,他只觉得心中柔软无比。
就在他以为阮弗睡着了的时候,阮弗却如梦呓一般,猛地一下子撰紧了玉无玦的衣襟,梦呓一般地道,“无玦……你不要自责……不要害怕,我会陪你……”
这声音虽小,却如一阵暖风一般吹进玉无玦的心中,他竟觉得眼眶有些酸意,无声搂紧了阮弗,良久之后才声音沙哑地道,“好……”
两人回到同知府的时候,阮弗依旧睡在她怀中,玉无玦将她抱下马车,白莫如和冷月荧已经在府门口等待,见到两人,冷月荧正要上前,却被玉无玦禁声的动作给止住了脚步,玉无玦朝着府门过去,轻声道,“阮儿一日没有休息了,我先带她回房,稍后去书房见你们。”
白莫如点了点头,拉过冷月荧,玉无玦言罢已经朝着阮弗的院子而去了。
昨夜落在庭阶上的薄雪早已化水,黑夜肆意地弥漫着,新的一年,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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