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南华始乱(2/2)
她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不愿意说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太久了。
想前一世,她还没有死的时候,赵瑾几乎也算是半个助力,只是……没想到啊……当年孟氏的事情发生,赵瑾也不在南华,或许,皇甫彧也是在给赵瑾一个选择罢了,而赵瑾,做了让皇甫彧满意的决定。
玉无玦见此,道,“至少,你心中总是觉得惋惜。”
阮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自这一次赵瑾来问过阮弗关于曹方的这些问题之后,之后便没有再来问过了,阮弗似乎也不关心这件事,但是,十月的华都,虽是沉浸在诸国会盟和即将到来地诸国商会的热闹之中,但是,南华并不太平,继曹方的事情发生之后,又发生了一些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引起的后果却也并非是小事的事情。
诸国商会在十月中旬举办,如今正是热闹的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商户,已经集聚南华,而这些商人,动辄便是一掷千金,夜幕降临的时候,便是采环阁最是热闹的时候。
这几日,一掷千金只为见采环阁的雪瑶姑娘而来的不知有多少人,若是在平日,雪瑶并非是夜夜出场的,但是,如今是特殊的日子,而雪瑶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每日,几乎都有商人权贵出现在采环阁,想要一睹雪瑶姑娘容颜,更有甚者,更是想要为雪瑶赎身。
不过自是没有人成功的,且不说雪瑶不愿意,而她往往也能三言两语便化解因为她而产生的各种矛盾,更为重要的是,矛盾化解之后,那些人反而也能好好坐下来,并未造成采环阁的不快。
不顾,今夜却并非是如此的。
采环阁已经闹了将近两刻钟了,雪瑶费劲劝说了半刻钟之后,在采环阁争吵的两帮人,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越争吵,越激烈。
这双方人马,不是别人,一个是许怀闻的儿子许远兆,也就是当日在大街上没有眼力见的调戏阮弗的那人,而另一个人,乃是南华吏部尚书的独子霍东。
吏部尚书与许怀闻在朝中一向交好,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与许怀闻和吏部尚书交好不一样的是,许远兆与霍东,却常常如同仇人见面,分外脸红,偏偏这两人,都是华都中比较有名的风流场客,狎妓成瘾,时常发生在风流场上为了一个女子互相争夺的事情。
而这争夺就了,有时候也仅仅是意气而已,只是想要胜过对方,众所周知,这两人是采环阁的常客,市场发生在采环阁为了雪瑶姑娘争吵的事情。
而今夜,便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平常无奇的争夺时候。
自然是争夺雪瑶姑娘究竟是要先为了谁弹奏曲子这等不知发生过多少次的事情。
若是往常的话,发生这等事情,雪瑶站在屏风后半开口劝说一两句,这两人的矛盾也能平息下来,甘心等待下一次,不过今晚却不像往常,雪瑶已经站在屏风后边劝说了许久,这两人不仅不停下来,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雪瑶奉劝不过来,中丢下一句让两人好好考虑是否要在采环阁大闹踩自己的场子之后,便在采环阁妈妈地劝说和许多宾客的劝说下离开了大堂,前来想要一睹雪瑶芳容的人自然是不满于这两人的砸场子行为,但是碍于两人乃是南华的权贵子弟,也不敢多说什么。正是纷纷出言谴责。
但还是有一些江湖客,并不太害怕这两人,更见不得雪瑶这等佳人为这两人拂袖而去的行为,因此出手帮着采环阁将这两人轰出了大堂。
而后雪瑶才出现致歉,说是准备一番,捎带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出来为众人弹奏。
不管是霍东还是许远兆,也都不是那等能强闯采环阁的人,因此在被轰出了大堂之后,双方人马便愤然离开了采环阁,只是,与以前不一样的是,离开之后,两帮人马并没有即刻离开,反而是极有默契地出现在了采环阁的后巷中。
比起前巷的热闹,采环阁的后巷,就安静了许多,甚至,前边的热闹再传过来时,也只是听得一些并不太真切的声音,模模糊糊。
霍东与许远兆身后各自带着七八名小厮,双方隔着一丈远的距离。
这些小厮,平日里跟在主子的后边做惯了这等行为,自然是无所畏惧。
“许老三,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霍东狠声道。
许远兆冷笑一声,“彼此彼此,若不是你,当年我早就能将雪瑶赎回府中。”
“呵呵,就你,你若是敢将雪瑶赎回府中,只怕雪瑶还进不了你丞相府的门吧!雪瑶姑娘本欣赏的就是我!”
“啧!霍东,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在我面前,也不用装清高,就你风流的样子,满房妾室,花样百出,那些女人都被你折磨疯了吧,想雪瑶姑娘这等骄人,你配得上么?回不去丞相府,我府外的庄子多的是,放一个雪瑶又如何,哈哈,若是等我玩腻了,赏给你也是不错!”
霍东脸色阴沉地看着许远兆,“许老三,我跟你拼了!”
“拦住他,给我挡住他!敢跟老子抢雪瑶,看你是活腻了!”许远兆忙躲到小厮的身后,道。
霍东显然是已经气得不轻,不管不顾就带着人冲向许远兆,这些富贵子弟,本来也不是学武的料子,自然是乱着厮打一团。
后巷很快就热闹起来了,打斗的声音,撕打喊叫的声音,却都淹没在黑暗与深巷之中,不为人所觉。
只是后巷里的正在厮打的人,谁也不清楚,就在他们在昏暗的采环阁后巷打起来的时候,采环阁三楼的一个窗户悄然拉开了一个细缝,早已将底下的一切看在了眼中。
下边的打斗越发激烈,许远兆已经和霍东扭打在一起,两人齐齐倒在地上,许远兆一个月前被玉无痕鞭打了一顿,本就没有完全好,这时候更是显得力不从心,一边与霍东扭打,手中不知是抓到了什么东西,想也没有想的便对着霍东的头上砸了过去。
这一砸,巷子里便纷纷想起惊呼的声音,“少爷,少爷!”
许远兆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块砖头,他一砸下去,霍东扭打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许远兆见此,忙扔了手中的砖头,而丞相府的小厮,也已经赶紧拉过许远兆,“少爷,快走,快走!”
而巷子里,霍东的小厮们正狼狈喊着霍东,“快,砸了头,快背少爷,去,去还找大夫,还来得及!”
又是纷乱声音。
采环阁三楼的窗户边,发来一个轻轻的冷哼的声音,在霍家的小厮将霍东从地方背起来的瞬间,一个细小的东西,在月光下映出一道细小的光,趁着黑暗,没入了霍东的心脏之处。
原本只是意识不清楚的霍东,突然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而后,便直接倒在了那小厮的背上,后背巷子里很快传来纷乱的声音,“少,少爷,少爷死了……少爷死了……”
——
穆府,书房里,阮弗坐在青衣的对面,看着青衣一副严肃的样子,笑道,“如何,准备得怎么样了?”
青衣神色不改,“为此,青衣已经准备多年了。”
阮弗见此,忍不住轻笑,“瞧你这样子,像是要上战场一番。”
青衣闻言,愣了愣,也不由得失笑了,阮弗道,“明日便是诸国商会了,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穆家这些年的经营,总不会是白白辛苦一场,何况,杭鸿天也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
当日嘉州假币案之后,阮弗去找杭鸿天,杭鸿天拒绝多次,甚至最后一次阮弗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是拒绝阮弗的,但是自从在刑部那最后一次劝说,疑惑说是阮弗有意的刺激之后,杭鸿天不过两日便主动找到了阮弗,如今可谓是穆家、杭家两条线路的商脉都已经汇聚在一起了。
而前几日,杭之山已经到达华都,准备与青衣一起参加本次诸国商会。
青衣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进来一人,对着阮弗和青衣行了一礼。
阮弗转回头道,“如何?”
“小姐,霍东一死,许家与霍家两家便热闹了起来,霍家不满唯一的儿子被杀,霍尚书已经待人前去许家,不过最后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霍家还留了人在许家之外,两家已经闹僵了。吏部尚书与许怀闻那边,怕是真的要断了。”
阮弗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关注他们两人,我看,比起与吏部之间的联系,许怀闻或许还能卖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呢。”
“是。”来人听着,又退下了。
另一边,某座茶楼上,远远可以见到许府门前的景象。
玉无玦坐在高处,将视线从许府门前收回来,瞥了一眼坐在对面不远处的人,显然是不太欢迎。
稷歌依旧是那样风流洒脱,见玉无玦不待见自己,半点气恼也没有,“晋王还是这般不待见在下啊,若是长清知道,我这般辛苦进城来一次,王爷却连一杯茶都不给,不知长清……”
话还没有说完,便觉迎面飞过来一个什么东西,稷歌下意识用手接住,一只茶杯已经稳稳落在自己手掌中,茶水半分也没有溢出,稷歌也不嫌弃,抬手笑道,“多谢王爷。”
玉无玦皱眉,“你来做何?”
稷歌挑了挑了眉,“怎么说也我帮我长清不少,晋王殿下的态度,可真让人心寒……”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一阵掌风迎面而来,稷歌赶忙翻身躲过,玉无玦这才冷声道,“稷歌公子若是太闲了,本王不介意让你卧病休眠几年。”
稷歌嘴角一抽,摇了摇头,“也不知长清如何受得了你这脾气。”
“与你何关?”玉无玦冷声道。
稷歌耸了耸肩,决定还是不要挑战晋王的耐心了,复看了一眼许府的方向这才道,“许怀闻只怕要卖儿子了。”
玉无玦冷哼一声,“即便是卖了儿子,许怀闻与吏部之间的梁子也要结下了,何况,许远兆,本就该死。”
“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稷歌不置可否。
不过,他却眯了眯眼,看着玉无玦,面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已经没有了懒散之意,“不过本公子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莫说我一直在问长清,为何想要替孟家翻案,长清给我的说法,是为了青衣,不过她知道,我并不相信这个理由,不过,无妨,本公子不介意,本公子相信长清,只是,在下就不太明白晋王又是为何了,当然,王爷也可以说是为了长清,不过本公子怎么半分也不信呢。”
玉无玦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本王乐意。”
稷歌眯了眯眼,“本公子天下消息灵通,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晋王心中,在长清出现以前,当是已经有人了的,不过就算在下不想承认,还是不得不承认,晋王可不是轻易移情之人。”
“本王觉得,于阮儿而言,稷歌公子也不过是外人一个,桃花林这般不求回报的相帮,又是为何?”
“本公子乐意。”
玉无玦眯了眯眼,一双眸子如鹰隼,看向稷歌。
稷歌面色一沉,迎向玉无玦的视线。
“稷歌公子是聪明人。”
“不幸,晋王已被认为是世间最聪明之人,在下不敢应了这句话。”
“是么,那又如何?”
说罢,玉无玦沉沉看了一眼稷歌,便站起来,径自离开了。
唯有稷歌,浑身气势在玉无玦转身的瞬间一收,闭了闭眼眸,却再也无言了。
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第二日,诸国商会如约举行,参加的都是商人,即便是有诸国商会在举办,诸国的比试也还在进行。
士农工商,商人是居于末流的,但是,不论是哪一国都不敢不将商人放在眼中,因此即便诸国的比试依旧在继续,但是,各国还是派了使臣去出席这十年一次的盛会。
往年也有举办诸国商会,但是更多的还是诸国的商人聚在一起,这中原谁的财力是最雄厚的,自然就最有话语权,这这多年来,中原商家在商业的话语权,从来没有人能够超过。但是今年却有些不一样了,因为这五年多出了一个穆家而让人感到了更多的不确定。
青衣可谓是本次商会唯一一个女子为家主的身份出现的人,而这个人,原先一直有人以为是穆家家主手下的人,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就是穆家的掌舵人,但是,即便是如此,想起这几年穆家商号如日冲天的景象,谁人也不敢小觑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何况,这段时间,各国各路的商号也纷纷与青衣接触过,也了解了这女子不仅看起来冷清异常,更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青衣出现的时候,商会的会场里边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整个会场,容纳千人都不是问题,但是为了在商会上造成一定的气势,谁人不是带了七八个人过来,然而,青衣一出现,便只见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年级约为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在场的人,只要与当初嘉州杭家接触过,便不会不知道那便是杭之山。
今日辰国出席商会的人,自然是主动揽下了商业事务的玉无凡,见到青衣与杭之山出现在会场的时候,眸中也多了一些黯淡,而青衣一出现,只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而后便移开了眼神,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玉无凡唇角划过一丝苦笑,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却偏偏又放不下,不仅放不下,反而,那身影子在心中扎了根,发了芽,越是牢固不可动了。
青衣一出现,便有各路商号上来打招呼,因此,见过玉无凡那一眼之后,她便与杭之山一起与前后左右的人一起交流了起来。
众人不敢小觑穆家商号,甚至心中也都清楚,穆家商号不论是在商脉还是在商路上,都已经是名列前茅,其潜力,是不可估量的,而反观今日来参加商会的各路商号,即便是这些年一直掌握着最高话语权的商家,到了商老爷子这一代,却没能出一个如同他当年一般的人物,商家到了这一代,已经有渐渐没落的意思,而商家并非官号,如此更是遭到了皇室的忌惮,此番商家出诸国商会,未必没有想要向官方靠拢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商家便不是原来的商家了,商老爷子就是因此而一直在考虑。但不可否认,商家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显示出一种在走下坡路的感觉。
而从上一次的诸国会盟,商家以最大的财力掌握了各路商会的话语权之后,一直到如今,都是如此,商家的掌舵人,已经年过花甲的商老爷子,坐在位上,却依旧是精神矍铄的样子。
自青衣来了之后,众人已是众说纷纭,商老爷子看着青衣一届女娃却有如此沉静的气质,说实话,他欣赏这个女子,但是,欣赏是一回事,若是穆家想要夺走商家在商号上的话语权的话,这点欣赏,依旧能够让他扼杀青衣。
而本次商会,最大的争议,自然也是在商家和穆家的身上。
商老爷子看了青衣许久,在众人纷乱的声音中开口,声如洪钟古远,带着不难觉察的威压,“老夫还记得,穆家当年是追随南华皇室的官家商号,穆家主这些年暗中经营,连一个穆家明面上的身份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借着诸国商会的时间这般大张旗鼓的回归,不知穆家主意欲何为,据老夫所知,穆家主好似并没有认国归根的打算,如此岂非背祖忘宗?呵呵,穆家也是世代从商,穆家主该不会不懂得如何立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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