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节(1/2)
八月下,蛮汉山大营司令堂,战时佥事处是大同联邦目前的最高决策机构,成员囊括了总统府、总理府、参众两院及大都督府的主要官员——这个草台班子似乎不和谐,六月份开战后争吵不断,不过进入八月战事好转,互相看着顺眼了,凑到一起也能满堂和气。
“草上飞,总统前些时候整天呆在司令堂,怎么突然不见了?你千万别说他又去度假了。”吴牲笑眯眯地问赵吉。
赵吉淡淡回答:“总统就在蛮汉山,哪也没去!”
“我知道守口如瓶,不过二十万石粮输往喀尔喀,总不可能去喂老鼠吧!”吴牲还是一副笑脸。
巴图尔很生气地插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们总理府一天到晚叫穷,他不出手这场仗如何能尽早结束?”
“这能怪总理府吗,大同这点家底两个月就差不多打光了,银钞局建议发行一千万元公债,各位有什么意见?”李建极马上说道。
“不够,要发就两千万,就叫‘胜利公债’吧,你们沾联邦的光发了大财,也该拿出点钱为国效力嘛,清国已经加税了,他们挺不了多久,我们一起咬咬牙,这一仗必胜无疑。”李富贵严肃说道。
李建极向鲍震耳语一会儿,点点头答道:“好吧,我想议院能够通过。”
“总统既然出手,打败清国为时不远,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赚钱,”李榆不在鄂尔泰就是大同联邦头号人物,挥挥手一脸苦笑说道,“巴图从塔城来信,罗刹国又向边境大举增兵,与我方冲突不断加剧,看来下一步不得不西征。”
“打完清国之后,我们哪还有余力,罗刹国那块破地方给我都不要,过几年再议西征吧。”鲍震摇头道。
“不对,四百年前我蒙古铁骑横扫欧罗巴,由此稳定了西部、凝聚了人心,我大同能轻而易举拿下西域、藏区就是仰仗蒙古大汗的余威,这种老本吃不了几年,放任罗刹鬼向东渗透,西部边疆如何稳定?”图鲁拜琥一开口就让大家吃了一惊,这家伙好像从来不说人话,怎么当了参议院副议长就转性了?
“西征不是打仗那么简单,西部各族群只有与我们一起流血才能真正融入联邦,总统早就说过解决东部问题后就着手解决西部问题,西征更苦再难也必须干。”那木儿点头道。
“其实,借助西征打通欧罗巴的商道也不错,算了,以后再议,还是先说眼前的事。”李富贵笑着招招手,总统府掌书记薛宗周开始讲解当前局势。
目前战事陷入僵持,居庸关方向,清军增派了援军,守关兵力达到五万,革库里率领四个镇攻击南口受挫,短时间内无法取得战果;山东战场,清军全面后撤,集重兵固守济南、兖州、登州、莱州等地,登莱巡抚陈锦、总兵柯永盛还在莱州挫败我军,还是老问题,我军山东兵力不足;河南战场,阿济格丢失开封、归德两府,遂向卫辉府攻击,王廷臣、尤人俊两镇过河增援,与秦虎联手逼退阿济格,但河南我军也受其牵制,无法东进开辟江北战场;南直隶战场,老帅与马光远集中七个镇的兵力击溃张天禄部,重新攻入池州府,李成栋、李本深、田雄、马得功等部驰援,清军总兵力达到二十万,老帅被迫改攻为守,请求大都督府再给他五个镇的兵力;浙江简直一摊烂事,金声与浙江总督张存仁都缺乏兵力,无力相互争斗,玩起“吃不掉对手就与对手做朋友”的把戏,两人似乎还打得火热。
王继谟插话问:“我们手中还有三个镇的精锐骑兵、三个镇的精锐步兵,投入任何一个战场都能决定胜负,大都督府按兵不动有何打算?”
“多尔衮手里也有七万精锐八旗军按兵不动,大都督府已有用兵战策,但目前还不能说。”薛显光答道。
“好了,兵事由大都督府说了算,我们不要多问。”鄂尔泰摆摆手,示意薛宗周继续说。
“江南士绅打出‘反清复明’的旗号起事,清廷水师提督黄蜚、吴淞总兵吴志葵也卷入其中,虽然事败被捕杀,但余波未止,多铎不得不极力弹压民变,我们更麻烦,前明在籍官员、文人士绅也打出‘扶清灭虏’或者‘灭虏复明’的旗号四处作乱,河南的杜宏泰、山东的王昉、湖南的张孟存、江西的金声痛下杀手,绞死复辟分子上千人,四川的杨文岳也请求与水西各部联手铲除贵州、云南的残明势力,联邦政府应该就此有个明确的态度。”薛宗周最后说。
“文人士绅乃培养国家元气之所望,绝对不能滥杀,尤其是某些名望之士更不能动。”陈奇瑜摇着头说。
“这些人卑鄙无耻,投靠满清却骂我们是北虏,作威作福却满口仁义道德,双手沾满各地议员的血,不杀他们何以保全联邦?”文人士绅作乱首先摧毁地方议会,包括自由党、公民党在内的大批骨干议员被杀害,参众两院的态度发生根本改变,由主张安抚转为严厉镇压,鲍震压制不住怒火吼道。
“文人士绅无论‘反清复明’还是‘扶清灭虏’都是一路货色,他们竟然狂言‘宁可中国亡于满清也不可亡于北虏’,既然梦想复辟旧制奴役他人,那就来吧,我们创造历史不怕双手沾血。”李建极也激动起来。
陈奇瑜急忙摆手辩解:“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要滥杀,像河南绞死了前朝兵部尚书张缙彦,这影响太大,士人皆会以为我们是残暴之北虏。”
“士人还是该予以优待,不要搞得人人自危,必须立个章程限制地方。”王继谟点头道。
鲍震、李建极立刻跳起来反驳,双方大吵起来——这种争论在大同时常可见,一般来说,商人、中小地主、工匠、自耕农坚决支持联邦,主张毫不留情镇压复辟分子,关外各族的态度更干脆,谁敢造反就杀谁,而像陈奇瑜、王继谟这样的前朝官僚,以及像刘宗周、孙奇逢这样的前朝名士则摇摆不定,既怕联邦毁于一旦,又对垂死挣扎的文人士绅兔死狐悲。
李富贵对鄂尔泰低语了几句,抬起头问道:“那个黄道周最近作何表现?”
黄道周今年正月被解送大同,本打算拒绝高官厚禄劝降,然后痛斥北虏舍身取义,但大同官员一致认为这个人除了满口圣人古训,没有半点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连当个地方议员都不够格,劝他先找个教书的活干,等天下安定了再回家做学问——人家根本没把他这个大名士当回事,不关不杀还管吃管住,也现在想上吊也晚了,说不准会被人以为是吃饭撑死的,黄道周气昏了,每天除了写文章就是上街咒骂大同联邦,好像不骂人就无事可做。
“还是老样子,连刘宗周、孙奇逢也烦他了。”那木儿想起这个人就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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