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2/2）

“呸，穷就得想办法捞钱呀，巴图尔，你别说手里没有囚犯、马贼呀，叫他们也去侵扰罗刹鬼，谁抢了土地、财物就归谁，你还可以从中抽成，我再帮你个忙，十两银子买一颗罗刹鬼首级，我出十万两银钞换一万颗人头，这笔生意你做不做？”鲍震笑呵呵说道。

“我做！”素巴第、巴图尔异口同声答道——蒙古缺少银子，交易基本是以物易物，穷苦牧民一辈子也未必挣得到几两银子，随便赏下面人一些，剩下的揣进自己口袋，这笔生意还是很赚钱的。

会议还在继续，巴图站出来呼吁蒙古各部停止内乱，整合力量共同应对内忧外患，绝不能重演自相残杀、吞并相邻的事，那绝对是自残，最终不被罗刹国灭族，也会被清国吞并。巴图拒绝了一些部落加入丰州的请求，明确告诉大家，丰州对人口、土地不感兴趣，而是希望在人民相互认同、相互融合的基础上实现各族群大统一，各部落要顺应潮流、革新旧制，依靠自己的力量自治、自卫，当然丰州也会提供各种援助，比如不断向哈密、吐鲁藩移民就是为西域培植工商力量，另外开办丰州政务学堂、邀请贵人子弟去归化读书也是为各部落培养人才，总之，天助自助者，只有自己争气才有好日子过。

那木儿提出一个新构想，泰西曾有城邦联盟的例子，城邦各国各行其政、互不相犯，人民皆以同族兄弟相视，相互之间友好往来，如遇外寇、天灾则合力应对，丰州与蒙古各部的情况与此相似，目前我们已签订《归化盟约》，而且有了公认的领袖——呼图克图巴图鲁，有条件结为一种更紧密的联盟，比如各部落在自治的基础上结成国家，国家之上再结成联盟，由国家协调各部落事务，联盟再协调各国事务，先把小家顾好，大家的事也就理顺了，但必须先立好规矩，部落、国家、联盟都得按规矩办事，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片散沙，大家一起过日子总比一家单打独斗好吧。

蒙古首领们议论起来，联手求存的道理大家都懂，就是舍不得出钱出力，牧场、人口更是命根子绝不放弃，丰州这套先小家后大家的道理很合他们的心意。图鲁拜琥、巴图尔也眼前一亮，西蒙古各部中以他们的实力最强，如果丰州支持卫拉特人建国，他们就是土皇帝。

图鲁拜琥抢先窜到会场中央，满脸堆笑向众首领大声说道：“各位兄弟们，我是卫拉特的部长，我这个人啊就是心眼好，这些年没少给大家做事，你们……”

“图鲁拜琥，你好不要脸，你当部长这些年，罗刹鬼撵得我们一路南逃，是我让卫拉特在这里站住脚，滚回你的西海去，卫拉特人不需要你。”巴图尔冲过来大叫道，一帮绰罗斯家的人也向图鲁拜琥发出一片嘘声。

“巴图尔，你才不要脸，排挤土尔扈特人远走西方、哄骗和硕特人南下西海，这都是你干的缺德事，你这种人最卑鄙，真应该把你赶出卫拉特。”图鲁拜琥愤怒了，孛儿只斤家的人马上齐声响应。

图鲁拜琥与巴图尔越吵越凶，挥舞着拳头几乎要砸在对方脸上，孛儿只斤家的人、绰罗斯家的人也涌过来，张牙舞爪互相怒骂。

“他们两人都是骗子，谁当了国主都会害人，土尔扈特人就是被他俩合伙赶出故土的，卫拉特人不要建国，我们只需要呼图克图巴图鲁。”和鄂尔勒克站出来高声呼喊。

众人沉默片刻就反应过来，图鲁拜琥、巴图尔太强大，而且野心勃勃，选择远方的丰州大统领反而最安全，吐尔伯特人、土尔扈特人首先高呼“呼图克图巴图鲁”、“呼图克图巴图鲁”，接着和硕特人和准噶尔人也喊起来——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全拉到，图鲁拜琥、巴图尔都不是善茬，扩充实力时未必认穷亲戚。

李榆坐不住了，喝退图鲁拜琥和巴图尔，把和鄂尔勒克等首领叫到一起商量，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会场中央大声说道：“卫拉特占有土地广阔，离丰州又太远，不设官无法管辖，不建国也罢，那就设立西域、西海两个大统领府，大统领府下设行台治理地方，另开议院制订律法、公举官员，**司审理狱讼、明断是非，诸位不必担心，丰州不仅要教你们处理政务，还要帮助卫拉特人改善民生、建立军队，最终实现民富民强。”

“呼图克图巴图鲁吉祥！”众首领兴奋地齐声欢呼。

“喀尔喀有什么打算？”李榆转脸向喀尔喀的硕垒、衮布、素巴第问道。

“俺答，你是喀尔喀众汗之汗，喀尔喀建国也是你当国主，你怎么说就怎么办。”硕垒笑嘻嘻答道，他们三个最清楚，喀尔喀根本不具备建国条件，最起码他们中无论哪一个当国主或大统领，另外两个肯定要捣乱，还不如让丰州管省心。

东科活佛有些不耐烦，又骂了一句“你们蒙古人就是一片散沙”起身欲走，李榆扶着老人回去休息，图鲁拜琥、巴图尔很机灵，马上就跟在后面。

李榆定了调子，剩下的事就由丰州使团官员谈——蒙古首领们态度明确，只要能保住家业，绝对拥护呼图克图巴图鲁，照搬丰州的律法和官制、军制也无所谓，当然蒙古的习俗也必须保留，部众、奴隶作为贵人的私产绝不能无故剥夺，首领们还提出，他们太穷交不起税，所以不但要永远免税，每年还要得到援助，建立常备军是好事，但军饷也要丰州出。

“你们只想占便宜，不想有任何付出，《归化誓约》中明确规定‘无贵贱、不奴役’，那些部众、奴隶也是人，他们的权利何在？”云荣越听越气怒吼道，蒙古首领们理直气壮回应，他们穷得吃饭都成问题，哪有力量付出，而且草原上历来是贵人当家做主，丰州律法也得有所变通才行。

“河洲，有些事要有耐心，”李建极按住云荣，笑呵呵地对首领们说，“税必须要交，这是规矩，丰州实行农牧税、市税下放地方自收自支，怎么办你们自己想，援助可以提供，但绝不会白给，你们想好怎么还钱了吗？”

鬼才想还钱，首领们都不吭气了，鲍震笑容可掬地举着一叠文稿替他们解围：“其实土地、牲畜还有商道都是钱，只要你们签了这份《自由通商令》，一切都包在我们身上，你们不但不愁还钱，还能大把的赚钱，好事可不能错过呀！”

三日后，西域、西海两个议事院成立，新出炉的议事官首先通过《自由通商令》，紧接着又和喀尔喀三汗一起与巴图签订《归化同盟条例》，并拥戴李榆为归化同盟总统——贵人天生就是议事官，各级官员也是从他们家里挑人，这帮家伙凑到一起办事就是快，草台班子转眼就搭成了。图鲁拜琥、巴图尔经总统提名被公举为西海、西域大统领，两个家伙对这个结果有点哭笑不得，李榆为安抚他们，把哈密、吐鲁藩划入西域大统领府辖区，把藏区划入西海大统领府辖区。阿术的卫拉特营、速布台的喀尔喀营是现成的常备军，李榆命令他们常驻西域和喀尔喀，两营将士一律授予丰州公民权，今后直接听命于同盟总统。

西边只能暂时如此，六月中，李榆离开塔城，带领丰州使团和六、七百去归化学习的贵人子女启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