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无宁静（1/2）

“还有一句话我想提醒你，四皇子不老实了，你们看着办吧。时间不早了，我不能出来太久，如果被发现就不妙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这个给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到江城清雅筑居，我会帮你。”顾言倾递给他一块玉佩，中央的尘字显而易见。

“好。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不会去找你。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我不会给他什么特别的待遇，至少他现在还是我的手下。如果突然改变，反而会引人注目吧。”

浅城但笑不语，挥挥手，渐渐走远。

顾言倾在原地站了很久。她印象中的四皇子是个很老实的孩子，皇兄的这三个皇子中，四皇子一直都是心不在朝堂的那一个，那他如今是为何？有了萧谌这个前车之鉴，为何他还要往这条路上走，莫非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主子？”

“去查四皇子。”

“是。”

“你先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一走。”

“是。那，主子要小心。”

“嗯，不必担心……。对了，绝杀，等一下。”顾言倾突然想起了什么，脑子一疼，手心不由得出了一层薄汗。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绝杀懵然的看着顾言倾。

只见自家主子缓缓地走到自己面前，然后突然拉开自己的衣服……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夜色之中，绝杀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主……主子……”

“这些伤……”

绝杀脸色一白，这些伤……他该怎么解释……

“是因为训练，还是因为任务，还是和绝命一样，在我遇见你们之前……”

听到这里，绝杀突然释怀了，轻笑了一声，“主子，这些伤与你无关的。遇见主子之后，就算是受伤，主子也会给疗伤药。主子的药有什么效果，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怎么可能还会留下疤痕呢。这些伤，都是很久之前的了，久到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是怎么来的了。主子是看到了绝命身上的伤吧。不仅是我们两个，就连绝柔和绝心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已经结束了。我再也不会受伤，绝不会。”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自己的衣服，把它穿好。话音落，绝杀也好好的站在顾言倾面前，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言倾沉默不语。

“主子不需要愧疚，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反而是你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如果没有你，也就不可能会有现在的我们。我相信不仅仅是我这么想，就是他们，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顾言倾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今天的星星还真漂亮。不过，绝杀，你今天话好多。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也是这般的能说会道啊。”

“因为面对着主子，有些话就像打开了闸一样，如水一般倾泻而出，止都止不住。”

“过去的就过去了，如果以后真的天下太平，有机会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我真的很希望，你们所有人，每一个人，都能够好好的，去享受这天下，而不是每天都在刀刃上舔血过日子。”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为了这一天，主子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吗？”

“行了，今天这段对话，我希望你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要提起。”

“是。”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主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言倾摆摆手，绝杀也识趣的选择离开。他还有任务在身，不然一定不会扔下顾言倾一个人呆在这里。

顾言倾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碧落阁里伺候着的人还没有休息，因为自家主子还没有回来，作为下人，他们没有那个资格去休息。

“小姐，需要沐浴吗？”

“嗯，准备热水。”

“是。”

顾言倾换下衣服，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洗去一身的疲乏。

“小姐，你为什么要让无殇公子和五少爷一起住啊？”伺候的侍女是个年纪轻轻的，来的时间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懂，说话也直白，倒是个单纯的。

“住在一起？”她什么时候让他们住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无殇公子说是小姐吩咐的，他和五少爷住在一起就好了。”

顾言倾抽了抽嘴角。这家伙，还有这个心思啊。她倒是真不敢让他们一起住，她可担心夏侯殇会控制不住自己，把自家老哥怎么着了。

不过，算了吧。五哥都不介意，她再多说什么也不好。

“他们住一起也好，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听说无殇公子特别厉害，是为了保护少爷吗？”

“算是吧。”

“少爷和公子感情真好，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顾言倾淡淡一笑，有说有笑？估计是五哥黑着脸，听着小殇儿在那说东扯西的吧。

四皇子府

灯火通明，一片祥和宁静，可是府里各处那严密的守卫却让这方宁静多了几分肃穆之气。

书房里，四皇子萧遥站在书桌前，一手执笔，一手按住桌子上的宣纸，一笔一划，勾勒出向往的美景，淡然不已。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萧遥，逍遥。尽管如今只有十六岁，但是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生性透露出来的淡泊之志，无一不是在告诉众人，他是谁，他心所向。可是桌子旁伺候着的小侍却是一脸的委屈和泫然欲泣。

“铭瑄，灯暗了。”也许是许久不曾说话的原因，萧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和暗沉。

“是。奴这就去掌灯。”被点了名的小侍赶紧停止研磨，趋趋着小步，拿了一盏亮的灯过去。“殿下，难道咱们就留在这吗？”

“随遇而安。”

“殿下，奴自打跟着您，就没见过您受这种苦。”

萧遥透过窗户看着高挂于空的月亮，萧瑟的背影莫名的有种悲壮的感觉。

“铭瑄，你说，我们就算是死在这里，父皇也不会知道吧。”他虽然已经十六岁了，但是还没有行加冠礼，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是他的生辰，就算已经出宫建府，但是他还不算是成年。

他是个庶子，母妃并没有什么背景，从小到大能够见到父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以为这样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可是几年前，父皇遣散后宫，他的母妃原本也在遣散之列，因为太过胆小，没有等到父皇那道她可以暂时留在宫中的圣旨，就自行了断，扔下他一个人在深宫之中没有任何指望的挣扎生存着。所幸，虽然父皇娶了一个男后，但是却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教养礼仪都很好，待他也不错，不过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结，没过几年就自己请旨出宫了。一开始父皇是不同意的，也是父后在其中周旋，才能让他成为唯一一个未行冠礼就出宫建府的皇子。

他和父后的关系一直平淡的很，父后对他很好，他心有感激，后来不知为何父皇不让他去见父后，许久之后才知道父后受了伤，而且听说还不在宫中，是慧瑶长公主的人把父后带走的。慧瑶长公主和父后是兄妹，可是他从未见过。之前她还差一点成了他的二皇嫂，不过如今已经是他的皇婶了。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从传言中就能看得出来，慧瑶长公主是个如何耀眼的人，这般的人，只怕除了他那战神一般丰神俊朗的皇叔没有人能配得上了。

萧遥叹了口气，他一直无心那个位置，可是如今，只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有不轨。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会步上二皇兄的后尘。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到死父皇都不记得他这个儿子，父后会对他失望。

“殿下，你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孩子，陛下不可能不记得殿下的。”

“也许吧。”

萧遥转身浅浅一笑，继续他未完成的画作。这是他的爱好，是他向往的生活。

铭瑄察言观色，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便乖乖的在一旁站好，继续研磨。

“铭瑄，明天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出府去，到靖王府去，皇叔一定有办法的。”

“可是殿下，奴若是出府便只剩下殿下一人，奴不放心啊。”

“你能不能出去都是一回事儿，哪里还顾得了是不是剩下我自己了。”

“殿下，这不妥啊。那些人若是过来了，殿下就危险了。”

“我们留在这里更危险。倘若他们成事，我们必死无疑。倘若事情败露，父皇也比会追究到底，我们也不会好过。二皇兄已经是前车之鉴，我们不能再走那条路。父皇先前为了寻找父后，把大部分的兵权都交给了皇叔，如今我们去找皇叔才是上策。”

“殿下，是不是太冒险了。”

“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别无选择。”

铭瑄担忧的看着萧遥，他是很了解自家主子的，一旦自家主子的脸上没了笑容，就是很认真的了。这样的萧遥，没有人劝得住。谁都不行。

“殿下，奴会尽力的，但是殿下务必等奴回来啊。”

“好了，别啰嗦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有当管家的潜质。”

“殿下可别拿奴开玩笑了，也亏了殿下还能有如此的心思了。”

“铭瑄，你要知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一旦自己都乱了，那么将一事无成。船到桥头自然直。”萧遥停下笔，非常严肃认真的看着铭瑄，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沉稳，一点也不想一个十六岁的皇子能说出来的话。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大惊小怪了，生在皇家，本就是一场风波，除了一条路走到底，无路可退。在这个无形的战场上，要么你死，要么我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再加上二皇子萧谌，不也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筹谋皇位了么，不过到底是年轻，心智不足。当今青萧帝可是经历过夺嫡上位的，萧谌的那些小伎俩在他眼里那真的就跟过家家似得。不过是一场棋局，放大了，摆在现实中。一场赌，谁为执子之人，谁为棋子，显而易见。如今这盘更大的棋局已经慢慢的揭开了面纱，就是不知道这最后的赢家是谁。

“是，奴记下了。”

萧遥低下头认真的作画，这算是苦中作乐罢。

谁能想象得到，平日里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四皇子府，竟然会成为这波涛汹涌的乱世之中的第一个闸口。闸口打开，将无宁静。

襄阳城中某处宅邸

歌舞升平，姬妾环绕，烟雾纷繁。

“哟，爷，还这么好兴致？”伴随着一道妩媚的声音传来，一个窈窕的身影也出现在眼前。只见这妖媚的美人儿半遮美颜，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怎么，还不许爷换换口味？”美女如云，男人坐在其中，左拥右抱，惬意的很。见了女子过来，也只是推开了其中一个，勾勾唇，一双眼睛就那么黏在了她身上。

“呵呵，怎么会呢。”女子仿若无骨一般窝进了男人的怀里，“只是爷常换口味，人家可不高兴了。”

“哦？魅姬这是吃醋了？”

“爷这不是心知肚明吗？难不成非得人家挑明了？”

“魅姬可是这天下绝无仅有的尤物，爷可舍不得美人儿吃醋。”男人挑起魅姬的下巴，邪魅的看着她，暧昧**的气息瞬间弥散开来。

等到一番**过后，男人揽着魅姬，开口道，“那些个宝贝，可都准备好了？”

“还没呢，哪有这么快。不过，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魅姬绝对给爷最完美的宝贝。”魅姬闻言，从男人怀里爬起来，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身子就像蛇一般缠了上去，魅惑之际。

“如此甚好。你得加快速度，实践可不多了呢。”

“爷放心好了，小宝贝儿们可听话了。只是委屈了那么多小美人儿，爷也不心疼，嗯？”

“心疼，自然心疼了。不过和小宝贝们比起来，她们算什么。”男人冷笑一声，揽着魅姬的胳膊越发用力。

“看来魅姬在爷心里，也是比不过那些个宝贝了。”

“怎么会？没有你，哪来的那些宝贝，所以，爷还是最疼你的，嗯？”

“是吗？”

“当然了。怎么，不信？要不爷现在就好好的疼疼你？”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当然了……”

……

所有的靡靡之声全部埋葬在这冷夜之中，预示着什么，昭示着什么，全部都不得而知。只是那汹涌的波涛渐渐的开始蔓延，在蔓延，不知在何时就会摧毁一座城，一个国。

夜微凉，风渐起。

……

碧落阁里，顾言倾辗转反侧，一直都睡不着，天刚刚亮她就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等到碧落阁里伺候的人都起来了，大家纷纷惊恐的发现自家主子竟然起的比自己还早，顿时欲哭无泪。小姐，咱是一晚上没睡吗？你起这么早都不会困的吗？

不得不说，你们真相了。

不过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抱怨，且不说自己的饭碗能不能保得住，就说自家小姐有起床气啊，那厉害的哟，她们还不敢去触霉头，于是纷纷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权当没看见。嗯，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上天仿佛听见了她们的祈祷，顾言倾只是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就直接出门去了。

因为顾惟明要上早朝的原因，所以他起的也非常的早，这个时候已经出门去了，他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习惯性早起的洛依在忙里忙外的。不得不说，自从嫁了人，洛依就越发的有小女人的韵味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中尽是幸福的气息，贤妻良母啊。

“二嫂起的这么早，以后的生活会安定许多，怎么不多睡一会？”

“主……倾儿……”洛依下意识的开口，却又想起昨天的事情，便急急的改口。“那个，你怎么过来了。相公上朝去了，得一会才回来呢。”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决定就好。”洛依早就习惯了按照顾言倾的吩咐办事，如今突然两个人一起商量，倒是真的让她不习惯了。

“是关于五哥的事情，虽然二哥早就跟我提过，但是他应该是没和你说的。”

“关于五少爷的事情，相公甚少和我提起。我也知道，五少爷将来是将军府的主子，他的事情能少有人知便是越好，我也不会多问。”

“嗯，可是这件事情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也必须要知道。”

“是，你说就是了。”

“五哥会做将军府的主子，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同意，过继一个孩子给五哥。也许这件事情对你而言会很难以接受，但是……”

“主子的吩咐，洛依从来不曾违背过。而且，洛依也说过，我此生只有一个主子，你也也永远都是我的主子。五少爷和公子的事情，我不是看不出来。我心里也想过多种可能，这件事情，不是不能接受的。我没什么不同意的，只是如今我也无所出，只怕是要等上许久了。”

“无妨，委屈你了。不过，你是我二嫂这件事，是不容更改的。”

“嗯，我记住了。我会去适应的，但是一时之间确实是……”

“慢慢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做家人，不是吗？”

“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惟明下了朝回来，就看见自家媳妇儿和妹子正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一时好奇，悄悄的溜过去看，就看见那锅里熏黑的一团，顿时他觉得脑仁儿疼的不得了。

自家媳妇儿啥都好，就是这厨艺……

“咳，那什么，要不我来？……”

“二哥，你们文人不是都讲什么君子远庖厨？我看你啊，也离远点的好。”顾言倾听见顾惟明的脚步声就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根本都不转头去看他，实际上是不忍心去看他那忍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