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痛心（一更）（1/2）

晚了。

晚了？

这是什么意思？

靳如雪没能明白，可她这会儿却已经根本不想待在靳家了，因为这里很是陌生，陌生地给她一种心悸的感觉，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宫，片刻也不想再待在这儿。

她的离开并没有人阻止，靳如雪坐上凤撵让人快速回宫，坐在凤撵上，她只觉得浑身发凉，也不知这究竟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上真实的感觉，靳如雪也不想去深究，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靳夫人的那一句晚了。

只有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一件事的时候，才会说晚了，如今，是快要发生什么了吗？

靳如雪感觉到心冷，她迫切想要看到秦卿，仿佛只有看到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才能散去。

可终究在她看到秦卿之前，她就知道靳夫人口中的晚了究竟是指什么事了。

靳如雪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不害怕，过去的十多年，她从未有过如此深的恐惧，一股阴凉的感觉从腹部传来，似乎是要借着血液流到心脏，流遍全身！

她此时还在凤撵上，距离东宫甚至都还有一段距离，而她的浑身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旁边的两个随行宫女也惊恐地在她身边问，“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快！加速回宫！”

靳如雪闭了闭眼睛，可身体上的感觉却根本没有办法减弱，这阴凉的感觉很快就成了刺痛，一阵一阵的，而靳如雪却仿佛还没有对这件事回过神来，整个人处于一种痛苦中又带有恍惚的状态。

靳夫人的那一句话终于明白了，她却根本不想相信，可如今事实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他们……他们竟然给她下药？！

靳如雪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外孙，可却是他们眼里这么不容于世的存在？！

然而眼前的情形根本没有办法由着她多想些什么，因为太疼了！

她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腹部传来的绞痛仿佛并不是那里传来的，而是从心里传来的！一阵一阵地，就好像有刀子在那里割！她甚至感觉到了有一股暖流从她体内流了出来……

终于，她最后没能撑住，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可这晕倒有多少是因为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就不知道了。

等到靳如雪被送回东宫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而这凤撵却已经被血红的颜色给染红了大片！

身边的两个宫女早就被这情景给吓得哭了起来，等到靳如雪被送到了床上，有人去请太医了，也有人去请了太子殿下。

今日靳如雪要回靳家的事在昨晚是被靳如雪告诉了秦卿的，秦卿觉得让她回一次娘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他没想到，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早上还好好的靳如雪，现在就已经躺在了一片血泊中！脸色发白，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在梦里都不得安宁。

当秦卿闻讯赶来时，推开门，走到内室，看到的就是靳如雪这样一副模样，差点儿没晕过去！

待清醒后，他冲着屋里的人怒吼道，“太医呢！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身边的小太监早就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傻了，这会儿听到秦卿发怒，立马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句，“回……回殿下，已经派人去请了！”

秦卿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发火不过是为了发泄内心的愤怒和恐惧，等到发泄完后，他坐到了靳如雪的床边，双手颤抖地握着靳如雪冰冷的小手，感受到她浑身微弱的气息，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秦卿将那双冰冷的手放到了自己嘴边，轻轻地给她呵气，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变得不这么冷。

他从未有此刻这般害怕过，这些年都过来了，她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到了这种伤害，他恨别人，却更恨他自己，若不是大意，若不是……根本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此时，在秦卿心里，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她不要有事，他甚至没敢看她身下的血红色，因为害怕和内疚，他只盼望着靳如雪能够好好的，别的，再也不敢奢求了……

太医来的时候，整个东宫都都沉寂在一片死寂里，让人压抑地不敢说话，太医早就从来请他吗小太监嘴里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倒霉，竟然撞上了这样一件恐怖的事，要是弄不好，丢掉小命估计都不是什么大事！

太医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内室，还不等他行礼，秦卿就立马让他快来诊脉。

太医飞快地搭上了太子妃的手腕，这次诊脉并没有需要多久，太医刚进来，看到床上的人的模样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其实已经在他心里了，这诊脉不过是用来确定他心中所想。

“回……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吃了极其阴寒的红花之物，这一胎，已经没了！”太医战战兢兢地说出了他的诊脉结果，就怕秦卿一个不高兴将他扔出去斩首。

结果并没有，秦卿早就料到了，在看到那么多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感觉，如今也不过是猜测成真而已，他闭上了眼睛，将那涌上来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强硬地说着，“无论如何，保住太子妃！”

“是……”太医立马回答道，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了句，“殿下，太子妃娘娘食下的红花并不少，虽然不会致命，可恐怕……日后想要再有孕的话，难了！”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就见秦卿猛地侧过头怒视着他，眼里仿佛泛起了红光，“孤让你保住太子妃，其他的都可以放着，你还在磨磨唧唧干什么？！没看见她很痛苦吗？！”

那目光，那声音，太医毫不犹豫秦卿下一刻会将他给扔出去！

立马回答道，“是是……微臣这就去！”随后他立马跑去开了药方，心里却在想刚才太子殿下的反应。

众所周知，太子殿下的东宫一个姬妾也没有，皇上皇后也不曾管过，任由他来，可如今太子妃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无法生育了，恐怕今后的东宫，要乱了！

只是可惜了，太子殿下这样痴情的人可不多见，在京城，但凡有点儿门第地位的人家，府里的公子谁不是自小就安排了通房妾室？像太子殿下这样这么多年只等着一个人的，可不多见，如今怕是要没有了。

可这些都和他一个太医没关系，他现在要担心的只有太子妃一个人，今后要担心的，就是希望东宫再也别发生这样的事，他这条老命可不够他们折腾的，只不过内心想着，这希望怕是十分渺茫。

秦卿坐在靳如雪床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刚才太医的话，可是怎么可能不去想。

不能有孕……

这四个字仿佛压在他心口的四个巨石，那般重，将他的心压得生疼……

秦卿不知道靳如雪醒来后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个什么反应，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

他如今无比后悔当初和靳如雪说的让她不要再喝避子汤这句话，如果没有他当初的坚持，现在的靳如雪根本不会遭到这种灾难和痛苦！

他该想清楚的，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脸颊，他就忍不住想要狠狠打自己一顿！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觉得自己能够保护着她！凭什么他会觉得他们会好好的！现在躺在床上的靳如雪仿佛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心里，狠狠地……

秦卿啊秦卿，这就是你自大的代价！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心里千百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他的自大要用他最心爱的人受伤来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