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精神损失费（1/2）

时间一天天过去，显然事情绝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全家人都知道哲国良肯定会来，不为别的，光为那只二百元的女士手表，他就一定会找上门来。小爱房里的血迹已经清扫掉，她的伤口并没敷什么药水，就出奇不意地好了，而且人还长胖了，对哲国良的愤怒也不知不觉平息了。小爱对此十分羞耻，每想起他，她仍有种美好的感觉。他再次来会是什么态度，他会内疚和心虚吗？她不敢把这种情绪向他人披露，不敢去多想。

久不露面的石会计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他站在小爱家斜对面朝这边窥探。小爱装出悲哀的样子躲进里屋，一会儿又出来张望，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知道石会计绝不会同情她，他那架式好像说她被打是活该，哲国良完全应该狠狠出口恶气……她又想，若是哲国良还来讲和，那可是虚伪透顶啊！

她正这样思忖着，只见哲国良和一个胖男子出现在街对面，两人西装革履，径直朝她家走来，向门口的胡妈招呼一声，就进了厅屋。她很紧张，胡妈赶紧去店里打电话给亲戚们，又拿来香烟要去款待，她拦住胡妈，不同意款待他们，两人吵了起来。胡妈丢下烟，飞快地进了厅屋。

小爱恶心哲国良竟然真的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见他们，想立刻跑掉，不愿意和他们争执，尤其是最近发福的身体，会引来更多的蔑视（她后悔今天没穿上那件最好的裙子），现在她该怎么办，是不是他们还要与她言和？

姨妈、叔叔、伯伯们都来家了，一伙人在厅屋里大声争吵。小爱一进门，立刻感到一股火药味，哲国良正气势汹汹地指着胡妈喊叫：“你这个臭婆子，到处乱讲，败坏我的名声，你一屋人真是缺德，不要脸！”

“缺德的是你，谈了这么久的恋爱，把我的闺女打出了血，真狠心！”胡妈说着，好像要哭。

“我打了人吗？我哪里打了人？”哲国良扬起眉毛，指着胡妈的鼻子，“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一屋子人都不作声，哲国良对着众人说，“我和小爱的事，你们最清楚，小爱只管自己的心情，不管我的感受，她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不管后果的，她并不懂得真爱，永远不会晓得因为她我昼夜难眠。”小爱倚墙站着，瞥一眼哲国良，似乎从未见过这个人，觉得他像个打手。

胖男子要小爱坐下，讲清楚退掉哲国良到底是什么原因。小爱不肯坐。胖男子看了看手表，催促她快点讲。她顿了顿，开始讲，“我和他谈恋爱，我们到了公园，在亭子里，在湖边坐了很久，在饭馆里吃了面，后来我们回家，在我房里谈话，十二点钟了，母亲喊我去睡……”她唯唯诺诺地说着，想全盘托出，可一想到肉体关系还是止住了，然而不讲肉体的事，就无法讲出哲国良的蛮痞。她怔怔地正要讲，胖男子露出并不想听的神情说，“你不要讲了！”

她赶紧去房里拿出那天拍的照片给胖男子看。胖男子看着没有作声。一会儿他盯住小爱问：“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玩弄哲国良？”

她回答不出，却不示弱地反问道：“我想问，为什么那天他打伤了我的脚，不把问题解决就走掉？那天走了，现在又来是为了什么？”

胖男子没做声。哲国良站起来摸摸腰间的手机，想打电话喊人来，他似乎感到势单力薄，冲小爱说，“胡小爱啊胡小爱，最后一次希望你反思一下，如果你继续朝错误的方向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以后你不可能碰到有我哲国良这样真心实意对你的人！”

姨妈嗤之以鼻地大声问：“你们口口声声说玩弄，玩弄了你们什么地方？玩弄了你们多少钱？”

“不是玩弄吗？还不是玩弄吗？！”哲国良冲着姨妈挥舞拳头，厉声吼道：“你们最好不要维护她，她的思想和做法始终是行不通的，使人受不了。你们把她当不懂事的孩子看，我不会把她当小孩看！”

姨妈被吓住了，连忙退到屋外，对着胡妈叫着：“好恶的角色，还要打人呢！你真是瞎了眼，找了个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

“我一直对他不薄，他却做得如此绝情寡义，他就不想给自己留条退路？”胡妈激动地说。

姨妈喊小爱出来，说：“小爱你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要这样凶暴的男人，长相好有什么用？他一进门就说要踹死你，他还要打我呢！”

小爱点着头，原以为姨妈会劝说她看定哲国良算了，没想到是这样。旁边的叔叔伯伯也冷眼旁观，一声不吭。

胖男子仍要小爱解释为什么玩弄哲国良。小爱客气地说：“‘玩弄’这个词莫名其妙，我还是决定不和他谈，没什么可解释的。”

胖男子立刻一本正经地宣布道：“那么，这次谈恋爱结束了；鉴于是女方要退男方，又鉴于哲国良和胡小爱是由做介绍而认识的，按照传统规矩，所以女方必须赔偿男方精神损失费。”

“我不会给一分钱的！”胡妈嚷了起来，“我要去报警！”

“没必要报警，事情搞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哲国良说。

“让他算，看看到底要赔他多少钱！？”姨妈对胡妈喊。

小爱想到，她和哲国良并不是传统旧式的，他们是自由谈爱（而且是哲国良先打来电话），再说她家从未收过哲家的彩礼或定钱，怎么说是传统呢？她嘲弄地微笑，喃喃地说，“第一次去公园时他买了话梅，玫瑰花，在小饭馆里吃了两个盒饭，没有买过别的。以后的约会都是我抢着出钱，包括公园的门票，零食，矿泉水……有两次我没有钱，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两包梅子是四十元，两个盒饭一百元，玫瑰花二百元，手表四百元，我来你家的路费总计六百元……”哲国良大声说着，声音压过小爱。

胖男子拿着纸笔在记录，所有的人都奇怪地望着小爱。

“什么，一包梅子也要算钱？这是什么搞法！”姨妈嘲讽地说着，一边向小爱使眼色，要她不要讲梅子和盒饭什么的。小爱却克制不住，想到他们交往的四个多月里，哲国良的休假日几乎都是在她家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