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人盯上了（1/2）

这东州向来富庶，却也因这富庶使的东州浮夸风气横行，素爱攀比，娶亲时则必要十里红锦不下地，红枣高马百十匹，千金美酒流水淌。

而娶的这“妻”却不是贫贱时的糟糠妻，不过是哪家貌美的，又者说，东州男风盛行，家中豢养数十小倌的也是大有人在。

酒楼宴请时也必定是要搜罗奇珍异宝，一顿饭就吃空一户寻常百姓一年的用度，穷其奢华无所不用其极。

斗酒会、赏花节等等都成了富家子弟摆弄攀比的大手笔。

连这名响东州的“华诗会”，除去真材实学的几个，底下油头粉面，肚肥肠满的不过是些个来附庸风雅的癞蛤蟆罢了。她昨日细细翻开那本盗版的《四国志》，却意外发现每页夹页里写满了密麻的有关东州的逸闻，当时只当是茶后笑料看了，没想今日竟活学活用了。

对面茶楼紫衣那人颇为认同地轻点头，光洁如玉的下巴在碎金阳光下滑出流畅的弧度，指尖轻敲椅背，若有所思地低喃，“糟糠之妻不下堂……”

台上辜明听了云瑶的话，嘴角僵硬的笑意几乎要绷不住，一泓清明淡然的眼波似乎晕开一层水波，无人见，他白袍下的身躯遂然僵硬，宽袍下指尖狠狠掐住虎口。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隐月公子俊朗的脸色变得僵硬，想起家中的刚娶的如花美眷，顿了一会儿，向前一步，勉强开口道：“姚兄，此题是谈国政，此时谈东州恐怕不妥吧。”

底下又是一阵随声附和，“对，对，此题谈国政，小儿扯得未免太远！”

少年眯了眯眼，狡黠的光一闪而过，似乎早已料到隐月的发问，挑眉回道：“一叶知秋意，一树识菩提，”

“再者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州尚如此，何谈一国家！”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隐月公子脸色一变，倒退一步，想起自己此前冠冕堂皇的褒奖回答，

“州城富足，国可安矣”，心中不免心生愧疚，州城富足，东州现状他也心知肚明，却不敢多言，不料想这瘦削少年却字字珠玑，一言偏僻入里。

真是枉读圣贤书，隐月公子心中百转千回，血液里的那份文人风骨终是令他愧疚难忍，连冲面前少年一撩衣摆，直直跪了下去。

佩玉触地清脆发响，惊了目瞪口呆的众人。

“隐月……”

“他这是……”

“我隐月自诩文人雅士，殊不知俗人一个，今日姚云小兄弟一言点醒于我，实属羞愧。”

“隐月自愿拜于姚云之下，割此襟为证。”

“嗤”一方藏青衣衫于空中划出一道藏青影，缓缓落地。

安静的场下顿时一阵骚乱，

“什么！隐月公子，你怎能拜一小儿！”

“站起来，这么个穷酸小子，哪里值得你跪……”

“啊呸！别给东州丢人！”

“隐月公子这是输了？！不……”

……

场下不免有昨晚在赌坊压赌的，脸色慌张地拔腿就跑，坏了，坏了，那银子！

少年咳了一声，扫了眼底下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们”面面相觑的模样，心底只感觉大爽，面上却强装不胜惶恐地拉起隐月公子，“快起，小生怎能担此大礼！”

又和他推让了三番，隐月公子才愧疚稍缓地站了起来。

“此次华诗会头筹是——姚云。”辜明轻点头，嘴角依旧挂着僵硬的笑，

向来冰凉的语调里却多了几点波澜，好似婆娑草尖的几点雨露，一下子涌入众人浮躁的心，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令人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