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哑公主不再（1/2）

她连着又喝了三四日的汤药，加上扶桑还会帮她做些发声练习，她感到嗓子清爽多了，时而还能哼哼小调，心情也欢愉了不少。

每日，她都会让素绡陪同自己在宫中逛逛，舒缓舒缓身子骨。久而久之地，她的伤势也好了许多，恢复惊人。

若离已有两日没见到小公主锦玉了，不免还有点想她。于是，她换上了一身新衣，准备让素绡陪着一同去锦玉的寝殿瞧瞧。

那是一身碧绿的裙褂，乃芜芙国贡品锦缎裁制而成，裙摆处绣着正红的牡丹花，再搭配上一条琉璃七彩珠项坠，以及她头顶的那支翡翠蝶翼步摇，更是相得益彰、雍容瑰丽。

“离霜公主穿绿衣可真好看。外人都说，绿叶配红花，素绡倒是觉得，公主穿上这绿衣，倒是唯有赤红的牡丹才配得上您高贵典雅的气质了。”

若离掩嘴笑了笑，这丫头的嘴还真甜。自打入了这芜芙国，若离便觉得自在多了，心情也比在姜国生活时舒爽不少。这芜芙国的人不比姜国之人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相比之下，此处倒是民风朴素，人心普遍单纯爽快。

在素绡的领路下，若离朝着锦玉公主的寝殿缓缓而行。途中所遇之人，纷纷朝她尊称行礼，哪怕是不小心撞见了陛下的妃子，言谈间也是客客气气的。看来，她昏睡的那半个月里，陛下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呢。不但没有扰了若离的清净，就连周遭的事情也都处理地妥妥当当。她虽未进行过什么册封公主的大典，可这宫中之人似乎都已知晓了她的身份，并对这天降而来的公主丝毫没有怀疑之心。

沿着长廊直行而去，老远便看见了那一栋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宫殿，若离不由弯起嘴角笑着。

可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只听“啪”地一声，伴随着碎裂的音色，像是有什么瓷器砸破了一般。若离心中一惊，方才的明媚笑容缓缓收了起来，表情变得凝重。

素绡大抵也听见了这声响，站住了脚步拉了若离的胳膊一把：“离霜公主，要不……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若离扭头朝素绡看了一眼，微微歪过脑袋，作出疑问状。

“公主你看，门口的那两个守卫乃陛下的人，奴婢估摸着，锦玉公主大抵又在同陛下怄气了。这时候我们走进去是否有些大煞风景？”

若离觉得有理，准备往回走，可此刻却隐隐听见锦玉在说话：“……离霜公主已经回来了，为何还要我……”

锦玉在说什么？好像提到了离霜，莫非……若离好奇地又朝前走了几步，凭借她灵敏的听觉，他人听不清楚的对话，她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只需再往前移动几步路即可。

“唉——离霜公……”素绡想要叫住若离，可又不敢大声喊，最终只好默默地跟随在主子身后。

“锦玉，此乃皇家大事，不容你自作主张！”陛下严声说道。

“可是父王，当初芜芙国和姜国的联姻计划里根本没有我，原定计划中该出嫁和亲的应当是离霜，只是后来和亲中断，先皇后把离霜母女赶出了国。现在，为加固两国友好联盟，又要和亲联姻，为何你们偏偏要挑中我？”锦玉公主义愤填膺地说道，“再说，如今离霜姐姐回来了，为何父王还是坚持要我赶赴讲过，臣女不依。难道父王舍得锦玉离开您吗？”

“照你这么说，你大费周章地把离霜找回来，就是为了让她替你去姜国和亲？”

“我……父王此言差矣。那本就是姐姐的命数，只不过这些年来都是我这个芜芙国唯一的小公主来承担所有的。”锦玉顿了顿，调转音调撒娇道，“父王……锦玉求您收回成命，锦玉舍不得你。如果实在不行，我去说服离霜姐姐，让姐姐出嫁和亲。”

“不行！”陛下回应决绝，“离霜身子虚弱，尚且还不能开口说话，我怎么能把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公主送去姜国？再者，都已定下了你锦玉公主为和亲对象，临时换人又算什么？岂不是让世人都耻笑我芜芙国乃毫无诚信的国家？”

“父王……”锦玉不依不饶地继续撒娇。

“别说了，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唔……”

呜咽的声音随着锦玉的移动而越来越清晰，随后，若离便看见锦玉公主抹着泪奔跑了出来。

在距离五步外的地方，锦玉与若离仓促地对视了一眼，略微有些尴尬，速速小跑开了。

锦玉……她想叫唤她。

而此时，尊贵的芜芙国国王也从寝殿内走了出来，一不小心便与若离对上了眼。“父女”二人相望了片刻，只见陛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顿时像在水中化开的血液一般，变得柔和起来，他弯动嘴角，尴尬地笑了笑。对，那应该是在笑，只是格外平静且略带尴尬的笑。

若离蹲下身子，低头朝他行了礼。或许正如锦玉所说的那样，这位父王只是出于太过在意自己，而不敢给予更多的关怀。她突然意识到，帝皇贵族的爱，有时候只能是隐忍的。

一干人等纷纷散去，若离想要清净清净，便支开了素绡，准备自己独自走走。方才锦玉的那番话，仍旧萦绕在脑海里，她没有想到，原来那看似可人清纯的小丫头锦玉竟然也颇有心机。

素绡不能违背离霜公主的要求，便只好答应了下来，可临走前却不忘提醒道：“公主殿下，一个时辰后扶桑巫医回来寝殿替您做治疗，请务必赶回来。”

“恩！”

若离已然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她就是在这样的斗争中死了一回。对于锦玉的小心思，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她不悦是因为，锦玉不够坦白。除了这件事外，锦玉又是否有其他事瞒着她呢？若离得逐一事件细细推敲，再不能重蹈覆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锦玉出手相助，恐怕若离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蝼蚁尚且还需偷生，何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