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半颗门牙（1/1）

一路上，单策嘴里都在咕嘟咕嘟冒着血水泡，嘴唇上方好像也撕裂了一个口子，皮肤边缘绽开了花边，露出内部不规则的白的红的肉，还不时有鲜红的血涌出来，到了外科用消毒水冲洗干净，做了简单包扎以后才知道主要是些外伤不碍事，但是单策的门牙给磕掉了，按左小右他们的话说，就是单策破相了，一嘴本是齐齐整整的牙齿，正中间却有一个方形黑洞的时候，谁都要憋不住噗嗤一笑。因为补牙需要拍片，选取合适材料，印膜，修整，做支架，步骤繁琐，每去一次医院都要做不同的工序，单策的门牙也足足空了三个月，也让苏语实实在在笑了三个月。可以说那段日子是单策生活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遇到好笑的地方得强忍着笑意，不能漏出半截门牙，说话漏风，平舌翘舌不分，单策也就彻底闭了嘴，安静了三个月。有一个四十路的故事一直被左小右他们传颂。有一天单策和苏语一起去上学，一个外国游客过来问路。

“你好，我想问问去悠园怎么走。”外国人操着本就不太熟练的中国话问道，还有一点大舌头。

“你坐十（四）四（十）路坐到终点站就可以了。”

“四十路？”外国友人再次确定。

“不是四十路，是十（四）四（十）路！”单策急的脸都红了，但确是越解释越乱，苏语站在一旁就听到两个大舌头在那里说话，笑的花枝乱颤。

“是十四路，前头就有一个公交站台，五分钟一趟。”苏语接过了话茬，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剑跋扈张。那外国小哥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单策肩膀说，“咱俩的普通话，半斤八两啊都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你还需要继续努力！”……单策一脸黑线。

日子一天一天挨着过，转眼间，单策和苏语已经升入了初二，也就是杨老头时常说的，一个承上启下，为初三打造牢固地基的极其重要的一年，时间自然紧张了很多，明城实验中学又是省重点中学，为了保障全市第一的升学率，校领导对学生要求很严格，上了初二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就是课余活动时间变少了，每个星期加了一节自习时间，要到七点才可以回家，星期六上午还要再补一上午的课，每天都很充实也很忙碌。耳旁杨老头儿时不时的敲打也多了很多，星期一，例行班会，老杨头儿刚进教室，眼尖的同学就被他手中卷曲的白花花的a4纸吸引，应该是上次全市联考的成绩，老杨头儿让苏语把成绩贴到后黑板醒目的位置，作为一个警钟时刻提醒大家，然后就是考好的同学不要骄傲，继续努力，退步的同学不要气馁，查缺补漏云云。老杨头刚走，班里同学自然一群蜜蜂一样地拥到了教室后方，眼睛像精密探测仪一般搜寻自己的名字。上学时代流传的一句话就是分分分，小命根，自己的命运和这段时间能否过的舒坦程度，完全由那些阿拉伯数字决定，抱怨是抱怨，但也只能接受现实。其实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句话没错，最起码刚出生的那一刻，每个人都一样，但必须承认的是往后就不同了，这会因为个人的家庭环境，父母职业划分在人和人之间划分出一条隐形的界限，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一班有王锦惜单策这种出生含着金钥匙，家里大人什么都给准备好，吃喝不愁，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孩子，也有家里经济条件拮据，靠奖学金，国家低保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所以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们更加知道自己能够改变现状的唯一方法，就是好好学习，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增加自己找一个好工作的筹码。看电影，ktv唱歌这些业余活动，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瞧，上帝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但却又是公平的，你需要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攀爬，头悬梁，锥刺股，不被外界灯红酒绿诱惑，决战山之巅。这也就导致每一次放榜的时候，同学之间都明争暗斗，像打响的战役一般，只不过没有硝烟罢了。

苏语和他们一样刚拿到成绩表，就迫不及待地寻找自己名字，像是一场博弈，你不知道这次的运气会压中哪一个，将视线投放到平常自己常在的中段位次，找到了，说明自己近来水平比较稳定，没找到，那就有好与坏两个选择，希望和失望两个结果。名次进步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舞之蹈之都不足为过，但如果怀着本是喜悦的心情去寻找，却得到了最坏的消息，那可真是乐极生悲了，就好像你好不容易攒够钱去买那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却得知他早早被其他人挑走的消息，那真无异于晴天霹雳。不但希望落空，自己先前的努力也好像都通通做了空，整个人全天无精打采的，甚至会开始怀疑人生，自己是不是就是这么笨。这次苏语的博弈结果是，还是中等名次，还算是一个满意的结果。最起码没有欣喜，也没有失落，刚刚好。单策，一直以来稳坐全年级第一的宝座，所以每次的第一名是最没有悬念的，同学们也习以为常。顾轶宸王锦惜也基本没有出过年级前二十，你看生活中就是有这么一些天之骄子，让你想羡慕也羡慕不来，同样的老师，同样的时间安排，人家就是每次考的比你好，但是我们这些资质平平的小菜鸟，也不能放弃希望，还是得努力啊，笨鸟就得先飞，苏语是这句话的忠诚实践者，初二的苏语变得越发努力了，上课认真听讲不说，参考资料也是买了一大堆，整天钻在里头不求甚解，遇到不懂的就问同桌，放着年级第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不能让白白浪费啊，，但是也可能是大部分女孩子的共同点吧，苏语数学加紧赶赶还好，不太拖自己后腿，但是理科成绩就有一点不太美丽了，尤其是物理化学，每次一看到那些公式脑袋就发懵，纵使像背历史语文那样把他们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实际运用的时候就会错误百出，所以苏语每次只能靠自己的语文还有英语往起拉，说来也奇怪，在理科上耗费那么多功夫，还不如靠平常看看课外书，看看英文电影就拔得头筹的文科成绩，苏语文笔清丽，可以在作文中引经据典，甚至阐述阐述自己对于社会热点的独特看法，可以流利地和外国人对话，写出一篇运用复杂句型的英语作文。所以你看，每个人还都是有自己的优点的，只要细心发掘，扬长避短就行。所以苏语觉得自己就是学文科的料，一直盼着上高中文理分科自己可以撇掉这些讨厌的摩尔牛顿，改变世界人类进程的各大家，尽情拥抱的天地，但是现在还是得把他们视作亲人，因为中考还考啊，总得不期而遇，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