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做我的仙德瑞拉（2/2）

“我真的不配你。”

12点了，安羽飛的红包雨准时落下，个个是了红包。

“还要不要听我说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说出来你就不会爱上我的故事。”

“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

夜太深那边久久的沉默，时间已过去了15分钟。

夜太深来了条信息。

“我想听你的故事，因为我知道无论你说什么，其实是我不配。”

“为什么？”

安羽飛在夜色中攥了攥手掌，东野、叶峻、老卓这几个兄弟知道他的疯狂，可是好笑的是，今天他想对手机对面的这个姑娘吐露，很有意思，这种感觉。他甚至觉得这么多年的荒唐事告诉了她，他就能获得一个解脱，内心的安宁，就像冉墨对他说的那些秘密一样。

“在认识你之前，我睡过不下一百个女孩。”

“意料之中。”冉墨侧着头叹了口气。

“你会不理我吗？”

“不会，我也有你永远不会理的事。”冉墨这一刻突然觉得他们平等了，这一百个姑娘只是个数字，但这些数字足够压抑住她的罪恶感了。

“是什么？”

“还记得我说过的2011年吗？”

“记得。”

“那年我得了重病。”

“是癌症。”

记忆中的八月，

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停在八月的时空里有一间干净的屋子，

没有新鲜的空气，但有着静静地空调风。没有刺眼的阳光，但有着床单白白晃晃的反射线。

每日，天蒙蒙亮的时候，

铁盘子被生硬地放在床边，梦中便听到针管们碰撞的声音，

一针下去，这样的一天，随着例行的抽血开始了。

七点，被轰下床，冉墨抱着自己的尿袋和引流袋别在衣服角上，一起身，疼痛难忍，血水哗哗地留下来。

四五个护士快手快脚的更换好新的床单和被罩，叠放得整整齐齐。

八点，属于各自的小推车就被推到床边，一针，无数袋子的营养液，装着小黑袋子的医学核武器，还有令人恐惧的钾，几千ml从白天输到凌晨，于是这一天很快的从早上8点到了凌晨一两点，这一天就在眼睛盯着液体，手里拿着呼叫器中缓缓地度过了。

这些还算是最幸福的日子，

准备手术的那几天，冉墨饿的实在难受就趴在冉立军腿上哭了一泡，喝药水，脚下放个盆，20ml喝到吐，吐到盆里再拿起来喝进去。

上药的那半年也很难捱，生不如死的躺在床上，每天起来，恍如隔世。不断地想去死，又不断地劝说自己活下来

身体极度消瘦，胸部萎缩，胯骨大腿都快只剩下骨头。一头蓄了四年的长发，最后寸草不生。一个年轻的姑娘，残败不堪。

24小时的痛苦，24小时的折磨，全身抽搐，疼痛，像闪电，像很多记的闷锤。一个人，彻日彻夜地醒着，持续地疼痛，不断地呕吐，像是苟延残喘，像是黄泉陌路。

那时候，冉墨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很老了，身体像个垂垂暮已地老人，挣扎着坐不起身，要人帮助才能下得了床，蹒跚地像个千年老尸，时间那么久，那么久，与世隔绝，一天又一天。没人知道她在哪里，没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好像忘记了外面空气的味道，忘记了行走的感觉，什么是双腿，什么是未来。

安羽飛安静的听着故事，如果说之前是7分喜欢，3分心疼，现在变成了10分的心疼，整个心都被这个女孩如此平静的叙述抽痛着。安羽飛是个情种，从小和姐姐们玩在一起，住在一起，见识了女孩的斗争，感受了女孩的细腻。所以此时的安羽飛想必是冉墨这辈子最好的听众，他把自己完全代入了一部有着眼泪、死亡、鲜血、亲情的催泪电视剧。

冉墨要继续说。

安羽飛却让她不要再说了。

“丫头，无论之后你还要讲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理解你。我就是喜欢你。”

他真的会原谅她所有的一切，因为他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在乎。

2011年那年，安羽飛遭遇了车祸，抢救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以后，他只想狂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冉墨让他很感兴趣，超乎了所有的女人是因为他们出乎寻常的一致，他喜欢冉墨和他聊天中的斗智斗勇，那种睿智和洒脱感，让他觉得自己不孤独。他惊讶于他和冉墨的步调一致，时空完美的相似。

何况所有人都喜欢听故事。

所有的人都希望他的同伴带着故事而来。

冉墨很神秘，很讨巧，安羽飛喜欢。

这算是人类喜欢窥探的一种。

“可是”

“没有可是，不管你什么样子，什么样的身体，什么样的人生。”

冉墨的眼睛湿润了，她哭了，她总在安羽飛的身上找到了理解，找到了感同身受，找到了尊重，她喜欢这种被理解的感觉。

“很神奇，这世界还有一个你。”一个男人如此渴望的探求她，愿意花彻夜彻夜的时间听她絮叨这些心里最阴暗的垃圾。

“所以不用再跟我说了，我都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安羽飛邪魅一笑，

“咱们见一面吧。”安羽飛试探地问。

“见面？”

“不行，咱们是网友。”

“网友现在也可以谈情说爱啊”

“我有很多东西没有说清楚，我没准备好。”

“不需要准备。”

冉墨没有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