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2/2）

相楚皇并未说绿浅不知礼数，反而入了座，执杯，洒脱地一饮而尽:“帝姬莫怪，幼时习得的陋习，现下已是难改了。”

帝嬅摇头，绿浅上前为其斟满茶水。

“姑姑还是莫在来添了，阿满自个儿动手便可。”

绿浅被自报小名的相楚皇的一声“姑姑”唤愣了，小会儿才回神，拂身道:“是。”

帝嬅心中默念了几遍“阿满”二字，思绪万千，终只觉取这小字的人必定疼极了相楚皇。

“小王还未跟帝姬说小王名讳。小王复姓拓拔，单名一个钰字，小字阿满，是……”话说得顺溜，他险些止不住口。

父皇还在时，他最爱仰头骄傲地说:本皇子姓拓拔，名钰。乃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幺子。

他向兄长们这般说，向宫婢们这般说……话传入父皇耳中，他只记着父皇抚着他的鬓角，手掌有些许褶皱，他那时说得何话他已经不记着了，大抵也是慈爱地叫着他阿满。

可是，一切的一切从父皇西去那日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被匆匆推上皇位的他，被父皇早已算计好斩草除根的兄长，被权利迷住了眼的母后和那些日兴夜叹着为国着想的大臣们。

而他……他不过是已被铺好前路，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国之皇。一个妄想霸占父亲所有疼爱的稚儿被推上了权利的顶峰，母后不再如往昔慈爱。他只能摸索在本不愿走的帝王之道上，在鸡鸣声响之前读《权术》、奏折；在夜里悬梁刺股，他不再是阿满，他仅是相楚幼皇——拓拔钰。

此间种种辛酸，不过消磨了他所有的期许，吞噬了他所有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