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约公园（二）（2/2）

“先挂号，外科”白大褂似乎没有耐心再多说一句，匆匆离开。

来到挂号的小窗口，医生说：“医疗卡呢？”四人面面相觑：“没有！”

“没有？”那年月有医疗卡才能免费，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再者也不能回家拿爸爸的医疗卡，不然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四个人愁眉苦脸，正不知如何是好，斐然爸爸同事的老婆卿阿姨就迎面走来。斐然眼尖：“卿姨，卿姨，我同学手摔伤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一下！”

那是皮肤白皙的中年女子，清瘦的身材完全无法驾驭宽大的白褂，她推推眼镜，看到了斐然，又看看身边这个托着手的女孩：“咋啦？”

“摔，摔的，刚才在公路上”斐然断断续续地回答。

卿姨仔细审视地看了看弗如的手：“摔这么狠，来吧，跟我走！”

四个大孩子跟着中年女子来到一楼的外科门诊，破旧的诊台，一张极窄的诊断床，洗手池旁立着一个站灯，十来个候诊者无精打采的排着队，把小小的诊室围得水泄不通，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医院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卿姨扒拉了一下人群：“让让”看到穿白大褂的人，人群自然散出一条通道，卿姨对着伏案的白发老大夫说：“李主任，您忙着呢？我带个孩子换个药哈”她往前拉了一把弗如，把手递给他看，老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又把眼镜往鼻梁下拉了拉，眼睛从眼镜的上方投来柔和目光，盯着伤口看了一眼：“咋弄的？”

“摔的”弗如小声回答。

“这里痛不？”他揉了揉弗如的腕关节和肘关节。

“有点，不厉害”弗如说。

“这里呢？”老大夫敲了敲她的膝盖：“还有哪里受伤了？”

“没了，就是胳膊肘子和膝盖也擦破皮了”弗如苍蝇般的声音，感觉医生的职业充满圣神和威严，不敢高声冒犯。

“卿莲，给这个孩子消消毒，包扎一下，打个破伤风”李主任和蔼的交代着卿姨。

“好的”卿姨点了点头，带着四个孩子离开。治疗室里，卿姨和另一名医护人员说笑的时候，带上口罩和手套：“你们把她按住，等会会有点疼哦”像是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对弗如说：“我要到双氧水了哟！”

双氧水倒在伤口上起了一层层的细微泡沫，像洗澡时的肥皂泡一样，有一点点痒，疼痛反而不明显。卿姨一边倒，一边用面签擦拭伤口，棉签触碰的瞬间，疼痛迅速蔓延。“啊！痛！痛痛！”弗如以闪电之势收手，但斐然和钦男的四只手丝丝入扣，完全不给她挣脱的机会，眼睛里噙满泪水：“医生，轻点，轻点？”乞求的小眼神渴望棉签不再碰到她，但，这不可能。

卿姨边用双氧水冲洗边用用棉签擦拭，直到看不到任何的砂砾：“为了保险起见，我要用点酒精，可能更疼”卿姨打起了预防针。

“啥，还要更疼？”弗如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不用这么保险，已经足够了，足够了……”还没有说完，一股稍凉一点的液体流在伤口上“啊~~~~~~~”弗如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泪流满面“够了，够了，求求你，医生，不要这个了……啊~~~~~~不要……”弗如抓住斐然的手，指甲印清晰可见，手指也变成了乌红色，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阻止这钻心的疼痛。斐然能体会到她的疼，全身肌肉也紧绷着，仿佛感同身受。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卿姨见多不怪的淡定安抚，说完夹出纱布和绷带绑好，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可是看她是个女孩子的份上，医学上可是没有“蝴蝶结”的打法的。

“谢谢卿姨”斐然感激的说，这几个孩子也赶紧跟着说“谢谢卿姨”。

“没事，等会打支破伤风，回去吃点药，三天换一次药，一两周就好了，注意别打湿了……”卿姨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四个孩子感叹，今天遇到好人了，一分钱没花居然就治疗了。善良的人们和社会风气，松散的医院管理制度，让他们误以为这只是单纯的运气。

老医生温暖的手和和蔼可亲的态度，以及不怒而威的神情，卿姨的蝴蝶结，都给弗如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她坚定的下定决心：等我长大了也要做一名医生，做一名像他们一样善良的好医生，治病救人。

一场原本浪漫的公园约会在医院的消毒水中结束，有几分天定也有几分偶然，但未留遗憾。青春依旧在汗水中挥洒，也会在相互扶持中成长，青春就是一堵永不破败的墙。

夕阳下的肆意奔跑，那就是我们渴望的青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