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二）（1/2）

养心殿内，天启帝正在批阅奏章，大太监肖元子进来禀报说皇后来了，他才放下御笔，吩咐去后边暖阁见皇后。

皇后进了暖阁，恭敬地给天启帝行礼问安，天启帝也同样恭敬地让她坐下。

皇后笑着说：“臣妾打扰陛下了。”

“哪里。”天启帝笑笑，但却不带任何的感情，“皇后来得正好，朕正好累了。”语毕，他便闭上了双目，做出养神的样子。

皇后连忙起身，走到天启帝身边为他揉着太阳穴，道：“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天启帝不说话，但却点了点头。皇后看着面前这个人，他终于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他的头上也有了丝丝银发，仿佛他额间的皱纹就是被这银发刻上的。可她的心并没有任何的疼痛。她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她觉得这才是公平的，不能只让她自己的岁月蹉跎在这深宫之中，他也必须付出代价。可她来此的目的并非如此，她接着说，“选秀的事情，臣妾准备得差不多了。”

“你办事，朕放心。”天启帝道，这倒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自从苏言掌管后宫以来，不论是大事小情，她总是能安排得很好，丝毫不逊色于安如。这两个女人，在他的心中占据着不同的地位。

“可臣妾还是有犯难的地方。”皇后退后一步，装出为难的神色。

天启帝睁开双目，眼中闪耀着逼人的目光，可是皇后并不怕。他问道：“是什么事情？”

皇后微微一笑，神色很自然：“是梁家女儿的事情。”她顿了一下，让天启帝想起了那个家族，“梁家女儿跟她父亲常年在外征战，臣妾不知道应不应当将她调回来选秀。”

天启帝长舒一口气，边疆的稳定和儿子的婚事是一样重要的，他是父亲，可更是君主，他是天下万民的父亲。他终于还是舍弃了儿子的婚事，道：“梁新功带着女儿征战多年，她只怕已然成了军中将士的女神。既然子烈已经回宫了，那边疆便不宜再有任何调动，你还是不要让她进宫吧。”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皇后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改变，“只是可惜了一门好亲事。臣妾看梁琬是女中豪杰，子烈是天降战神，本来是想把她指给子烈的，现在只剩可惜了……”

“说起子烈的婚事……”天启帝打断了皇后的话，他猛然间想起了另一个女人说过的话，她有着和安如一模一样的面庞，“如妃还是想从朝鲜女子里选一个指给子烈。朕也已然答应她了。”他又怕皇后不开心，便说，“不过难为你还记得子烈。其实不仅是子烈，子贤你也要多费心。他母妃走得早，婚姻大事少不得你安排。”

皇后脸上笑意更浓，这回带上了得意的色彩，道：“是臣妾疏忽了，子烈的事情的确应当先问过如妃妹妹的意思。不过臣妾也的确给子贤物色了一个。就是韦家女儿。”

“韦家？是琅琊的韦家吗？”天启帝问道。

皇后点点头：“正所谓‘见贤思齐’，臣妾读书不多，也就只好从字面上理解这句话了，便给子贤找了琅琊韦家的女儿韦滢姬。若是算起来，她还是靖国公的外孙女，也算配得上子贤了。”

天启帝满意地点头。皇后这样做很让他满意。放眼朝中局势，昭王子贤虽然表面上和太子子凡分庭抗礼，但子凡的背后是显赫的外戚，而子贤却只能靠自己。如果子贤能迎娶这样一位家世背景出色的人做妻子，那就可以进一步平衡子凡的势力，但是又不会真正威胁子凡的地位。这样制衡的局面，是天启帝最想看到的，也是最让他感到安心的。他说：“既然如此，那便交给你去办吧。通知韦尊世，让他把女儿好好地送进宫吧。”

皇后默默地记下了，她办妥了第一件事，便开始筹谋第二件事，某种意义上，第二件事情才真正重要，她开口道：“还有太子的婚事。”她又露出了犯难的表情，“太子迎娶皇后母家的女儿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元懿皇后家族里没有适龄的女孩子，臣妾便自荐臣妾的侄女苏蕙儿，只是太子似乎更中意白家女儿一些。这事情不合规矩，所以特来请示。”

天启帝点点头，这件事情他早就听说了，他也委婉地表达过自己的意思，只是似乎太子和皇后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仍旧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只好转移话题：“这倒不急，朕听说皇贵妃罚跪了顾家女儿？这是怎么回事？顾定成没少给国库捐钱，清河郡主也是朕亲自册封的，顾青青也算是贵女之身，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知道天启帝在转移话题，可她并不戳穿他，因为这个话题也是她准备了的，她顺着他说：“臣妾也想不明白。皇贵妃怎么突然间就失了分寸。听说她还打了白嫣仪，惹得太子也很不高兴。”她无意间把话题又扯了回来，但她看天启帝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又巧妙地转开，“倒是难为子勋，他竟然冒着大雪去救了青青。”

“子勋，子勋……”天启帝想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你给子勋物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