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1/2）

回到了简陋又不透风的宿舍，我开始收拾起为数不多的行李，不知道辞职了厂里还能不能多给住几天直到我找到下一个工作，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又扑哧扑哧的掉了下来。我狠狠的打了下墙，宣泄着心中的委屈，也宣泄着对自己这几天眼泪过多的不满，其实发现果然让敌人叛变最好的办法不是严刑拷打而是甜言蜜语以及温柔的排挤。

不多时，我环顾了下四周已没有任何需要收拾的宿舍，我拿起了书包，就像来时一样，开始在附近寻找能上班的地方，不同的是，尽管这一个多月，我没有可以去逛这附近，但多多少少也从工友们的嘴巴里听到了周边工厂的消息，很快的我就找到了下一个落脚点，只是工资照样也还要押一个月，我摸了摸口袋剩下的钱，最终摇了摇头，选择了最快结账的工作搬运并马上同意了各种不平等的条约，然后赶紧回公司去把离职的事情办理了。

“红线，你怎么会同意这么个外地男孩子来我们这搬运啊。”我刚一离开，一旁的人都闹翻了。

“怕什么，我就看他年轻好拿捏，过段时间就过年了，他们这种外地人就要回去过年了，等开年来了我们就说不要他了就是，那个火炎不是跟小婷吵架了，说不来了，我现在就招个人来替火炎的位置气气他，那个小男孩以后那种车上的装卸就都叫他去，看他应该是第一次做搬运，先搞一搞他。”然后聚在一起的人们都会心的笑了。

————————

“许姐，辞职单我带来了，你看下还有没有哪里不对的。”办公室冷冷清清的，据说所有的人都被厂长叫去开大会了，连办公室的所有人，仅留下许姐一人维持着日常秩序。

“这是你的工资单，你看一看，”许姐看了看认真又诚恳的我，想了想早上我那么奋力的拼近拼出的，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小张，上个月的工资是计时的，所以工资是准的，这个月的近半个月工资是计件，有些不准。”

我扫了眼工资条，后半个月计件的薪水被计算得很低，基本上约等于9个小时的普通计时，我自嘲的笑了笑，人或许就是这样，经历过了些事，总会在某段时间对人情世故金钱特别的看淡，“许姐，如果我签了，是不是能马上领到工资呢？如果不签的话要到什么时候。”我朝许姐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没事，我知道你也难做，毕竟是厂长要叫我走的，别差太多就行，我有心理准备，如果可以能麻烦您帮我说下我开始计件都要做11个小时以上，这样算9到9个半小时的时间太随便了，如果不行也没事，其实厂里今天也出了这么个事，我也觉得无所谓了，大家都没事就好。”

“你能理解就好，这领工资条你拿着，等这个月26号你凭这个条还有身份证来厂里领钱。工资的事情我再帮你找厂长问问，不过如果有改你还要再来一趟。”许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这么麻烦啊，我能让别人代领吗？”我想了想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来，我犹犹豫豫的问到。

或许是我从一进来的时候表现一直良好，许姐终究还是拿出了一张条给我，让我去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领了，“小心点，不熟的人你别随便交代，万一拿不回来你这钱才是真的打水漂了。”

“谢了，我一会就拿上来。”忽然我顿了顿，“许姐，不知道我那宿舍能不能宽限我几天，我还没找到地方住，还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公司借点钱，不好意思，生活费快没了。”

“宿舍的话归我管，这个没问题，到时候水电费照扣，不过先说好了，如果有人说了啥事，咱俩要统一了口径，你是交了了50块钱的租金，我宽限你到这个月月底的，如果没有人说就算了。”许姐在心里盘算了下，暗暗也在自己职责权限范围内下了个决定，然后四下打量了没有人，轻轻的对我说，“至于借钱的事情也是要厂长批的，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忙介绍工作我可以给你出个证明。”

“那算了，”我一口回绝到，“谢谢，”然后我就拿着代领工资条去找自己所认为信得过的人了，其实也就蚊子一人了吧，我心里想。

————————

“厂里的安全生产是排在第一位的，所有人都要学会使用消防器材，我们这里要严厉批评xxx，给予xxx记大过处分，扣款x百元，给予勇于灭火的几个人予表扬，一人奖励两百元……”厂长抑扬顿挫的声音飘扬在工厂的上空，他就像一个刚赢得一场胜利的指挥者骄傲的计算着得失，然后用着厂里的钱宣扬着他的大度以及用他的权利给予过失者判决，一次又一次的巩固着自己的地位。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懒懒散散交头接耳的同事们，以及不耐烦的急于进去继续工作的小胡姐，丽园等一群熟悉的人们，心想真好。

“你们要引以为戒，散会。”经过一阵的不知道有用还是无用的威胁后，自我感觉得到满足的厂长终于完成了他所希望开的会议，而站在管理层角度的老板听完之后，似乎也觉得心满意足，对老程的口才以及宣誓般或者口号般的沟通方式表示满意，或许从本质上而言他们才是一类人。

人群开始逐渐散去，似乎大家都对前面的人往前的速度都充满了不满，不知道为何我上前的脚步忽然静止了，似乎是忽然觉得不需要让大家知道我要走，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告别仪式，在这里其实我对于大家真的只是陌生人。我踟躇地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又回到了办公室。

“许姐，我要是没空来领要不你帮我领了吧，我厂里想来想去也没认识几个人，寄你还比较保险，反正你都会去我们那抄水电费，到时候再麻烦你带给我。”

“还是你来拿吧。”许姐推脱了下，然后又仔细端详了我把自己清洗的干干净净的又有些阳光稚嫩的脸，“以后别那么傻了，出来打工能忍一忍就忍一忍，工人哪能斗得过厂长，你这脾气到哪都要吃亏，我钱帮你领了，到时候水电费直接从你工资扣。”说完，许姐又从兜里掏出了零零散散的钱，凑了八十七块，“我没啥可帮你的，也没带什么钱，这钱你先拿着，到时候也从你工资里头扣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