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跳钢管舞的女孩儿(2/2)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女孩丢给我一个吃了一半的饼子,我感到甚是苦涩,才多久的功夫,就沦落到此种地步?
这个臭老头,一定是存心刁难我!
我渐渐发现,这是一个建在沙漠与平原中间地带的小城,没有邻邦,和任何部落都不接壤,完全是一个独立的小城。
说是小城其实也不小,有沙堡,有高墙,有田地,有工厂。
这里被叫做苦城,很奇怪的名字,得名于城中丰富的药材。
苦城的百姓有个共同的癖好,就是喜欢给任何可能的生物吃他研制的药,沙漠中的骆驼,草原上的骏马,甚至是泥沟里的蚯蚓都不会放过。
我在南街闲荡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凑到我身边为我推荐他们的宝贝新药,他们不要任何的报酬,甚至邀请我去他们家里小住,并且许诺会给我提供吃住。
他们提出这么多诱人的条件,就是为了让我这个陌生人试尝他们的新药。
这样,我住在他们那里,他们就可以时刻观察这药对我产生的作用。
当然,我一个都没有同意。
第一,我不需要食物。
第二我怕现出幽魂原型吓到他们。
我还真担心自己会一下子小命不保呢。
我告诉他们我刚刚吃了一种新药,为了查看新药的药效,我不能够再吃别的药了。
他们听我这样说,便认可地点点头。
我想,在苦城,最受人尊敬的应该就是那些废寝忘食研制各种各样奇奇怪怪药物的人了吧。……
宝河老人临走时让我吞下的药丸正好还在散发着气味,更让那些试图找我当试验品的人知情而退。
但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我看到前方有许多人围成一团。
我上前一探究竟,原来是一个女孩儿被骗吞了药丸,现在口吐鲜血,危在旦夕。
我想,这跟我没什么关系,这样的事情在苦城应该时有发生。
就在我打算离开时,我瞥见到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女孩儿,就是刚才给我饼的那个小女孩儿。
一群只知道药丸而不懂得生命珍贵的人越拢越多,却无一人出手相救。
甚至有一个人兴奋地跑过去,说他刚研制了一种新药丸,能阻止血液流动,说着就要将药丸塞入女孩儿口中。
我疾步上前,抢过药丸。
没想到那人看到药丸被抢,激动地又是抓又是挠。
他像一个失去控制的精神病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将药丸扔到地上,他顺着药丸滑行的轨迹顺势就扑了过去,捧在手心中,像是捧着自己心爱的婴孩。
我趁混乱将女孩儿抱出人群的围堵。
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向哪里去,该去求助谁来帮忙。
我一时心血来潮,却揽上了这么一件麻烦的事情。
就在我抱着女孩儿不知该往何处去时,开始懊悔自己的莽撞。
又不能就这么把女孩儿丢在路边,看着女孩儿失去意识的苍白面孔,我想她的父母看到女孩儿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痛不已。
我又突然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她的父母也是一个制药疯子,也许并不会有什么痛苦的情绪。
就在我胡乱想着的时候,一个女人跑过来,紧紧把女孩儿抱在怀里,然后用头狠狠地将我推远,并大喊着:“你个畜生,用我的婉儿试药?!我要跟你拼了!”
说着就要用脑袋顶我,活像一头惹急了的公牛。
“夫人,等等,等等……”我用手示意她退后,然后赶忙说道:“我哪有什么药?我不会做药的……那个,我救了她……你不能含血喷人……”我觉得我解释的够清楚了,虽然并不是很流畅,但意思应该都表达出来了。
可那女人完全不听我说什么,命令道:“把他绑回堡里!”
这时我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三两个士兵,刚刚我还当是来看热闹的人呢!
我被牢牢地绑紧,然后由他们抬着向城堡进发。
我很想说,其实你们不用抬,我自己可以走的,虽然幽魂本没有什么重量,但我吃了老头的药丸之后,已经发觉我有了和人类相似的体重。
沙堡离南街很远,士兵抬着我走了很远的距离。
事实上,我躺在他们的臂膀之上,无比得舒服。
我很纳闷,看样子那女人该是沙堡的女主人才是,但她出行怎么用走的呢?
女孩儿的情况已经这样危急了,他们的行进速度怎么一点看不出慌乱呢?
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还没有到目的地,便胡思乱想起来。
我试图扭头看前面女孩儿的情况,才刚刚把头稍微偏一点,下面的士兵就粗暴地将我固定住。‘
我说:“你们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他们派了一个士兵去征询女主人的意见,之后我就被放了下来。
我看到女孩儿的脸色有了稍许的恢复。
我被四个士兵圈在中间,我虽有一米七,在女孩子里面算比较高的了,但跟他们一比,还是矮了大半截。
我问我左前方的红发士兵,“那女孩儿好点了吧?”
红发士兵回答:“吃了药,好了点。”
哦,吃了药了,这地方真是随时随地都有药可以吃。
“她吃了什么药啊?”我无聊地继续问,只求打发无聊的时间。
“大师的药!”
“什么大师?”
“堡里的大师!”
“他挺厉害的啊……”我觉得此时的我有点宝河老人的无赖感觉。
“当然厉害,他是苦城最厉害的制药大师!”红发士兵骄傲地说道。
我暗想,那这沙堡里的人一定是苦城很有权势的一族了。
能让全城最厉害的药师效劳的主子,怎么会是善类?
到了沙漠地带,没走几步就开始感到疲累。
我不停地问周围的士兵,还有多久,每次他们都说快了。
我一直不明白这快了到底意味着还有多远的距离。
我不断眺望前方,希望能早点看到一点城堡的影子,因为在沙漠中看到目的地之后,还要走很远的路程才能到达。
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沙还是沙。
可就在一瞬间,我感到像穿过了时光机一样,突然就进到了城堡之中。
“这……咱们怎么进来的?”我问那个红发士兵,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会回答我的问题,其他三个从始至终都没有理过我。
“大漠里有通往沙堡的密道。”他悄悄告诉我。
我穿越过那么多次沙漠,在沙漠中困过那么久的时间,又在沙漠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却从未听说过大漠里也可以造密道。
风沙常常会将大漠吹得完全变了面貌,能在大沙漠中识别方向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
我无法想象,怎么会在这样变幻莫测的地貌下,还能人造出一个这样的通道。
鬼斧神工之作啊……我无限感慨。
造物主的子民真是无所不能。
我身在堡中,一时间无法猜测它有多大的规模。
只是各处的壁画、壁炉、地毯等装饰让我看到了这堡的精奢程度。
我们沿着沙堡的最外侧一圈圈走入中央,沙堡最外侧都是药炉房,士兵口中的大师应该正在其中一间房里专心制药。
从敞开的房门里望去,是大小各异、颜色各异的火炉,它们的设计独特而精妙。
药炉四周有不同的管道,可以吹进或者放进不同的东西。
管道的倾斜度可以调节,用来控制物品流入的速度。
从玻璃药炉里还能看到药品融合之后的反应。
有的炉底有熊熊大火燃烧,有的炉底下埋着厚厚的冰层。
在这大漠中要弄到冰块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可在这沙堡中好像什么难事都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我不禁想到了利百加的父亲彼土利,我曾一度很崇拜他,在他的部落里,好像也不曾有过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即使是彼土利的部落,也跟这沙堡无法相提并论。
真是一山又比一山高!
每个药炉周身都有几个短小窄细的袋子,用来随时拿放温度计,只有严格控制炉内的温度,才能保证炉内的药会按照制药人的设计而制成。
有几个药炉连接在一起,像一条长龙,我想那一间房一定是将几间小房打通之后造成的。
来到沙堡之后,我暂时没有被审问和惩罚。
而是被押着去炼药房里观看,堡主坐在上位,女主人坐在堡主左身侧,婉儿躺在他们面前,一脸的安详,但是还没有醒过来。
一个穿着灰长袍,头上绑着黑布的矮个男人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许多的瓶瓶罐罐,然后一一摆在药炉前的石台上。
我以为他要开始制药了,他却又出了房门。等了好半天,他挑着两桶水走了进来,一桶里的水是墨黑的颜色,另一桶里看似是清水。
放下水桶,他第三次走了出去,我观察着堡主和女主人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们真是有好耐性。
男人第三次走进来时,已经将长袍系在腰间,系成了一个网兜的形状,里面好似草屑之类的东西。
他应该就是红发士兵口中的大师了,我们一群人看着他这样进进出出了十几次。
开始我还记得次数,后来就懒得数了,大半的时间过去了,他还没开始正式开炉。
我不明白为什么堡主和女主人要如此全面地观看整个过程,而且看他们如此淡定的表情,像是是已经熟悉了大师这样的步骤。
折腾了好一阵子,男人俯身向堡主致敬,“尊贵的堡主,我要开始了!”
堡主沉声道:“请大师开始!”
男人走到离堡主最远的那一个炉子旁,将火种抛入最底的一个洞口中,然后男人把手掌附在炉壁上静静地等候。我想他是在感受炉壁的温度来测定炉内的温度,也许男人自信他的感知和温度计显示的温度一样的准确,甚至在温度计有损坏的情况下,他能比温度计测得更准确,更加可靠。
男人把手拿开,掌心有些泛红,他打开一瓶粉末,将粉末倒到那只泛红的掌心中。他迅速而用力地握了几下,那细碎的粉末就开始互相粘连。
原来他不是自信可以感知温度,而是他需要吸取些温度来对付这些粉末。
这时那炉火中的温度还在继续升高,他在炉壁上插入一只温度计,当温度达到他需要的数值时,才把掌心中粉末粘连物抛进药炉中。
瞬间嘭的一声,炉内像有什么炸开了。
整个房中,除了我以外都很镇定。
当噼噼啪啪的声音渐渐平息之后,男人打开炉子中间的所有侧门,每个侧门中都有一个微小的碟盘,他一一把碟盘取出,我数了一下,一共九个。
每个碟盘中都乘着少量的白色晶体。
取出碟盘之后,男人离开刚才的那个药炉,走到临近的一个药炉前,用钥匙打开底下的一个锁。
下面是一口深井,他用井口的粗绳拽了好一段时间,最后从下面捞出一个木匣,木匣中也有一个锁,男人将锁打开,里面是一大块寒冰。
男人将堆的有半身高的粗绳重新抛到井中,然后仔细地将锁锁好。
寒冰被推入了第二个药炉炉底的凹槽中,之后男人快步将碟盘中的晶体分别倒入冰炉顶端的九个小孔中,然后用一个鼓风机向炉内吹风,这样又过了好一段时间,当听到冰凌撞击玻璃般的声音时,男人停止了向炉内吹风。
炉底的凹槽中渐渐有水溢出,他把这些水收集到一个碗中,放进一些紫色颗粒,当颗粒融化后,他把紫色的水倒入我之前认为的清水桶中。
之后大师又转向了冰炉旁的药炉,从药炉身后拿出三个长管,将剩下的四个药炉连成一体。
这四个药炉的颜色各不相同,按顺序分别是黑、蓝、白,最后一个是透明的玻璃炉。
男人把刚刚弄好的紫水桶里的液体全部倒入蓝色药炉中,然后点燃黑色药炉预热,当温度达到一定要求后,他把黑水桶里的水倒入黑色药炉里,随着温度的升高,黑色药炉顶端开始有黑烟冒出,男人将顶端的阀门全部关紧,那气体就随着连接管到了蓝色的药炉中。
之后男人什么都没有做,我看不到药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时能听到“咕噜”“扑扑”“乒乓”“哐啷”等声音。
当这响动一声高过一声,当声音越来越尖锐的时候,大师将腰间的草屑倒了一半到白色的药炉中,将另一半倒入玻璃药炉中。
屋内越来越安静,谁也不敢发出声音,怕影响到大师。
我突然感到脚下有虫子咬了我的脚背,我难耐地轻跺了一下脚,试图驱赶那只虫子,没想到跺脚声出奇的大。
不满的眼神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歉意地笑了笑,指了指玻璃药炉,让大家不要错过这伟大的时刻。
大家果然又聚精会神地盯着玻璃药炉看。
这时的我已经没有了看大师表演的兴致,看一次还好,看多了有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兴致勃勃。
就在我提不起劲的时候,玻璃炉中突然出现彩色火焰,并且正在四处喷射,异常的耀眼炫目。
火焰变换着不同的形状和行动轨迹,颜色也时而深时而浅,交错辉映。
这哪里是在研制药丸,明明是在发明烟火。
当火焰渐渐熄灭,草屑燃尽,男人用鼓风机吹净玻璃炉内壁上的杂污。
这一切做好之后,静静地躺在玻璃药炉底端的晶莹的药丸就是这所有人等待的东西。
大师将药丸取出,轻轻放入女孩儿的舌苔下,转身对堡主恭敬地说:“无上的堡主,婉儿公主睡上一天一夜就会醒来了。”
“很好,大家都各自请回吧。”堡主先行离开药炉房,其他人也陆续跟着离开。
我就这样被遗忘在硕大的城堡之中。
不过,我想这总比问罪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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