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月痕国之别（1/2）

沐清苑自那日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懒散，她闭着眼睛趴在石桌上，手中把玩着石子，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脑海中不断闪现姜尚秋临死前脸上那抹解脱的苦笑，还有那句：我早知你不是初阳，可我太寂寞了……

这正是沐清苑觉得内心难安的地方，同样都是利用了姜尚秋对初阳的感情逼着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自己又能比无涯女好到哪里……

沐清苑烦闷的用手掌来回搓拭脸颊，其实……她原本没想要他去死，她只是想告诉姜尚秋真相是什么样……然后便放他离开……只是这样而已！

可结果呢？就是这个真相让他再无活下去的勇气！

姜尚秋这一生坎坎坷坷，历经许多苦难！南疆人将他驱逐，无涯女杀了他爱人，天恒一水让他走上绝路，而她沐清苑是最后逼死他的最后推手！

沐清苑脑海中闪现的片段越来越快，耳畔回荡的都是姜尚秋说的话语。这些片段和声音挤的她脑袋快要裂开……

她霍然起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破碎声，桌子上的茶具被她掀翻在地！

云祈在不远处看沐清苑趴在桌上动来动去，踌躇半天也是不敢打扰。

听到一声异动，他连忙闯进来，见到沐清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弱弱的开口问道：“姑娘，我们何日启程回雪山？”

雪山这两个字让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渐渐有了些光彩：是啊，是该回去了！

在这漫天的夜空中，她将眼中波动的情绪暗暗压制住：“庆功宴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完……”

此时，月痕皇宫中，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绕过花径，往东门跑去，这人似乎极其熟悉皇宫的地形，知道什么时候有守卫换班，哪里有机关暗门。他轻轻松松的来到御书房的门口，左右窥探了一下，四下无人，便开了条小缝，整个人挤进去。

屋内并未掌灯，他依然能轻巧的避开房间的障碍物，到达放置文书的架子旁开始翻找起来……

“我一直在想……如果陇问谦身边有内奸的话！那人会是谁呢？”原本寂静无人的房间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声音！

“谁？”那人先是一惊，瞬间拔刀，滑亮火折子。

沐清苑双手抱于胸前，身子因为虚弱不得不倚靠桌子作为支撑，面无表情的看着闯入者，显然她早早就在这等待！

“一开始，我怀疑内奸是灵韵姑娘，于是便派人不分昼夜的跟着她，后来才发现她没有任何时间和动机传递情报，更没有理由害陇问谦！”她身上散发的寒气冷的骇人：“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传递的情报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沐清苑从袖子里掏出许多竹制的小管子，任意从中抽出一小张纸，上下打量了一番：“写的可真够详细的，也不知道陇问谦看到以后会作何感想？灵韵姑娘看到以后又会作何表示？”沐清苑手掌一掷，那些装有情报的竹管散落在地！

“直到我得知灵韵姑娘身患绝症，无药可医。而姜尚秋手里有一种蛊毒恰好可以维持她有限的生命。所以……”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那人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惜出卖主子，来换取蛊毒呢？”

“是不是？”沐清苑缓缓睁开浓密纤长的睫毛，露出一双凛冽深邃的眼眸惊得那人怔了一下！

沐清苑朝前走了走，借助火折微弱的光线，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靳流……

“哼……”靳流一脸邪气，痞痞的笑容挂在嘴角：“君主说的没错，已经不能用聪明绝顶来形容你了。”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被识破而感到惊恐不安！

靳流眼睛微眯，一股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的打量一番：“真是没想到平定月痕国内乱的会是一个弱女子！”

沐清苑更是不屑的讥笑：“我也没想到陇问谦身边的奸细居然是你！”

“只是这世间到底还有多少深情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姜尚秋如此，无涯女如此，靳流亦如此……

靳流眉头紧蹙着，极力忍住眼中的波动：“若救她只剩下那条不忠不义，不尊不孝的路，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她还能对我笑，我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

“那陇问谦呢？你不怕他怨恨你吗？”

“沐姑娘你一定没有心爱的人！”他说这话像是嘲笑，又像是庆幸：“君主是我靳流终身效忠的主人，我理应一生都为他马首是瞻。”

“可……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韵灵被病痛折磨致死。”念到韵灵的名字，靳流的声音颤抖不停。可想而知，在这段时光中他是如何饱受忠义和不负的煎熬。

“对不起，沐姑娘！”靳流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沐清苑身负重伤，不由紧握刀柄，朝她走来：“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如果她将此事告知君主，他死是小，万一牵扯到韵灵…君主一定不会放过她…不！他绝不能冒这个险！

换做平时，靳流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她练手的，现如今她受过集樱雪的那一击，只要使用内力，五脏六腑便如冰封一般寒气难耐，寻常的成年男子稍稍用力都能致她于死地！

沐清苑不紧不慢，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几口：“看来你是不想让灵韵姑娘活过明天了？”

果然，靳流听到这句话，快速冲过来，双手钳住沐清苑的肩膀焦急的质问：“你把韵灵怎么了？”

他的蛮力晃得她头晕眼花，沐清苑想要奋力挣脱，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放手！我让你放手”

恼怒之间低吼：“你敢动我一下，我即刻让她死在你面前！”

靳流顷刻间停手，喃喃哀求：“沐姑娘，韵灵是无辜的，求你不要伤害她！要杀要剐靳流一力承担！”

“杀你？”沐清苑吃痛的揉了揉肩膀，看来这靳流还是不明白她的用意：“如果真的要杀，当我知晓你的身份时你便已经身首异处！还会留到现在？”

“请沐姑娘明示！”

“我要你继续效忠陇问谦，誓死追随他，辅佐他。”如今月痕国这一次大换血，朝中会空出许多位置，现正是用人之际，若陇问谦身边没个帮手，事情处理起来会棘手很多。靳流目前是最合适的辅佐人选：“你所做的一切我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但如果你胆敢再次背叛他，所有的罪责皆让韵灵姑娘替你承担！”

“沐姑娘……”

“成还是不成？”沐清苑双手撑在桌角边，大汗淋漓：“别浪费我时间！”

靳流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靳流背弃了君主，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原本打算救了韵灵之后，以死谢罪……”

“没想到沐姑娘能再给靳流一次赎罪的机会，靳流多谢沐姑娘的大恩大德。”他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沐清苑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挥挥手：“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