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苑痕羽（2/2）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清苑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君痕羽饶有兴趣的眼神和嘴角略带邪气的微笑，原来一个笑容也可以让人如沐春风。

沐清苑揉了揉眼睛，驱走困意：“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没睡饱呢……”

“快起来，栖霞谷到了。”君痕羽撤身，坐到她旁边，手一指：“你看……”

顺着君痕羽指的方向一看，沐清苑不禁惊呆了……虽然，在此之前，她在脑海里已经无数次的想象栖霞谷是什么场景。但是真正的美景摆在眼前，却发现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风中，桃花花瓣满天飞舞，空气都夹杂着桃花的香气。满山坡的桃花与天空交相辉映，把整个天空都映成粉红色，连那空中漂浮的云朵都是粉色，天地相连。有那么一种桃花共长天一色的感觉。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原来桃花源记是真的存在的，古人诚不欺我，沐清苑感叹道。

从震撼中清醒，沐清苑转身寻找君痕羽的踪迹，只见他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石桌上摆放了一个精致的酒壶，和两个酒杯。想来那应该就是那桃花酿了。他看着沐清苑，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沐清苑倒也落落大方，双手背立在身后走向君痕羽……

君痕羽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像是欣赏一幅巧夺天工精心绘制而成的水墨画。

沐清苑刚坐下，便闻到扑鼻而来的浓香。

“阿苑姑娘，尝尝看。”君痕羽声音清润好听，举杯姿势轻缓优雅。

“好，那就多谢璃王盛情了……”沐清苑说完一饮而尽。

他清泉般的眼眸细细地看着她：“如何？”

“嗯……”沐清苑抬头看了君痕羽一眼，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一身蓝衣映着阳光说不出的好看，连地上的影子似乎都令人难以移开视线。她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勉强收回视线，浅浅一笑说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听完沐清苑说的话，君痕羽浑身一震，酒杯中的桃花酿险些洒了出来。眸中那一抹雾气忽然扩散开，原本淡雅的眼睛霎时染上浓重的黑雾看着沐清苑，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阿苑终于明白，为何紫璃国这么多皇亲国戚，将军丞相……唯独璃王爷受万民爱戴。”沐清苑放下酒杯，转身面对奇香谷无尽的桃花：“桃花酿被称为人间佳酿，当之无愧。可是为什么我喝起来却有一直孤独的苦涩在其中。我倒是觉得它不应该叫桃花酿，应该叫英雄泪。”

“英雄总是孤独的，位置越高，失去的也就越多……有一天你感觉到家不再是家而是充满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亲人也不是真的对你真诚坦然……你满心欢喜，赤诚相对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于是选择离开那里，远离一切纷争，在这里造就自己心灵上的净土。可是你还是孤独，因为没有人真正的触碰你的内心。之后便选择疆场厮杀那是何等的霸气威武，欲将一腔热血和忠诚献给紫璃，却依然抵不过朝中贪官污吏，沆瀣一气之貌。”沐清苑转身，看着君痕羽：“不与小人为伍，不助污浊之风。用自己的方式坚守所谓正义的信念，刚刚那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便是对璃王最真实的写照。”

君痕羽从来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子，只是一杯酒的时间便看透一切，看透他隐藏的不安。她身上的傲然之气自成一派，那双眼睛清透如明镜，似乎能窥探人的内心深处……他看着沐清苑，眸中黑雾沉沉，像是个巨大的漩涡要把她深深的吸进去。

沐清苑被君痕羽的视线看得心底发慌，撇开脸，避开他的视线。不再言语。

“阿苑……”君痕羽收回视线。

沐清苑微微一愣，他没有在名字后面加上“姑娘”，在古代意味着什么，也就不明而喻了。

君痕羽缓缓站起来，举一杯酒，那深墨染就的微笑最终定格在唇边：“多谢。”说完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他谢她告诉自己：不必孤独，懂你的始终会重现……

“哈哈……”沐清苑大笑了起来。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银铃甜美，她的笑声干脆爽朗。看到他一脸释然豁达，更是畅快地笑了起来。君痕羽也忍不住被她感染，笑声清雅悦耳！

二人相对而坐，在这苍穹之下满谷的桃花，把酒言欢……他叫她阿苑，她叫他痕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