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书信以手（上）（1/2）

既得了眉目，也不必再问下去了，这刘金牙说话浮夸，多听反而无益。“谢公子赏。公子乔迁之时，府上缺什么下人都可以来找我刘金牙，一定拣最好的派给您。小人的刘记牙行在棠梨桥边不远，一打听刘金牙大家都知道的。”刘金牙又得了一个小元宝。怀中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只说了半个时辰话就赚到了，怎能不高兴呢。

打发了刘金牙，殷世静又叫了施掌柜进来，向他道：“你这些布料选的不错。这八种每样一匹，包得好一点送到宣文馆典事薛大人府上。赶紧算一算，开一张单子来，结了账我马上要走。”施掌柜口中称是，眯眯眼一落一起，已算得市价总共六千六百四十两。既然打八折的话已经说了出去，只好咬牙算五千四百两银子，一边开单盖印，一边不忘把市价说得高了一点。墨书接过单子，数好银票递给他，一脸嫌弃的样子：“行啦，你肉痛的表情难看死了。真的蚀本你还会往出卖吗？大家都不是傻子。”

三人出了燕字锦坊，茧子大街上人多，他们只好先牵着马慢慢往街口走。墨书笑道：“少爷骗我说有新衣服穿，结果买的布料都送给薛大人了。”殷世静道：“要不回去给你做两身？他们店里有现成的裁缝。”墨书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他们那些人的嘴脸，我看久了不舒服。”殷世静笑道：“反正我不会让你光着膀子替我当差。该你的总会是你的。”

想到墨书小柴鸡似的身板儿打赤膊的样子，就连耿存楚也微微一笑。不过墨书没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鼓着腮生气，脸上是一种难得一见的若有所思的表情。走了几步，墨书认真地道：“之前我很疑惑，为什么少爷偏偏认准了这个江大小姐，合适的姑娘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啊。听了那刘金牙的话，我忽然有点明白了。”

“又没说她什么好话，你明白什么了？”殷世静看向前方，语气像是询问，又像是一句普通的陈述。

墨书思索了半晌，摇头道：“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感觉这个江姑娘，正是少爷需要的那一种人。”

“希望如你所言。”殷世静微微一笑，想起曹荻之前说的一句话。有事成事，心愿得遂。

“咱们接下来去哪？”耿存楚问道。

殷世静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依你看，要成此事，接下来应该去哪？”耿存楚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刮着上面的花纹，犹疑道：“要是我的话，早就直接请人登门说项了。少爷这样的身份人物，凭他是江家还是顾家，肯定没有不成的道理。”

“你的话也没错。可是啊，我总还是想先见她一面。”殷世静仍旧看着前方。“越过她那些家人，我想先单独问问她的想法。顺便也可以验证一下墨书的感觉是否准确。这样的话，你说咱们接下来去哪？”

耿存楚笑道：“薛大人今日休沐，咱们恐怕得到他府上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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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宣文馆不远，有一条闻达巷。巷子窄窄的，只比双马骈车的车轨宽上三四尺。巷口书铺和文房铺子的老板都很亲切，他们告诉耿存楚，再往巷子深处走，看到一棵大梧桐，树下的那一户就是薛大人家了。

闻达巷的路面上铺着大块青石板，走过了巷口的店铺聚集处，几乎就只听得见带着回音的马蹄声，是一条很清静的小巷。梧桐树横斜的枝影落在一扇朴素的双合乌漆门上，刷了薄薄朱粉的门墙顶上没有匾额。

耿存楚提起亮晶晶的黄铜门环试着敲了敲，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搬动门闩的声音，隐隐还听见有人说话。

“放了门闩，你先下去吧。外头是四公子的贵客，没叫你时，不要过来打扰。”

敞开的大门后面出现的是一个鬓发如银的老人，他将双手举起合在身前，不卑不亢地向三人行礼道：“老朽给王爷请安。见过墨公公，见过耿大人。”太祖时候传下来的规矩，老者八十，只拜天子，王侯及以下皆可免去跪叩之礼。

老人抬起头来，王爷看清了他的长相，笑道：“是你啊。难为你一把年纪不跟着儿孙在乡下享福，还到颐州来了。”薛无欺道：“老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挂念三少爷和四少爷，所以就跟着来了。王爷请进来说话。”

四个人站在影壁前，耿存楚主动帮忙把沉重的门闩架到闩扣上，殷世静向薛无欺道：“不知道季修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次到颐州来是想自在地先玩两天，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了。”

薛无欺道：“老朽省得。底下人不该知道的不会让他们知道，见过王爷的也会管好他们。不过该怎么称呼王爷，还请王爷示下。”殷世静笑道：“这两天，我就是京城来的时靖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