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9天葵印记(2/2)
殷解忧瞧着他在自己发间灵活翻动的手执,微微一笑,道:“你如今倒是越发的娴熟起来,我的头发,你倒是比我自己还弄的服帖。”
百里玉笑笑,“熟能生巧而已,何况,这也没什么难的。”
殷解忧笑意加深,“我就觉得很难啊,平素里,我都是懒得理会,头发衣物全都是交给流离帮我打理。”而她甚至对衣物首饰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素来是简单整洁轻巧就是最好的。
“以后交给我。”
“你可是天下第一奇才,这样的事情让你来做,岂不是有点屈才?”
“是不是屈才,要看做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心情,对我来说,你的任何事情,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不分大小。”
殷解忧只觉得心中暖暖的,连看着百里玉的眼神也不由得像是要沁出水来,原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莫怪那么多的人要执着的追求毕生所爱。
百里玉将长发的发尾仔细的收在了发辫之中,满意的笑道:“好了,你睡吧。”
“你还不睡吗?”殷解忧奇怪的问道。
百里玉道:“谢博的三百万两,已经到了南麓灾区附近,刚才收到伍掠云的传信,动手就在这一二日之内,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需要我回复他讯息。”
殷解忧立即来了精神,道:“是要抢谢博的银子了吗?”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了,绯烟安排在南麓监看伍掠云的人早都等得不耐烦了。
百里玉点点头:“是。”
殷解忧上前道:“是直接从木清的手中抢,还是?”
百里玉道:“木清将银子素来藏的隐秘,要想从他的手中拿,不是不可能,只是太费力,所以——”话到此处,他微微一顿。
殷解忧眼眸晶亮,很快道:“所以,要等姚相暗中接手了银子之后,再动手从姚相手中去抢,或者,在他们交接银子的时候,直接动手抢了。”
百里玉点点头,“是,初步拟定是这两种方案,只是具体要怎么实施,还是要看伍掠云那边的具体情况。”
“你觉得伍掠云会用哪个方案?”殷解忧颇为好奇的问道。
百里玉笑笑,“我觉得么……”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殷解忧笑着拍了他的手臂一下,道:“好了,别卖关子了,你就说吧。”
百里玉宠溺的眼神对上殷解忧的眸子,轻声笑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后发制人,在交接之后,姚相拿到银子,再动手。”
殷解忧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也是。”
“哦?”百里玉难得好奇,问道:“你如何知道他会后发制人?”
殷解忧笑着看向百里玉:“我遇到他几次,无论是你在暮山被刺,还是伍倩云被囚深宫,亦或是鸳无双杀害婢女害他丢官被抓,他每次都是后发制人,想来伍掠云也该是个稳重至极的人,等不到敌人将所有的招式都使出来,他是不会尽力的。”
百里玉一怔,眉毛微微动了动。
殷解忧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百里玉很快看向殷解忧,“你说的太对了。”
“那你为什么还这个表情?”
“伍掠云的这些细节,你注意到了,别人也会注意到,姚相那样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若是这般,他只怕早就准备好了圈套等着伍掠云往里跳……”
殷解忧一怔。
百里玉又道:“如今时间紧迫,只有连夜传信去南麓,希望来得急。”他很快在一张短小精悍的纸上写下几排蝇头小字,然后放进了一只细小的竹筒之中,唤了冷霄进来,“用最快的信鸽送去南麓。”
“属下知道了。”
殷解忧看着冷霄出门的背影,回眸看向百里玉,道:“不知还赶不赶得及。”
“若是赶不及,伍掠云只有自求多福了。”
殷解忧心中咯噔一声,只是她看着百里玉神色淡定的样子,想着,即便是真的出了问题,以百里玉的腹有经纬,想要逆风翻盘,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吧?
今夜注定无眠。
接连两件事情,让殷解忧思绪也是乱飞,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一点困意。
百里玉处理好了琐事之后,便也躺了上来。
最近一段时日,他素来习惯趟在软榻上,极少和她共振而眠。
殷解忧倒是也并不别扭,只侧了侧身子,让出一些位置,又闭上眼睛,酝酿几许困意。
也不知是怎的,闻着百里玉身上舒服好闻的气味,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很快睡着了。
这难得的一夜好眠,除了殷解忧,还有在冷月山庄的鸳无双。
鸳无双一觉竟然睡到了中午。
她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的意识,却是比昨天要清楚一些,至少,手臂微抬的时候感觉到的那具结实的躯体,让他知道这是真实而并非她在做梦。
她很快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赫然发现,是自己的两只手牢牢捏着那人冰凉的大手,而从这手的尺寸来看,鸳无双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而这段时间里,自己身边数得上来的男人,除了那个人,不会有其他。
她拉回自己手的动作,终究是将谢博给弄醒了。
谢博皱了皱眉头,才睁开了眼睛,这几日来,他也是难得好眠,很快,他便注意到,自己此时是睡在暖阁的床上,而鸳无双就在他身边趟着。
鸳无双很快松开了自己的手,勉强坐起身子,往后推了两步,才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谢博见她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也是挑了挑眉,冷哼一声,道:“若非你死命不放手,你当我想在这里不成?”
鸳无双不相信,瞪着谢博道:“我虽然病的很重,却也还没糊涂,你不要乱说。”
谢博嗤笑一声,也懒得理她。
昨夜,原本是要等鸳无双睡了之后,他就离开的,只是鸳无双一直紧握着他的手,他试探好几次,都拿不开,而连日来也的确十分的劳累,便顺势躺在床上想要歇会,只是这一歇,却给直接睡着了,都是一夜无梦,睡到了日上三竿。
下人们最近几日来都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情不好,却也没人敢来唤他一声,所以才有了刚才的情况。
鸳无双抿了抿唇,无神的双目难得挂上几缕疑惑,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少年时期,自己生病,不愿喝药,箭九霄带着蜂蜜来哄她,原本她以为那是自己的梦,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那个哄她喝药的人不是箭九霄,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的心里感觉十分的奇怪,何处奇怪,她却又说不上来,只是皱了皱眉,面上沉默,心里却是思绪飞转,然而,尤其是此时身体某处十分的不舒服,让她更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因为她隐约知道,自己说的越多,这个男人只怕越不会走。
眼下,她不想和他纠缠不清,只盼着他赶紧离开。
谢博站起身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才唤了谢秋进来。
谢秋早早就等在了外室,也早温好了早膳准备着,自然没忘记鸳无双的稀粥和汤药,很快便带着丫鬟们一个个的鱼贯而入,将所有的东西都用漆盘端了进来。
谢秋上前道:“公子,我来伺候你更衣。”
“嗯。”
谢博虽然是应了一声,却是自己脱下了外袍,深服,拆了玉带,然后结果谢秋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件自己穿好,更衣这件事情,他素来不需要别人帮忙。
丫鬟们自然是全都垂着眼眸,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偷看了。
谢秋收回谢博昨日的旧衣,正要放到收纳衣服的漆盘之中,却忽然愣住了。
他仔细的看了看那件衣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眼花了。
要知道,谢博素来喜爱着白衣,所以那白色上面的一片不小的暗红印记,就显得十分刺目扎眼,谢秋想要不知道也是很难。
“怎么了?”谢秋过度意外的神情,很难让谢博不在意。
谢秋回过神来,忙道:“没,公子,你可是受了什么伤么?”
谢博皱了皱眉,“发什么神经?我会受什么伤?”
谢秋道:“没有受伤,为何这衣服上会有血迹!”他再三辨别,确定这是血迹。
谢博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有受伤,而鸳无双虽然受了伤,但是血早就止住了,那么这血迹是……他回眸,看向鸳无双,却见鸳无双脸色爆红,深深的咬着下唇,一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谢博并非无知少年,忽然之间,他便明白了些什么,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的他也是十分的意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谢秋已经着急道不行,“公子,不如让闵大夫来看看吧……这么大的一滩血迹,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博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行了,没事,只不过是昨晚倒在衣服上的药罢了,你眼花了。”
“眼花?”谢秋愣了愣,“我没有啊,公子——”
谢博却不许他继续说下去,道:“啰嗦,将衣服拿去洗了吧,我说没事就没事。”
谢秋到底年岁尚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皱着眉头看了那衣服上的血迹半晌,又疑惑的看了谢博一眼。
谢博冷声道:“还等什么?!”
谢秋忙抓着衣服出了门,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是不敢再问了。
内室之中,丫鬟众多,却都是没人亲眼见到那衣服上的印记,也都只当谢秋看花了眼,并没有想到别处去,谢博冷冷道:“还不将膳食送到主厅去?都杵在这里干嘛!”
丫鬟们忙端着漆盘一个个鱼贯而出。
谢博又道:“你们两个,过来。”
唤的正是一直在暖阁照顾鸳无双的两个丫鬟。
这两个丫鬟分别叫做夏阳和冬雪,在府中也是素来十分的机警,所以才被管事挑来照顾鸳无双,此时见谢博唤他们,连忙走上前来,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们照顾好她。”谢博说的别有深意,却没再多逗留,更没看床上鸳无双一眼,很快就离开了暖阁。
夏阳冬雪对看一眼,觉得公子态度有些奇特,只是哪里其他,他们两个,委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走上前去,轻声询问道:“姑娘,不如我们伺候你洗漱,用些清淡的饭食,再将药喝了可好?”
鸳无双因方才那么多人,在场,深恐谢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如今他走了,也是松了口气,可是自己身边这两个婢女,若是让他们伺候,她们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这等事情,本没什么丢人的,可偏生在谢博的身上留了一道银子,此事似乎就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她僵硬的坐在床上,忍不住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夏杨冬雪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并没想到别处去,只当鸳无双还在别扭着,相互对看了一眼,很快达成共识,这位姑娘,委实不是好伺候的主,还是请公子来吧,即便是挨几个冷眼,总好过出了什么问题之后再被公子责罚要好的多吧?
夏阳轻声道:“姑娘,我去请公子,你且捎带,公子马上就会来了。”在她看来,谢博对这位姑娘很有办法。
只是她还没转过身去,素来不对他们说话的鸳无双却忽然开了口:“别!”
夏阳震惊的回过头来,“姑娘,你说什么……”
鸳无双努力压下脸上潮红,“我……我是说,你别去叫他……”自己拉着人家睡了一晚,如今还将天葵弄到了他的衣服上,怎么还敢叫他来?
“那……”夏阳愣愣的看着鸳无双,“那姑娘,是先梳洗,还是……”
鸳无双抿了抿唇,艰涩的道:“我……我……”只是,奈何她我了好几声,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却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夏阳,冬雪。”
两个婢女闻言,很快到了门口,却见来人正是谢博乳母崔妈妈,忙行了礼,道:“见过崔妈妈,妈妈到暖阁来,可是又什么事情吗?”
若说天下间,谢博除了晓风师太之外,最亲近的,也就只有这位从小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崔妈妈了,崔妈妈亦是谢秋的母亲,在冷月山庄,也是老人了。
崔妈妈是个和蔼的中年妇人,长得十分的秀气,因为身份不同,穿着打扮也比寻常的粗使婆子好上一些,素来为人很和气,笑着道:“姑娘的粥可喝了么?”
“还没有……”
“放了这许久,想来也是凉了,你们拿去厨房热一热吧,我这里给姑娘带了一些衣服过来,先送去给她。”说着,随意摆了摆手中的包袱。
夏阳冬雪不疑有他,行了个礼,便端着漆盘离开了,其实,她们伺候在暖阁,也是十分的不舒服,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走了。
崔妈妈见二人走了,才走到了内室,看着床上脸色变换莫测的鸳无双,和善的笑了笑,道:“姑娘,你可是不舒服吗?”
鸳无双唇瓣紧抿,一个字都说不出。
崔妈妈笑道:“女人总是会有这样的时候的,姑娘莫要太过介怀,我这里为姑娘拿了一些贴身的用品过来,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说着,将那包裹的严密的包袱放到了鸳无双的床边。
鸳无双脸色忽红忽白,这种事情,即便对方是个女子,也不是那么好说的,僵了半晌,才道:“你……你是谁?”
崔妈妈笑道:“你不要害怕,我是谢秋的娘亲,公子的乳母。”
鸳无双道:“是……是他教你来的吗?”
崔妈妈道:“是,公子想着姑娘毕竟还是闺阁女子,伺候在房中的丫鬟也多未经人事,难免照顾的不周全,所以才要我过来,以后,我也会一直在暖阁之中,姑娘有什么不好对丫鬟们说的,只管对我说就是了,我虽然是个下人,却也总长了姑娘一些岁数,有些事情,该会比夏阳冬雪他们周到一些才是,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她的声音很低很柔,却听着很是让人舒服。
鸳无双心情复杂的垂下眼眸,对谢博的心思,是越发的拿捏不准了,只是,她很快便将这些抛到了脑后,毕竟,眼前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姑娘?”崔妈妈又轻声开口。
鸳无双抿了抿唇,她知道夏阳冬雪很快就会回来,她的时间不多,很快,她道:“劳烦妈妈了。”
崔妈妈会心一笑。
鸳无双如今的身子还是十分的虚弱,只得依仗崔妈妈帮她处理一切狼藉,而想到崔妈妈是谢博派来的人,瞬间脸色也是红白交错,好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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