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0痴情绝情(1/2)
绯烟道:“听闻那白大富也是失心疯了,接连赌输了他所仅有的一些钱,没有半分可想,便要将白奈儿送去给一个富户家的老爷做小妾,白奈儿死活不愿,撞了柱子,白大富如今欠了许多的赌债,那些地下赌坊的人找上了门,白大富只得将白奈儿给抵了出去……”
绯烟又道:“白奈儿依然是不从,如今正在天香楼门口拉扯。”
殷解忧默了默,看向屋中的百里玉,道:“你且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嗯。”
殷解忧带着绯烟很快从绣楼到了天香楼正面最大的雅间,今日虽然客满,雅间却是没有订出去,二楼的窗口处,正是看热闹的好地方。
而此时天香楼门前,因为这拉拉扯扯的事情,也是围了不少的人。
“你放开,放开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一个带着哭腔的女音又是惊惧又是愤怒的低喊,殷解忧随着声音一瞧,那女子穿着平常简单的襦裙,装扮朴素,原本温柔的眼眸之中沁满了泪水,却是一滴都没有流出,正是白奈儿。
殷解忧微微一顿,她当初入甘州的时候,白奈儿的排场还是极大,光鲜亮丽,又得晓风师太的喜欢,以后更是有可能嫁给谢博成了谢家主母,不知道羡煞多少甘州少女,可是一夕之间,天旋地转,原本的天之骄女,如今也落得如此下场,殷解忧眼神微微一瞥,白奈儿手中扯着的,可不正是她父亲白大富的袍角吗?只是她所有的哀求都换不回白大富一个怜惜的眼神。
殷解忧便是心中了然,原本白大富可以给白奈儿那样子的排场和光鲜,也无非是因为白奈儿得了晓风师太喜欢,他亦是期待着这个漂亮的女儿能给他带来一些利益,如今既然什么都不是了,对于自私自利的白大富而言,自然是弃如敝屣。
地下赌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七手八脚的就去扯白奈儿的手臂肩膀,她这样的大小姐,哪里被男人这样对待过,登时面红耳赤,吓得花容失色,表情亦是泫然欲泣,颤着声音道:“爹,我求求你,爹,我会努力做刺绣给你钱的,还有,还有,我还有一些私房钱,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几件首饰,我都给你,一件都不剩,我求你了,不要把我抵给他们,不要……”
白大富看着我见犹怜的女儿,似乎有一瞬间迟疑,僵在当场。
那地下赌坊的泼皮见他态度游移,眯起眼睛,怪声道:“白大富,你现在可不是甘州首富了,还不上钱,要还不拿人来抵,今日就先卸掉你的一条胳膊,明日再卸腿,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要女儿,还是要腿脚!”
白大富面如土色,原本的那些迟疑很快消失无踪,他一脚踹在白奈儿的肩头,怒声骂道:“你这个赔钱货,都怪你,我才落到这个地步,我都要被人卸腿卸手臂了,你还敢藏私房钱和首饰?还不放手!?”可是他那一脚并没有踹开白奈儿的手,语罢,白大富又是一脚,终是将纤弱的白奈儿给踹倒在地,因为疼的厉害而倒抽了一口凉气,白大富冷冷骂道:“你这个赔钱货,从小到大,吃我的穿我的,又帮过我什么忙?若你是个儿子,我必定没有如今这样的倒霉运,更何况,要不是你,那吕云怎么可能夺了我的家产,爬到我白家头上来!如今你既然能抵上点银子,难道不该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白奈儿肩头疼的她爬不起来,可是更痛的还是她的心,她虽然不是个男儿,一直以来也是尽力想要帮父亲的忙,只是父亲一直总嫌弃她的女儿身,家里的什么事情也不喜欢她插手,即便是家道败落之后,她也用尽自己所有的本事在养活着自己的父亲,而白大富除了喝酒,去赌坊,就是想着用她换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就算她招惹了吕云来坏了白家产业,她罪有应得,活该受父亲的气,她可以忍着受着,却为何还要将她卖掉!
她捂着胸口,惨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周围的百姓们指指点点,虽然声音很小,却都在指责。
“哎,说的也是,要不是这白奈儿招了那个姓吕的来抢了白家的产业,白老爷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啊。”
“女人就是祸水,家里的事情一点忙都帮不了,还老做一些吃里扒外的事情,我看她估计是早就春心萌动,看上那个吕云了,才使了计谋把白老爷给坑害了。”
“就是!要不然那吕云一个早就一贫二白的穷小子,怎么可能夺的了白家的产业!”
谴责辱骂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的百姓如此之多,竟然没有一个是帮白奈儿说话的,白奈儿一时之间震惊多过怨怼和愤怒,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那泼皮的头头显然很满意此时的状况,摸着下巴笑的很是暧昧下流,“我看呀,估计早就不是个雏儿了吧,这样的话,抵给我,我好像也很亏啊。”
白奈儿惊恐的看着那泼皮下流的眼神,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落到他们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白大富连忙讨好的道:“不会不会,我一直管的很严的,她每天都回家,没有在外面过过夜,怎么可能?不信你看——”说着就要拉起白奈儿的衣袖,让所有人看看她手臂上的守宫砂。
白奈儿完全震惊,惊慌失措的躲着,竟然接连躲过了白大富几次动作,可她终究是个弱小少女,怎么比得上白大富这个壮年男子的力气?躲闪不过也只是微弱,很快,就被白大富扯住了衣袖,只听嗤拉一声,白玉似的手臂暴露在众人视线中,一枚朱红的印记赫然在她手臂之上。
白大富喜笑颜开,冲着那泼皮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她怎么可能不干净!”
那泼皮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话,那我就做主多给你一百两吧。”
若说方才白奈儿只是震惊愤怒,那此时简直是心如死灰,所有的坚强都在她父亲白大富冲上来扯她衣服的一瞬间岿然四散,消失的一丝一毫都不剩,如此大的羞辱,亦如晴天霹雳,惊得她脸色惨白,可那眼眸之中原本的泪水,却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
她向后爬了两步,扯过衣服盖住自己的身子,极轻极轻的问道:“白大富,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那声音很小很轻,却似乎一下子撞到了许多人的心里,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是愣了一愣,白大富也愣住了,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已是大怒,一巴掌挥过去,将白奈儿的脸打偏了去,嘴角甚至溢出血迹。
“你个忤逆的东西,居然敢直呼你父亲的名字!?”
白奈儿很慢很慢的回过头来,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你是我父亲?”可话说出口,她又自嘲的笑了笑,父亲这两个字,也许她自己一直理解错了。
白大富愣了一下,被她眼眸之中的那些绝望触及了心头某处,当年,白奈儿的母亲,就是因为他不择手段的扩充产业,为了银钱,甚至不惜将妻子当做礼物送了旁人,所以一怒之下自缢而死,此时白奈儿的表情,竟像极了当时她的母亲。
可是事已至此,白大富对这对母女的感情,早已在经年累月之中,被金钱的**吞噬,那些微弱的触动,远不及他想要东山再起的冲动,他深深吸了口气,却也缓和了几许口气,道:“奈儿,为父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在你身上也没少花银子和心思,如今既然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你便听了为父的吧,那赌坊的大老板,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你就去吧……”
白奈儿闭了闭眼,眸中那些仅有的希冀,完全落空,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变得决绝而冰冷,这短短半月之内,她已被父亲以各种名目卖了多次,每次都是因为她还能拿出一点银子解了燃眉之急而脱险,看来今次,是完全不可能了。
也许,白大富一直好吃好喝养活着她,到最后其实也是为了把她送出去,换来更多的权利和利益吧,只是万万没想到,能用得上她的时候,白家早已经倒了,而到了如今,除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尊严以外,她还不知道自己可以给自己保留什么东西。
她微微一笑,虽然是素衣荆钗,却也显得极美,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是不由一愣。
白大富狐疑的道:“你笑什么?”
白奈儿轻声道:“好啊,我听你的,我走便是。”
白大富又是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这样最好。”
可就在下一瞬间,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白奈儿忽然拔身而起,冲着天香楼门前的石狮子撞了过去。
“你……”白大富惊呆了,却完全来不及阻拦。
所有人都吓住了,那泼皮赶紧去拉,却连一个衣角都没拉住。
此时一直在二楼看着殷解忧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指一动,一个隔空气劲,打在了白奈儿的脚踝处,原本她该是直接撞到石狮子上,却也因为殷解忧的这一下而跌在了石狮子之前,只是额角和手上蹭破了一点皮,却性命无瑜。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却只当她是自己跌倒的。
白大富很快上前,扯住白奈儿的头发骂道:“你这个赔钱货,到了现在还要坑老子是不是?我还给你脸了!”说罢,就是拳打脚踢。
殷解忧淡淡的冲身边绯烟使了个眼色。
绯烟会意,很快从二楼转出,往天香楼的门口过去。
殷解忧随意的瞥了一眼,转过身去,打算回自己的绣楼。
她素来不是悲天悯人的人,但看着白奈儿这样凄惨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伸手帮她一帮,毕竟,这小丫头素来也是没什么错处的,如果不是摊上白大富这样的父亲,生活必定会十分的美满,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楼下忽然响起一道清冷孤高的男音。
“你女儿卖多少钱?我要!”
绯烟也是才走到门口,闻言不由一怔,很快闪身在人群之中。
围得满满当当的人群很快自动分开一条道,一身青衣长衫的吕云慢慢踱步到了人群之中,他看也不看倒地的白奈儿,冰冷的视线锁定白大富,又道:“说罢,多少银子。”
白大富完全愣住了,此时他真的想跳起来弄死这个抢了他家产的吕云,可是看着吕云身后那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却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藏在心里,冷冷道:“不卖!”
吕云却是笑了笑,只是笑意很浅,只在脸上,那双孤高冰冷的眼眸,却是没有半分笑意,“由不得你!”
话落,身后随着的随从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丢在白大富脚边。
这一反转,当真是意料之外。
百姓虽然不知道这个男子就是最新入住白家宅邸的吕云,却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对他和那倒地的白奈儿也是指指点点不停。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有私情,如今知道白奈儿有难了,又跑来救她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出现的这么及时?”
“我瞧着也是,说不定当初就是他们一起串谋,把白家产业都抢走了,哎,白老爷也是可怜,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女儿。”
……
“你凭什么?我说了我不卖!”白大富大声叫嚣起来,吕云身后的两个随从很快过去,将他挡在一丈之外。
吕云似乎没有听到周围的声音,慢慢走到了趴着的白奈儿身边蹲下,那目光冰冷,没有波动,冷冷道:“走吧。”
白奈儿微抬眼眸,空茫的视线扫过他梳洗修整过的脸,早已不复记忆中的样子,沉默了半晌,道:“不。”
吕云并不感觉意外,只是轻轻扯唇冷笑:“不跟我走,你只怕要生死不如。”
白奈儿紧咬着下唇,唇瓣都被她咬破流出了殷红的血渍。
吕云又道:“今日不跟我走,以后你便没有任何机会。”
白奈儿握紧拳头,十个指头扭成了十个白玉小结,却是抉择困难。
吕云是直接害得她到如此境地的人,她怎么能跟他走。可她心中却是清楚,吕云没有说错,即便今日她没有被白大富卖掉,以后的某一日,依然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如此的无声,没有拒绝,便是默许了。
吕云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长随早已通知了附近的铺子,带了两个女侍过来,很快上前去扶持白奈儿。
绯烟迟疑了一瞬,抬头去看二楼的殷解忧,却见殷解忧没什么表情,便悄然退了下去,显然,白奈儿的选择很明显,既然是她自己愿意的,向来自己主子也没有强迫人家的理由,悄然从人群之中退了出去。
白大富瞪凸了眼睛,“姓吕的臭小子,老子根本没答应要卖!你凭什么!”
吕云却是理会都不理会他,慢慢踱步就要出了人群,只是经过那愣住的泼皮边上的时候,淡淡道:“银子我付给他了,你尽管冲他去要吧。”
话落,大步离去。
身后,泼皮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去将白大富脚边的金子捡起,又一脚将白大富踹倒在地,“你给我听好了,你的赌债可还差五十两,明天如果还想不到办法的话,就等着被卸腿卸胳膊吧!我们走!”
话落,带着一群流氓扬长而去。
显然流氓们也是知道吕云如今的靠山是谢家,连县官见了吕云都极为客气,他们就算有点背景,也不敢和吕云叫板。
白大富响起杀猪般的哀嚎,倒在地上。
周围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各自四散去了,谁也没有再去理会这个曾经的甘州首富。
白奈儿被人扶着,走远了几步之后,回眸瞧了瞧那倒地哀嚎的壮年男子,微微闭上了眼睛,不发一语的随了吕云离开了。
绣楼之内,殷解忧将这则八卦讲给了百里玉听。
其实她素来也是不爱讲八卦的,只是因为当初初入甘州的时候吕云惊了她的马车,所以便随意嘱咐底下人去查了查,没想到还真查出一些东西来,当时亦是没当回事。
殷解忧道:“本想着难得做一次好事,救白奈儿与水火之中,谁承想吕云横空出世,来了一个英雄救美,我便自动退了出来,免得自讨没趣。”
百里玉微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说不定白奈儿也许更喜欢被你救呢?”
“是吗?”殷解忧皱起眉头想了想,“我不是悲天悯人的人,除了如意娘意外,我甚少出手救人的,今日想救白奈儿,无非也是不想看着她下场太过凄惨,毕竟,同为女子,也能想见被卖掉之后的结果。”
百里玉淡淡笑道:“你这样的善心,可未必是好事。”
殷解忧一顿。
百里玉道:“殷王府的敌人,明面上,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你在京城的时候便该知晓,这些仇敌,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是如今独孤雍,鸳无对等人都受了重伤,所才消停了一段日子,又是因为身在甘州,离得远了,感受的便不那么清晰,对付他们,你若要仁慈善心,必然会被他们的残忍迫的无处可去。”
殷解忧抿了抿唇,“我知道。”
百里玉瞧着她神色已不如方才松快,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几步,道:“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要败你的兴致,只是深恐你离京的时间久了,惯常的警惕也越来越少……你可知那白大富说的赌坊背后的老板是谁?”
殷解忧一怔:“是谁?”
“姚本清的师爷,陆林。”
殷解忧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
“甘州境内大小事务,如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百里玉淡淡笑道,“陆林也是极有能力的人,不然不能做的姚本清的左膀右臂,只是姚本清的**在权利,他的**在金钱,在美色。全国各地,都有他帮助姚本清暗中经营的生意,其中甘州为数最多,而他私自也因为姚本清的关系,经营了一些赌坊花楼之类的生意,有一部分是由白大富明面上看顾着,实际每年赚的大部分钱,都被这师爷给卷走了。”
殷解忧道:“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说,因为陆林在甘州生意普遍,知道甘州商户私密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这陆林为人狡猾,与白大富留下了什么密信,其实白大富也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如今落到了这个田地,该也算的罪有应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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