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97奇怪爷孙(1/2)
而那小童说的老爷子也的确来的不慢,叫花鸡还没烤好,竹园门口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小川,今日要的叫花鸡你可做好了吗?爷爷都快饿死了!”
殷解忧百里玉闻声回头,正见一个须发灰白的高个男子迈步入内,后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竹篓。
这男子看起来年龄并不是很大,反而精气神十足,即便穿着粗布衣服,浑身却自然而然散发不俗气质,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分毫不见老态,而是炯炯有神,在他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他亦是注意到了殷解忧百里玉几人,神情之中有几分意外。
厨房内,那叫做小川的小童一听到呼喊声,便连忙奔了出来,满是黑灰的脸挂着几分讨好的笑容,“爷爷你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说罢,也不等男子有反应,又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老爷子没将过多注视放在小川身上,那莫测的视线凝注在殷解忧与百里玉的脸上,尤其是看到殷解忧的时候,视线一凝,继而微微垂下眼脸,晦暗不明的眸子之中闪过意外和惊奇,却很快敛去,等他抬眸看去的时候,视线又变得冰冷莫测,“你们怎么进来的?”他的声音,一如此时他的表情一般,处处透露着不欢迎。
百里玉道:“晚辈无心之下到得此处,还望前辈见谅,若是前辈不喜,晚辈几人这就离开。”
殷解忧亦是点了点头,觉得这老者看他们的视线有点不一样,或者说是,看着她的视线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却又说不上所以然来。
那老者看了两人一眼,却也没有继续在说什么,只是进了院子将药篓挂在了廊前木柱上,只是微一转头,却发现冷霄手中亦是提着两只药篓,居然是满满当当,灰白的眉毛挑了挑,“我道今日为何这样少的药草,原来都被你们给采了去。”
殷解忧道:“老人家若是喜欢,送你便是。”
那老者冷哼一声,“你们采了老头子的药草,没有半点愧疚便也罢了,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要将药草送给我?这可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了。”
殷解忧哑然,这一路来的药草的确颇多,只是怎么也不像是别人种的,百里玉却一瞥药篓之中药材根部的红色土壤,深邃的眸子却闪过一抹清淡笑意,淡淡道:“前辈遍洒红山土种植药材,本就是很劳心费力的事情,我们委实是不该去采您的药材,只是我们初始并没有注意到,还望前辈恕我们无心之罪。”
殷解忧微微一怔,红山之土她在一则地志之中看到过,养分充足,是培植药材的上佳之品,只是红山之土极为稀有,千金难换,若是有那么一小块,便让所有的医者药者梦寐以求,万万也没想到这老者居然在这一片紫竹林洒遍红山之土,莫怪这一片的紫竹林长得如此旺盛,仔细一想自己一路过来,的确土壤渐渐变红,而她却没怎么太留意,此时不由对百里玉由衷佩服,居然连这种生僻的东西都想的到。
那老者也是微微挑眉,冷哼一声,“你小子,算是有点见识,还知道这是红山之土。”语罢,一边洗手一边随口问道:“你们从哪来啊?”
百里玉道:“竹林之外。”
老者动作一顿,又继续洗手,道:“那不是冷月山庄么?你们是山庄的人?”话到此处,却冷哼了一声,“想来冷月山庄也是没有如你这般有见识的才是。”
殷解忧悄然看了百里玉一眼,印象中百里玉素来是很沉默的人,极少如今日一般话这么多,她的视线又悄然落到了那老者身上,端看他方才走路时的姿态,亦该知道他并不是普通人,而且在武道上的造诣已然已臻化境,莫非百里玉是辨出了这位前辈的身份么?
百里玉淡淡笑道:“谢公子的能力见识俱是超人一等的。”这话说的有点突兀。
殷解忧眯起眼眸,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这个老者就是……
那老者又是一声冷哼,“他?无知小儿。”这口气甚为奇怪,似乎颇为嫌弃,可仔细去辨别,却又是无奈多过嫌弃的样子。
如此一来,殷解忧便更能确认了,眼前老者显然就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那老者拿来干布擦干了手,随意瞥了殷解忧一眼,道:“你这小丫头,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厉害的俏郎君?”
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殷解忧也是一愣,尤其是老人那了然的神色,亦让她有些许不自在,不过,她毕竟不是忸怩的古代女子,很快便恢复了神情,笑道:“自然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殷解忧道:“我们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想来也是缘分吧。”
老者挑了挑眉:“你倒也是个会说话的。”顿了顿,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道:“去打水,我渴了。”
冷霄有些愕然,但又怎么能让主子们去做?只得走向井边。
那老者去忽然道:“你这丫头,去给我打。”
冷霄越发意外,正要开口,却见殷解忧站了起来,笑着道:“好,您且等着。”说罢,真的向井边走去,动作生疏却也麻利的打了一桶水上来,用水瓢盛了一碗,放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端起来一饮而尽,咚一声将碗放回桌上,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殷解忧道:“晚辈殷解忧。”
“殷……”老者眼眸幽深,喃喃念了出来,隔了一会儿,道:“殷伯年是你的什么人?”
“家父。”
老者点了点头,又问:“这小子又是谁?”话却是问殷解忧的,似乎殷解忧更和他的意一般。
殷解忧默了默,却没回答。
百里玉道:“百里玉。”
那方老者却皱了皱眉,“我又没问你。”似乎颇为不满百里玉自己答话,只是这仔细一看,却发觉百里玉印堂微微发青,显然是受了重伤强行抑制住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
殷解忧百里玉相识一眼,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老者又道:“看你小子也是病入膏肓,活不了几天了,居然还这么多嘴……”说罢,视线上下扫视百里玉半晌,哼道:“多嘴可是要折寿的。”
殷解忧皱了皱眉,不太喜欢他这样说辞,正要开口,百里玉却悄然拉住她的手,淡淡道:“正因为没得几天好活,所以才得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想说的话都说了,若是此时还顾忌着,死后必定也是不能瞑目。”
老者却是也不理他,径自对殷解忧道:“你这丫头,如此一看眼光却是也不怎么样,你若跟了他,说不定还没过门就得守寡,不如乘着现在早做打算才是。”
这下殷解忧却是不能再忍了,脸色微冷,都:“我们敬您是长辈,可也由不得您这般说话,此处也不是我们想要自己来的地方,既然如此,那边不打扰了。”
说完,冲着那厨房位置道:“流离。”
流离连忙从厨房之中出来,因为帮忙弄叫花鸡,脸上也被擦了一道黑灰,却赶紧应道:“小姐,怎么了?”视线一转,也发现了那老者。
殷解忧道:“叫花鸡可做好了?”
流离道:“这便好了。”
“嗯。”殷解忧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那老者,道:“告辞。”
那老者却道:“年纪不大,脾气倒比我老头子还大,我说的是他,又不是你,你这样生气做什么?”
殷解忧回眸,眼神清淡,“你可以这般说我,却不能这样说他,就算那是事实,也不行。”
老者忽然微微一怔,眼神凝注在殷解忧的脸上,似乎透过她又看到了别人,视线一时之间变得十分迷离,可也就在这同时,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很糟糕,闭着眼睛,声音极冷,道,“走!”
殷解忧自然求之不得,与百里玉几人很快就出了小竹园,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只是,殷解忧几人走着走着,却发现一直在原地打转,本就走不出去,神情也少见变得凝重起来。
殷解忧道:“这阵法按理说不该如此复杂才是,莫非是我们走的方位不对?”她对奇门之术虽然只是粗通,但百里玉却是个中高手,按说百里玉选出来的方位不可能有错。
百里玉视线清淡的扫过白云漂浮的天空,此时日正当空,却因为竹叶遮挡,落到地面上的光热很少,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却是我将这阵法想的简单了,看来我们要等上一日才能离开这里。”
殷解忧奇道:“怎么回事?”
百里玉淡淡道:“此阵看似只是简单的五行阵,却用化入了十二个时辰之内,每个时辰阵法都会有所变动,想要找出其中正真的出路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在我们入阵的时间节点上,我们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殷解忧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起码要等上一天,才可能离开这里?”
“是。”百里玉点点头,对冷霄道:“去寻些食物来吧。”
“是。”冷霄很快离去,奈何这是竹林,流离和冷霄找了许久,除了一些竹笋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流离看着手中的竹笋,愁眉苦脸的道:“小姐,你看,这怎么办,这附近也没有水……”
殷解忧一阵无语。
百里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你去想那小童借一些来。”
流离苦着脸不愿动弹,连冷霄亦是有点迟疑,那老者看起来脾气真的不好,谁都不太愿意去。
百里玉道:“去吧。”
二人无奈,只得原路往那竹屋走去。
殷解忧叹了口气,道:“走的时候那么潇洒决绝,可没想到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又跑回去找人家求救,好没面子。”
百里玉笑道:“他住在这里,想来和谢家有撇不开的关系,你算来又是谢博的妹妹,如此说来,他没有不帮你的理由,至于面子么,他总归是长辈,你又何必与他计较那么多?”
殷解忧皱了皱眉,道:“他若说我,我自然不计较,可他不该那样说你……”
百里玉眸中笑意加深,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笑道:“他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殷解忧脸色越发不好看,拉下了百里玉的手道:“即便那是事实,亦是不行。”自那日疗伤之后,二人对百里玉身体之事都是闭口不提,只因为他们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百里玉如今虽然看着很好,可这也不过是表象,那十年多前的内伤依然在体内盘桓,无法去除,复发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找不到可以彻底根除的办法,他依然要时常受内伤折磨,不能动武,亦不知道下一次倒下是什么时候。
如此护短的殷解忧,让百里玉难得心情甚好,他悠然笑道:“你别气,我们在这里讨不到好处,总能在谢博那里讨到一些好处就是了。”
闻言,殷解忧难得微微一笑,“虽然这没什么可得意的,可是想想看,也是高兴的事情。”话到此处,忽然微微一顿,低声道:“这个老者,是不是就是谢博的爷爷?”
百里玉眸光璀璨,却是点了点头,“你也知道?”
殷解忧笑道:“谢博的事情,还是以前烈炎同我说起的,谢爷爷此生立志在江湖之中闯出一番名头来,钟情医术武术,两者造诣都是颇高,只是他只有谢淑妃一个女儿,自己的所有看家本领传不出去,就把希望寄托在谢博的身上,可谢博是谢家这一代唯一男丁,肩负守护谢家的重担,自然也没时间与精力和谢爷爷学习,后来谢爷爷便恼了,似乎是自己去了什么地方隐居,只是我没想到,谢爷爷隐居的地方,就是在这紫竹林之后,不过看谢博那日和我们一起游紫竹林的样子,他倒像是不知道一般。”
百里玉淡淡道:“谢博怎么说也是他的孙子,他便是再不高兴些,也还是想要留在孙子身边的。”
这么会儿的功夫,流离已经从那竹园又回来了,哭丧脸。
殷解忧一瞧,心中亦是叹了口气,道:“没借到就没借到,没事的。”
流离嘟着嘴道:“那老人家可太不讲道理了,我都没说我的来意,就将我赶了出来,脾气也太古怪了些。”她看着地上的竹笋,苦着脸道:“没有水,可怎么办才好。”
殷解忧道:“你去寻一些干柴火来吧。”想到可能因为临冬湿气太重,干的柴火必然不多,不由补充道:“多寻一些,半干的也可以。”毕竟晚上要在这更深露重的地方过夜,不多备一些,免不了是要受些罪的。
流离和冷霄只得赶紧去办。
百里玉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左右不过是一夜而已。”
殷解忧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如今,可是再也受不得半点病痛折磨的,一夜已经是了不得了。”
百里玉又岂会不知道她这样的担心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忽然心中衍生出疲惫之态,有些无奈,却并不后悔自己向她走近的那一步,轻声笑道:“有你这小火炉在我身边顾着我,我自然不会有半点病痛的。”
殷解忧闻言一笑,也是放松了一些。
因为处在荒郊野外,虽然有阵法在,但流离和冷霄依然怕主子们有危险,柴火虽然寻的不多,却是很快就回来了,然后便一个人守着主子,一个人去寻柴火,如此互换。
生了火之后,几人将那些竹笋烤了,也算能充饥,只是没有盐的烤竹笋,味道委实不怎么样。
很快,日暮西斜,在这五行阵中,时间似乎也变得很慢。
殷解忧想起什么,很快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瓷瓶,扒开瓶塞,里面却只有一粒固元丹,她递到百里玉面前,道:“吃了。”
百里玉看看那丹药,又看看殷解忧:“这可是你最后一粒固元丹了。”
殷解忧道:“没事,等回了京城,再向烈炎拿一些就是了。”
百里玉默了默,却也没去接,只是淡淡道:“只是一晚上而已,我的内伤起码在一两年之内不会发作,这药还是留着吧。”
殷解忧微微一怔,虽然他的口气如常,可殷解忧就是从其中辨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她看看那固元丹,又看看百里玉,终是忍不住道:“你……”
百里玉亦是察觉自己口气或许过冷,心中一叹,道:“你不要担心,我自己的状况,多少我还把握得了,此时我用于不用其实没什么两样,这固元丹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也是极好的东西,所以你还是收着的好。”
殷解忧抿了抿唇,这种主动关心他却被拒绝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却也没说什么,将药丸收起来,转身去了流离他们生火的地方。
百里玉岂会不知她的心情?可他亦是心中不爽快,她与烈炎的关系那样的亲近,几乎是不分你我,他想要不介意真的很难。
只是看着殷解忧那有些受伤又有些冷漠,却依然笔挺的背影,百里玉终是忍不住了。
他慢慢走到了殷解忧的背后,“你在恼我吗?”
殷解忧原本拨拉着火堆的动作微微一停,然后继续,道:“没有。”
这样明显的冷漠,还不是恼了?
此时已经是黄昏,百里玉却也顾不得什么更深露重,便直接盘膝坐到了殷解忧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火苗可有什么好看的,你倒是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殷解忧沉默着不说话。
百里玉微微皱眉,心中亦是越发的无奈,他直接伸手,握住了殷解忧拨拉着火苗的手腕,终于是将殷解忧的视线拉回到了他的身上。
殷解忧面色很淡,没什么表情,她素来自制,就是有什么情绪,也隐藏的极好,她淡淡道:“怎么了?”
百里玉道:“还说没有恼我。”
殷解忧深深吸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给他固元丹,只是关心他,可他的拒绝却让她有些无措,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如今和百里玉到底又算是什么关系,或许这个世道的男人三妻四妾的惯了,随意撩拨一个少女的心亦是寻常事,可是骨子里一个很深刻的声音又告诉她,百里玉该不是这样的人,如此越发的复杂矛盾,到最后全部变成了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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