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阴极阳极(2/2)
百里玉眯起眼眸,看着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对,就是这个表情,怀疑的,戒备的表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的面对任何事情,可万万没想到,自那夜,在她额心点上朱雀之后,撞到她戒备的眼神之后,他的心情便不能平复,他无法容忍这种戒备的眼神,一丝一毫也不行。
亦或者,他更介意的是殷解忧与烈炎那种下意识的,有默契的亲密无间,可以分享任何秘密,而他却不是那个人。
据冷霄的消息,她和烈炎一路都是同吃同寝,形影不离,还被那天下第一弃妇当做一对情侣来追杀,情侣……是不是在他还未见过她的这些年里,他们都是这样过的?
殷解忧后退两步,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又抬头看向百里玉,却不知百里玉使了何种功法,居然闪电般掠到了自己面前,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推,百里玉却早一步握住了她的双手,扭到了背后。
殷解忧皱起柳眉,“你弄疼我了,放开。”
在百里玉的印象中殷解忧从来不这么疾言厉色的和他说话,都是一副慧黠样子。
他眯起眼,“你说什么?”
殷解忧忍着气愤,一字字道:“我说放——呵!”
百里玉的脸忽然靠近,把殷解忧余下的那个字吓了回去,还倒抽了一口气。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喘息,甚至是只差一点点,他们的唇就要……
殷解忧瞪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面前被无限放大的百里玉的俊脸,僵直在了当场。
他……做什么……
百里玉却微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完美如白璧的肌肤上留下一层暗影,慢慢的吸气吐气,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忽然,百里玉睁开眼睛,却见殷解忧依旧瞪大眼睛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一阵无力之感衍生而出,却也没就这么放开她,而是就着两人如今姿势,极快的咬住她耳垂,扯了一下又松开。
殷解忧“嘶”的一声醒过神来,百里玉已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只是却抵着她的身子,下巴靠在她的肩头。
“你……”殷解忧一时手足无措,早忘了方才那些小小气愤,憋了良久,吐出一句话来,“你属狗的吗?做什么咬人。”
百里玉忽然失笑,吓得殷解忧左右乱看,思忖他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要知道百里玉是十分自制冷静的人,平日里很少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笑也从来都是淡淡的笑容,还是皮笑肉不笑那种,今日是怎么了,居然都笑出声来了,连忙下手想推开他。
百里玉虽然松开了她的手,却又耍赖一样的将她抱住,低声道:“别动,就一会儿。”
殷解忧抬起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之中,她嗅着百里玉身上独特的药草气息,感受着他不冷不热的体温,甚至还可以听得到她的心跳声,鬼使神差的,抿了抿唇瓣,唇上,似乎他方才近在咫尺的气息,她说不清楚的感觉,想着想着,她的脸忽然红了,也懒得理会百里玉说的话,推开他转到了圆桌后面,倒茶来喝。
百里玉斜斜靠在门边上,看着她那明显逃避的样子,十分的无力,“你很渴?”
“嗯,是。”殷解忧喝了一杯又是一杯,直喝了三杯才罢休,回头的时候,百里玉已恢复的原来那衣冠楚楚高深莫测的样子。她不由轻声疑惑道:“你……你没事吧?”
百里玉走上前来,看着她的眼睛,“自烈炎来京,你几乎多数时间都是与他一起,这与你的闺誉可是没有半分好处。”
殷解忧轻笑出声,“闺誉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相信的人心中,我与烈炎自小相识,交情深厚,并不是旁人想的那样,若他们都要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哦?”百里玉挑了挑眉,状似无意,“你与烈炎自小相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以为你知道。”
“我并非神仙,也不是事事皆知的。”
殷解忧看着百里玉,却不信他真的不知,可是他若知道,何苦还来明知故问?其实她哪里清楚百里玉那复杂矛盾的心情,他就是要让殷解忧亲口告诉他。
“你知道冥虚,会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百里玉沉默不言。
殷解忧默了默,轻声道:“烈炎,他是我师兄。”
百里玉抬眸看她,神色平静。
殷解忧道:“我是阴极之体,阴极为阳,修的也是纯阳内力,而烈炎正好相反,他是阳极之体,阳极为阴,他修的却是纯阴内力,我与他自小就相识,是很纯洁的师兄妹。”
百里玉淡淡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与他那般亲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胸襟气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与烈世子的关系,你也该知道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就算你不介意你自己,难道你也不担心梅太妃吗?你可知若是你与烈炎南下时候乘坐一亮马车,同吃同寝的事情传到京城会有何等后果?”
“我……”殷解忧怔了怔,“知晓此事的人都是心腹,这一路以来我们十分小心,不会有人……”忽然,她看向百里玉,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事情,百里玉却是知道的,她忘了,这可是天下第一奇才的辰王百里玉,如此的手眼通天。
“这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百里玉定定说罢。
殷解忧看着他完美无缺的脸,她并非是什么无知小儿,在这异世十年之久,手中所掌握的势力也不是少数,行事素来小心谨慎,可是百里玉却似乎是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所有行踪弄的清清楚楚,她忽然有些为那些得罪百里玉的人惋惜。
就在这时,她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
“你既如此神通广大,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情?”
“何事?”
殷解忧抿了抿唇,“伍掠云是谁?”
百里玉抬头看她,深邃的眼眸看不见底,“你这话问得倒是奇怪,伍掠云自然是伍掠云。”
殷解忧默了默,“伍掠云在什么地方。”
“若我猜的不错,他已入了甘州地界,只是目前我们并没有联系。”
殷解忧沉默起来。
百里玉道:“你一直以来似乎对伍掠云十分好奇,难道是想在他身上探出什么事情来?”
殷解忧道:“我能告诉你吗?”她视线平平,如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是百里玉还是从其中分辨出一些别的东西,那是几分忧心,几分试探,夹着几分迟疑。“姨母老是说,整个天下,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百里玉神色一如往常镇定,“当然。”
殷解忧咬了咬下唇,因为前世的惨痛教训,她很难真正相信一个人,无论是谁,她都有所保留,即便是和烈炎之间,都有各自的小秘密,对百里玉,原是觉得他身上秘密众多,后来又觉得他深藏功与名,看似简单却十分复杂,可是很奇怪,当他轻描淡写说出当然二字的时候,殷解忧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相信一个人可以如此理所当然。
“我……我只是觉得,伍掠云和伍倩云这对兄妹相处的十分奇怪,或许,伍掠云会与独孤一门有什么关系,只是派到当初他们从军之地的人始终探不得什么消息来,所以我的一切猜测也不过是没有根据的臆想。”
“这样……”百里玉从桌上拿了一只小瓶上前,道:“这件事情,待伍掠云到了,你亲自去问他吧。”
殷解忧皱眉:“他……他会告诉我吗?”
“你没问,怎么知道他不会?到时我帮你说说情,兴许他会松口也不一定。”百里玉站在殷解忧面前,略略倾身,指尖蘸取瓶中物事,点上殷解忧耳垂。
殷解忧正在思索他方才的话,察觉之后连忙后退。
百里玉不满的皱了皱眉,一手压住她的肩膀,“别动。”然后又点了一些瓶内之物,点到了殷解忧耳垂伤处。
原来方才百里玉虽然是没怎么用力,还是把那过嫩的皮肤划伤了。
“是什么?”殷解忧迟疑的问道,这东西点在伤处却是一点也不疼,还有种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只是些润肤的药膏罢了,给你抹上一抹,免得唇上留了疤,你以后还要赖到我身上来。”
殷解忧脸色忽然变得不太自然,有些红晕从耳后衍生向脸颊方向,百里玉注意到了,眸中染上不少笑意,放下小瓶,又随手掀起她额心遮挡伤疤的发辫。
他的指尖轻轻的点上额心那枚鸟型印记,细细的摩挲了两下,殷解忧不太自在的啪啦下他的手,“都长好了,没什么好看的。”
“烈炎是大名鼎鼎的鬼医传人,不是有生肌祛疤的雪花露,你为何不用?”
殷解忧清了清喉咙,不太自在的左右看了看,道:“雪花露那种东西也不是说话就能有的,原来烈炎配了打算给我用,只是配好之后,伤疤已经坐稳,去不了了,那夜你又弄出了一道更大的疤,烈炎倒是拿了一罐过来,只是那些时日事情太多,我一来二去给忘记了。”
“你呀……”百里玉无奈的口气之中夹杂几许宠溺,淡的让人分辨不出,却抬手弹了殷解忧额头一记,“这么迷糊。”
殷解忧捂着额头,尴尬的拍掉百里玉的手,后退了两步,道:“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嗯。”百里玉转向门外,“冷霄。”
“是。”
“将东西收一收吧。”
“是。”冷霄虽然疑惑,却很快照办。
殷解忧皱眉道:“都这么晚了,还要收拾东西做什么?”
百里玉道:“晓风庵毕竟是晓风师太的地方,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再则独孤雍一直对我虎视眈眈,我不想因为我再给师太带来什么麻烦,还是去住客栈好了。”
殷解忧顿了顿,“说的也是,只是独孤雍已经被烈炎打成重伤,上次之后也是实力大减,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所以,需要这样着急去住客栈吗?
百里玉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离开这里,你不了解独孤雍,我与他交手多年,深知他的脾性,他是那种越是受挫,反击的越厉害的人,只怕未来几个月,我们都要不得消停了。”
殷解忧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那也好。”
一旁收拾的冷霄热不住抽了抽眼角,然后继续埋头收拾,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停当。
殷解忧上山之时是徒步而来,下山的时候却有百里玉的马车代步。二人上了车,殷解忧忽然想起什么,“冷霄,你去看看烈世子可有离开,若是没有,请他也一并过来,乘马车回去。”
冷霄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嗯了一声,冷霄便快步离去,很快便回来了,“回郡主,烈世子说今日先不下山,若是郡主着急,先下山就是,待明日他下了山再去找郡主。”
“那也好。”
殷解忧回身坐到车内,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膝盖和小腿。
“不舒服吗?”百里玉瞥了她的动作一眼。
“原来有内力傍身,行动起来很少觉得这么累,今日因为受了内伤没法动武,这一日来的走走停停都是扎实的靠自己,着实是累的紧。”
百里玉放下手中书简,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秀雅修长的大手覆在殷解忧膝盖和小腿位置,“是这里?”
殷解忧瞬间紧张的厉害,心中暗骂自己莫名其妙的同时,不甚自在的清了清喉咙,“嗯,没什么事情,只是肌肉拉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肌肉拉伤?”百里玉疑惑道。
“嗯,就是走的路太多了而已。”
百里玉没有说话,反而取出随身针囊,大手刚触及殷解忧软靴边上,殷解忧猛然反应过来,缩回腿,“没事,真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百里玉却不肯罢休,就这么看着她,直看的殷解忧额角冒汗,抿了抿唇,才不怎么情愿的除下了软靴锦袜。
百里玉道:“裙摆拿的高些。”
殷解忧瞪着他,恨自己的不争气,却也将裙摆和裤管都往上卷了卷。
百里玉伸手握住她的足跟,殷解忧下意识缩了缩脚,在她的内心里,脚是十分私密的部位,从小到大即便是婢女也难得见她赤足几次,可是在百里玉面前,她却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百里玉以为她是害怕疼或者别的,语气不由低柔了些,“别怕,没事的,只是简单活血而已,你只当被蚊子咬了,很快就好。”
殷解忧哭笑不得,只得点点头。
百里玉针灸的手法也当得上那天下第一奇才的称号,说什么只当蚊子咬,其实殷解忧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已经结束了,甚至于他针灸结束的时候,殷解忧早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百里玉帮她套好鞋袜,无奈的看了她的睡颜一眼,指尖轻轻爬上她弧度完美的鬓角,将额前的那些碎发编到了耳后,慢慢游移到额心位置,忍不住轻轻的摩挲起来。
殷解忧不知怎么,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
百里玉的手离开额心,轻轻抚平她皱起的柳眉,将她的脑袋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拿起一旁的大氅盖好,才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待到马车到了客栈的时候,殷解忧早已经睡的很沉。
流离等在客栈后门处,见是冷霄驾车,微微愣了愣,很快上前道:“王爷也来了吗?”
“嗯。”
冷霄跳下马车,掀起车帘。
百里玉率先探出身来,半蹲在车辕上,又将包裹着大氅睡熟的殷解忧从车内抱了出来。
冷霄目不斜视的拿行李进门。
流离的嘴巴却是张的可以吞下一只鸡蛋,一来惊奇辰王居然会抱着自家小姐从马车走下,二来却是惊奇殷解忧睡的如此沉,因为她自小跟着殷解忧最是清楚,殷解忧素来浅眠,除了喝醉的时候其他时候都非常警觉,怎么会困到让人抱着下马车?
冷霄走了几步,见流离还愣在原地,好心提醒道:“走吧,今晚的风很冷。”
流离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百里玉将殷解忧送到她那间厢房床上,盖好了被子之后,才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院中可还有房间?”
“……有。”流离愣愣的道:“就在旁边,有一间……”
“好,那便收拾出来吧。”
“……”
流离又愣愣的转出了房间,待关好门之后,她才忽然想起,什么房间,小院一共三间房,她,殷解忧,绯烟每人一间,哪里还有什么房间?可是她刚才已经说了有房间,难不成要回去告诉辰王实话?
思来想去半晌,流离不由哀嚎一声,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绯烟,“那什么,我们住在一起,让出一间房来可好?”
绯烟冷冷的看着她,就在流离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绯烟点了点头,沉默的转身开始收拾打理。
流离长长吁了口气,辰王下午的时候找小姐,小姐不在,没法子她便过去了,万没想到辰王是这么个雷厉风行的人,才跟他提过小姐的事情,他便直接和小姐同住一个院子来解决,梅主子果然没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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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这点醋也是有点晚了,谁叫你那么淡定,不宣示点主权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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