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8.俗艳牡丹(2/2)
“啊?!”流离双目圆瞪,哀嚎一声。那方非白已经离开,绯烟却是冷冷瞥了一眼,再无任何反应。
虽殷解忧自幼习武,不惧寒冷,还是对梅太妃的细心很是感激。
流离哀嚎了一阵之后,心里偷偷把非白骂成了猪头,顺手将较厚的锦被换成了轻薄的锦被,“太妃娘娘对小姐真是不错,只是却不知道小姐若是盖着这样厚的被子,必定是睡不着觉的。”
殷解忧正靠在香妃榻上,闻言笑道:“你不是我,你怎的知道我睡不着?”
流离撇嘴。
“流离做了小姐十年的近身侍卫,这点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姐虽是女子,却是天生火德之身,习得内功也是阳极之功,又怎么会怕冷呢?”
“就你知道。”殷解忧白了流离一眼,流离吐了吐舌头,看向外面的冷美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道:“她如今可是小姐的属下了,让她知道也没什么不对的呀,说来,小姐今日生辰收到的礼物可真是好多呀,连右相和烈世子都有,太妃娘娘这份礼更是大。”说着说着,流离皱起眉头,“只是好像还缺了谁……”思来想去,忽然道:“啊!对了,辰王——”
殷解忧抬眉随意看来,流离立刻噤声,可是,见殷解忧没说话又低下头,流离胆子又大了起来,“小姐,你都好久没去辰王府了,也不知道辰王殿下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说来,辰王那种冷漠的人,看着也不像是会给人送礼物的样子才是……”
殷解忧没去理会她那些碎碎念,兀自看着似挂在树梢的弯月,今晚的月色并没什么特别的,看着月亮思考和平静,只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夜,可是……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这些年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可以保持心情平静,今夜却有些浮躁,也许是姨母说了一些独孤家的事情,勾起了她心中久远的记忆。
衣衫轻摆,殷解忧坐到了金丝楠木的妆台前,眼儿一扫,就看到了镜中自己的影子,额头处的那枚伤痕如今已结痂脱落,留下了一枚白色印记,她轻抬纤手,冰凉指尖贴上那个印记,细细摩挲着,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淡淡失望。
种花?哪里有什么花,左右还是个疤痕印记而已。
“小姐这印记如今好像比以前大了点。”流离慢慢道。
“是吗?”
“嗯,虽然说不上多好看,倒是比以前那样子稍微好看了一点。”
“是吗?”殷解忧明显心不在焉,流离却眯着眼睛仔细看着,脑中也在用力的想,“像什么呢……啊!我想到了,像一只鸟,对,就是一只鸟。”
殷解忧挑眉看她:“你从哪里看出像一只鸟了?”说实话她自己是一点也看不出。
流离仔细看着,越发笃定:“小姐平日里最是爱用鸟型花钿遮掩这伤疤,我看惯了,如今见着疤痕,自然分辨的清楚,小姐要是不信,那你自己比较。”
殷解忧皱了皱眉,对着镜子又敲了敲,别说,流离的说法的确不错,这好好瓜子状的痕迹,为何如今像一只鸟了?
一只手伸来,拿起妆台前的一只檀木盒子,惊奇道:“咦,这不是那天辰王送来的木盒吗?”
“唔……”
流离拿在眼前左右打量了会儿,忽然凑近殷解忧:“小姐,不如我们打开来看看辰王会送什么东西给你好不好?”见殷解忧依旧心不在焉,就怕她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故意委屈的说,“你刚才都不提醒我非白来了,害得我以后一个月都只能吃芙蓉糕,就当做是给我一点补偿,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好么好么?”
殷解忧无奈:“你想看就看吧,约莫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小姐真好!”
流离大喜,二话不说就将那木盒打开了。殷解忧想着若是人人都像流离这样天真无邪的话,那世道就清净多了。
“啪!”
一声清响传来,殷解忧回头一看,正见流离有些怔愣的盯着眼前木盒,脸色却不知为何,忽然变得通红。
“是什么?”殷解忧奇怪的问道。
流离脸色越发涨红,神色莫名的看着殷解忧,又看看那木盒,红唇开合好几次,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手脚无措的将那木盒丢到了妆台上,若不是殷解忧敏捷的接住,就要掉到地上,再抬头时,流离已奔了出去。
殷解忧狐疑,倒还真是有些好奇这木盒之中是什么物件,能让流离这样失措。
她随手打开一瞥,却僵在了当场——
木盒之中,是一块布料,质地上乘,柔软丝滑,颜色微白发亮,其上秀了精巧的猴子捞月,边缘用同色较深白稠走纫,边上还带着几根系带。
半晌,她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布料拎了起来,布料之下,放着一张纸,其上几个字笔走龙蛇——牡丹太俗艳。
那字迹殷解忧很熟悉,正是百里玉的手笔,可是那纸上的内容,就让殷解忧全身都不对劲了,牡丹太俗艳牡丹太俗艳牡丹太俗艳!一时间,殷解忧耳后也渐渐泛红,从来没想过百里玉居然是这样一个……胆大无耻的人,居然敢笑话她的贴身衣物……
他是什么时候见到她贴身衣物的?她凝眉细思,忽然想起,那次大相国寺祭祀之时,她现实醉了酒,后又夜半跃墙到了辰王府,淋湿了衣物……他必定是在那时候看到的。
她又气又笑,将那布料和纸张放进小盒子,拿到床边随手拂过床柱,账后出现一个暗格,殷解忧将那小盒子与梅太妃留下的东西尽数放了进去。待转身之时,心情似乎也没那么浮躁了。
这一夜睡的很是安稳。
流离准时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殷解忧正坐在书几后查看近日各方递上来的消息,那名唤绯烟的女子则如影子一般立在殷解忧身后。
流离有些意外:“绯烟姐姐你起的好早,你用过早饭了吗?”
绯烟客气的点点头,惜字如金:“嗯。”
流离啧啧叹息,“那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情呢?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流离。”
绯烟投来询问一瞥。
流离轻咳一声,低低道:“你既然能起的这么早,以后可不可以麻烦你去如意娘那里帮小姐拿早饭?”
“不行。”
流离愣了一下,“为什么呀?”
“负责郡主安全,必须寸步不离。”绯烟想也没想道。
流离满脸郁闷,真想告诉这固执的家伙,能伤的了殷解忧的人这天下之间基本数不出几个来,不过还是没有反驳她的话,毕竟,没有一万还有万一呢。
殷解忧微笑抬头:“怎么,你赖床的毛病又犯了?”
流离点头如捣蒜。
“我这一个月每天只能吃芙蓉糕,芙蓉糕虽然好吃,可是一日三餐吃一个月,这样的话我的五脏庙肯定受不了啊,这样一受不了,我必定睡不醒……”
“你这歪理倒是不少。”殷解忧对她这脾气也是无语的很,随意瞥了窗边一眼,流离果然像受惊的兔子,捂住嘴巴再也不说了。
“我让你去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毕竟是要长久留在身边的人,她的能力自然十分的重要,所以殷解忧昨晚入睡之前,交给了绯烟一个任务。
绯烟一点头,“据属下探查,伍将军昨日刚下了天牢就被人用别的囚犯换走了,并且连夜出了京,往南边去了。”
“被谁换走了?”
绯烟道:“右相。”
殷解忧指尖点着桌面,蹙眉道:“那你可探的他南下是为何?”
“甘州。”绯烟道:“筹集钱粮。”
流离张了张嘴,其实今早她除了送早点,就是要跟殷解忧禀报这件事情,此时不由对殷解忧点了点头,也对这位冷面女子有了重新的认识。
殷解忧会意,微微一笑。绯烟不愧是独孤家培养出来的人,这样短的时间,居然可以查的这样清楚准确,有如此能力,才配留在她身边。
“小姐,需要在甘州那边的锦绣坊留意吗?”
此时绯烟也是听出了端倪,那开遍全国名声鹊起的锦绣坊,居然就是眼前这十几岁少女的产业,梅主子真是太小看她了,或者说,是这位郡主瞒的太好了,莫怪找殷解忧麻烦的几人如今都消停了,想到此处,冰冷的眼眸深处,也难得升起几许佩服。
殷解忧道:“不必,今日就收拾行囊。”
“小姐这是……”
“去甘州。”
……
长乐宫,太后正在午睡。
一个小太监飞快奔进外殿,崔嬷嬷怕惊着太后睡眠,连忙上去拦了下来,“怎么了?”
“回嬷嬷,宫外传来消息,那殷王郡主今日悄悄出京,往南边去了。”
崔嬷嬷想了想,“你先下去吧。”语罢,转身入了内殿,轻轻推了推太后手臂,“小姐,醒醒。”
太后素来浅眠,睁开眼睛道:“刚来有人来了?什么事。”
崔嬷嬷低低道:“殷解忧出京了。”
“出京了……可探的她是去做什么?”
“并没探到,只说是往南边去了。”
“昨夜皇上才刚放伍掠云南下,今日殷解忧也南下……”太后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殷解忧,伍掠云?”
崔嬷嬷道:“老奴也是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太后道:“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不管是伍掠云,还是殷解忧,原本就没有存在在这世上的必要。”
“小姐的意思是……”
太后冰冷一笑,眸中闪现精光。
“世事无常,意外总是不能避免的。”
昨夜她的人发现皇帝伙同纳兰羽将伍掠云换了出去,还没去找皇帝发难,皇帝却反而来找她,主动承认错误,并且神情悲切为伍掠云求情,希望他可以戴罪立功,倒让她不得不退让一步,免得又被扣上干政的大帽子。
只是伍掠云这个人,既然是皇帝手上的剑,他日必然会是她林芳音的敌人,她又怎么能让他戴罪立功,荣宠归来。
至于殷解忧……是更不能留了。
日暮西斜,耕种劳作的人们都渐渐开始回家,素来热闹的街市上,货郎小贩们叫卖了一天,此时也准备收摊回家。
一身黑衣劲装的冷面女子驾着马车缓缓走在路上,冰冷的眼眸透着警惕。车窗帘子掀起一角,露出了少女半张脸,“小姐,天色已晚,我们今晚就在这小镇落脚吧。”
马车停到了一家客栈边上,三人还没下车,小二便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才说着,那小二便愣了一愣。
马车之上下来两位少女,一位腰配长剑,一副江湖人打扮,另外一位却长裙飘逸,戴着一顶纱制斗篷,斗篷后的脸并不能瞧得清楚,只这朦朦胧胧的,便让人眼前一亮,虽然这里不过是个小镇,可到底离京都不远,小二也倒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却从没见过这等风采的人物。
“住店,两间上房。”
这三人,正是殷解忧,绯烟,流离。
绯烟冷冷说罢,小二就回了神,连忙赔笑,“姑娘莫生气,这就带几位客官过去。”心里不由嘀咕今日是怎么了,居然接连来了贵客。
客栈虽然不大,但是贵在干净整洁。
殷解忧要了热水,简单洗漱之后,流离备了几样小菜进来,“这里的饭菜看起来倒是不错,唔,还好小姐带我出来了,否则我一定的吃一个月的芙蓉糕。”
绯烟与她相处一日,也知道她素来如此,懒得搭理。
流离并不介意,眼儿提溜转,手指小心指了指屋顶,绯烟点了点头。
殷解忧却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笑道:“你呀,就知道吃。”
流离撇嘴,“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啊,小姐你难道不吃?”
殷解忧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说的也是,不管怎么,总要先吃饱了再说。”她意有所指,流离绯烟也是心中有数,殷解忧将饭菜再次检查一遍之后,示意她们动手用饭,只是殷解忧动作随意自然,流离和绯烟却是凝神警惕。
这些人已经跟了她们一天了,看来,动手就是今夜。
果不其然,两人刚放下筷子,忽然一只镖飞了过来,正打向屋中烛火,十数名黑衣人破门破窗破顶而入,明晃晃的大刀就冲殷解忧几人头上砍来。
流离一跃而起,手中宝剑挥舞,凝成绵密的剑网,格挡各路攻击,绯烟亦是退后数步,腕上护甲射出无数菱形飞镖,瞬间打倒数个敌人,将殷解忧护在了身后。殷解忧飞袖一舞,将那打向烛火的镖打飞,继续慢慢进食。
黑衣人几乎被流离绯烟尽数斩杀,很快又涌了进来。客栈内早早已经乱成一团,吵嚷尖叫争相逃命。
黑衣人头子显然是没想到殷解忧身边的人居然还有这等本事,立即道:“都给我上,杀不了她老子杀了你们!”刺客们劲头越发的足,拼尽全力向屋中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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