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6.杀人凶手(2/2)
崔嬷嬷头垂的更低。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眸中神色更冷,“这胆大包天,倒也有胆大包天的好处。”
崔嬷嬷轻轻锤了捶太后的背心,道:“小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得不偿失?”
“你啊,总是这样心宽……”太后心头火气稍缓,轻叹了口气,“如今这些孩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不听哀家的话,哀家身边除了你,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了。”
崔嬷嬷微笑道:“奴婢从小伺候小姐,小姐就是奴婢的全部,奴婢的天和地,小姐若信不过奴婢,只怕奴婢都没脸活下去了。”
太后略感安慰,稍倾,低声道:“查到了吗?是谁将我姐姐找来的。”
崔嬷嬷恭敬的立在她身旁,道:“那传信之人很是狡猾,自己并没有露面,而是找了一个小乞丐,传的又是口信,也没留下信笺之类的东西。”
崔嬷嬷又道:“不过,倒是探的一些别的。”
“说!”
“初一那日,掖廷狱的伍倩云下午时候去找过殷解忧一次,而殷解忧也正是在见过伍倩云之后忽然就离了宫……那伍倩云素来对三公主并非真心,又暗中肖想右相,只怕太后那夜的计划就是她泄露给殷解忧的……”
闻言,林太后眼眸之中盖上一片阴云。
“你去帮哀家办件事。”
崔嬷嬷附耳过去,片刻抬头,意外道:“小姐,真的要这样做?”
太后一双利眸精光微闪,笑道:“她心机深沉又善于伪装,像条毒蛇一样,若不是看着还有些用处,单凭她如今所作所为,已经够死一万次!”
……
是夜,伍倩云刚刚将凤凰台的台阶擦洗干净,暗处忽然伸来一条臂膀,将她带了过去。那人行动迅速,伍倩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打晕,掳劫而去。
……
伍倩云翻了个身,总觉得周身冰冷,床还很硬,眉头紧蹙,十分难受。已经入了冬,若是屋内没有暖炉和银碳,晚上几乎很难入睡,这掖廷狱的通铺,果然是没有以前的绣楼舒坦。
伍倩云睁开眼睛,猛然间发觉不对!
这里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亮,根本不是掖廷狱她的寝房!她吓得面色发白,这到底是哪里!她忽然忆起那条暗中的臂膀,浑身都开始颤抖,皇宫之中,居然有人会来掳劫她这个掖廷狱罪奴!才要发声,就听一道威严冷漠的女音响了起来。
“醒了?”
伍倩云打了一个寒噤,转向发声的方位,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之中,一个人影模糊的轮廓,“你……你是谁?!”
黑暗中,那人影冷笑了一声,立刻有两个身着黑衣的奇怪人影出现,不由分说捏开她的嘴,将一粒药丸送了进去,又在脖颈之间一捏,迫她咽了下去。
黑暗之中的女子道:“这毒药天下之间无人可解,你安守本分,静待命令,自然会定时将解药给你,如若不然,就等着全身腐烂而死吧。”
她的神思渐渐迷离,意识也不甚清楚,隐约之间,她似乎看到一个很特别的标志,待要认真去看时,却又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掖廷狱寝室,躺在了软软的床上。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梦,忙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就在她确定一切如常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她看到她原本白净的罗袜之上,竟沾着许多的泥土!
原来是真的……
她蓦然捏紧手中的破旧的棉被,全身僵硬,眼中既是恐惧,又是愤恨,皆无处发泄,也无人可诉,她猛然间站起身来,将屋内的东西全部打翻,待到没有东西可摔的时候,才浑身虚脱的跌坐在地,那个声音,那个黑暗之中的声音,若她没有记错,那分明是……
“小蹄子,你涨本事了,竟敢将我们的东西都打碎在地上!”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惊呼,几个同住的女奴扑了进来,指着伍倩云的鼻子就骂。
伍倩云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瞧着那几人,那目光如毒蛇一样冰冷吓人,竟将平日里很是泼辣的几人全给吓的退了几步。
“你……你做什么这样看我们……是你打碎我们的东西的……”
伍倩云拿起自己的木盆抹布,转身即走。余下几人,却是没人敢上前拦她。
……
九月初八,多云。
明日便是重阳,也是殷解忧及笄之日,殷王府在大乾是极其特别的存在,殷解忧又是殷家唯一传人,身份特殊,这成人礼自然是不能马虎,家中早早就开始布置明日及笄大典一切事宜。
梅太妃早起收拾妥当,便带着殷解忧一起往京郊玄女庙,为明日及笄之事求个平安。
玄女庙较灵隐寺要远上一些,马车颠簸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到。殷解忧率先跳下马车,又扶着梅太妃下车,只觉空气之中冷意浮动,不由扯紧了身上斗篷。
“果然是快到重阳了,来玄女庙祈福的人还不少。”梅太妃语气温柔,有感而发,“重阳是个好日子。”
殷解忧微微笑着,眼眸轻轻扫过那些来往的人,据说这殿中供奉的玄女娘娘很是灵验,不但能保信女平安喜乐,还可以祈求姻缘子嗣,所以来此上香祈福的多为女子,香火十分的鼎盛。
不多时,流离从庙中走出,垂首道:“夫人,小姐,住持已经安排好了。”
“嗯。”
梅太妃点点头。
原本梅太妃是打算驱散信徒,带殷解忧独自祈福,只是殷解忧却觉得上个香而已,没必要包场,梅太妃只得退而求其次,让主持辟出后殿。
殷解忧虽然不信神佛,不过也不好让梅太妃失望,姿势做的倒是有模有样,只是待那木鱼响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停歇意思的时候,终于有些耐不住了,悄悄扯了扯梅太妃的衣角,梅太妃无奈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殷解忧冲她一笑,起身便转了出来,她素来不爱热闹,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却是转向了玄女庙的后厢。
秋风扫落叶,是最常见不过的景象。后院之中植着乾京少见的白杨树,此等时节,树叶飘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顶着寒风屹立,让这原本就寂寥的山间寺庙显得有些萧索。
忽然,不远处走来了几人。
殷解忧抬眸一瞧,不知是哪个贵族世家的公子带着三个仆从正朝她这个方向过来。
那公子品相儒雅,头戴纶巾,俨然是一副书生打扮,身后仆从一个年岁稍长,白面无须,另外一个,却是面如寒霜,待走的近了,殷解忧才发现,这几人与她,也是甚为熟悉。
那为首的公子也看到了她,神色一愕,有些意外:“你是殷解忧?”
殷解忧行了个礼:“臣女见过皇上。”
“嗯,免礼吧。”皇帝淡淡摆手:“你怎么在这里?”
殷解忧指指前面殿堂,“姨母今日带我来这里祈福。”这里来的多是未出阁的少女,莫非皇帝来此寻花问柳?殷解忧心中一动,留意到皇帝几人眉宇之间俱是深锁,倒不像有那份闲情逸致。
“嗯。”皇帝依旧淡淡应了一声,殷解忧即刻识相的退到了一边,皇帝便领着两人大步离去,往前入了一处朴素的小院落。
殷解忧眼眸微眯,看着跟在皇帝身后的伍掠云,如今又是几天过去了,看来皇帝已经被诸方压力搞得不胜其烦,约莫也是来这里散散心的吧。不过,她也没那份闲心猜度别人的心事,转身就打算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些极低微的对话声。仔细辨认,倒像是从那小院之中传出的。
她自然不是随意窥探别人**的人,只是从小习武以至于五感灵敏,分明没有刻意,那些话已经入耳。
“说来惭愧,朕自十岁以来就做太子,如今又做皇帝,却总是有如此多无法解决的事情,要倚靠辰王来解惑。”
那辰王二字,刺激到了殷解忧某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一些。
院内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殷解忧心跳微快,没想到这院内竟然是百里玉!只是想到他说的话,不由暗忖,倒还真是没见过他这样谦虚恭顺的时候。
院内,百里玉朝着某一个方向淡淡瞥了一眼,方回转视线,道:“陛下所难之事,我思虑过后,总也想到了法子,就放在这只锦囊之中,依计行事,方解祸患。”
暗处殷解忧心跳不由漏了一拍,百里玉难道发现她了?
皇帝奇道:“百里兄竟知道我所难之事?”
百里玉点头。
“如此甚好!”皇帝喜道:“百里兄总是如此料事如神,倒显得我等颇为愚笨。”
皇帝有了解决方案,归心似箭,也没什么心思多待,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伍掠云几人一起离开。
院内,百里玉随意的拨弄着桌面上的茶盏杯沿,顿了顿,站起身来,长身玉立。他今日依旧身着一身墨衣,襟口上绣着暗色纹路,用金银线走纫,透出几分低调深沉,长发却没有束高冠,只用一只墨玉簪固定在了头顶,平添几分随性之感。
微微寒风起,让他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随侍的冷霄很快上前,将墨色大氅披在了百里玉肩头。
暗处的殷解忧蹙了蹙眉,忽然对自己这等偷摸的行径十分的奇怪。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必如此躲着百里玉?何况,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她也不至于这样鬼祟吧!
“哎……”小院内,百里玉立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作,冷霄见他难得如此,疑惑道:“主子,为何叹气。”
“总持爬墙之姿,也不怕寒风凌冽。”
冷霄墨眉微拧,正自奇怪百里玉这话意思,墙头上的殷解忧却是躲不下去了,只是,也不知是为何,她今日并没有心理准备要见百里玉,几乎是立刻,殷解忧便迅速退离小院。
百里玉抬眸望着院外高耸的白杨树干,不发一言的转身入了朴素厢房,徒留冷霄莫名半晌。
皇帝回宫之后,就将百里玉所赠锦囊拆了开来,这一看之下,眼中不由大放异彩,从内心深处对百里玉深深拜服,果然,辰王不愧是辰王,如此叫他为难的事情,百里玉不过简单三两计谋,就解决的妥妥当当,欣喜之余,也立即着手安排,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清楚,而最快最好最让人措手不及的发难时机,就是第二日早朝。
皇帝云谨整夜都没睡着,晨起却还是精神奕奕,皇后亲自为他戴上帝冠,整理衣衫。
皇帝看着在自己衣摆上划拉的那双纤细素手,不禁轻轻握住,“这些日子以来,苦了你了。”皇帝为赈灾忙碌,皇后也便号召后宫缩减用度捐钱捐物,为他分忧,他何德何能,竟能有这般贤惠的妻子。
皇后姚蔷动作一顿,神色依旧淡淡:“为皇上分忧,本是臣妾的本分。”
这疏离客气的样子,皇帝习以为常,内心早已没了感觉,只是眼眸深沉的看着九珠凤冠下那张美丽的脸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大步而去。
太监高唱:“皇上驾到。”文武百官跪了满殿,皇帝刚免了礼,就有一人出列:“启奏皇上,近日京都境内屡发大小刑案,京兆尹府衙光是接到的状纸就压满了案头,在府衙内等待告诉的投状之人的队伍都排出了一条街去,臣……臣恳请陛下,立即为京兆尹增派人手,一来防备突发性骚乱,二来也可在最短时间内迅速处理公务。”
“哦?京都境内素来安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刑案?”
“回皇上,京都历年来的确刑案甚少,只是最近却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多了起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年轻的皇帝语气平平,却透着几分不怒自威之气,越发让人难以捉摸,京兆府尹不禁擦汗,“而且案件复杂莫名,有人证还说……可能和最近御书房前那场……有关……”
伍掠云神色冰冷淡漠的看了一眼京兆府尹,心中冷笑,所谓有关,也不过是有心人散播出去的流言而已,因他最是清楚那凶手到底是何人。世人就是如此愚昧,所谓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也不外如是。只是,如今既开了头,看来发难就是今日了。
“启奏皇上,御书房前婢女被害一案如今已经过了许多天,伍将军却到如今还查不出凶手,京中百姓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实在有碍陛下圣明,臣以为,该问骠骑将军,禁卫军统领伍掠云渎职之罪,流放三千里!”京兆尹话音才落,就有一文官出列,此人官四品,乃是御史台刘青。
“臣附议。”又一官员出列,国字脸,八字须,正是吏部侍郎田文礼,“御书房本是宫城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却出现了人命案件,不但在我大乾立朝几百年里闻所未闻,在历朝历代也是见所未见,禁卫军罪责固然不小,其统领更是玩忽职守,其罪当诛!”
“臣附议,伍掠云官封禁卫军统领之后虽然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可是人命案件一事却万万不可小觑,禁卫军既没看到可疑人等,又多日不曾破获案件,若非那凶手实为鬼魅之人,那便是伍将军对宫城防卫之事已然能力不足,是万万不能再坐着禁卫军统领的位子。”
伍掠云不由眯起眼眸,朝着官员看去,这话是在暗示伍掠云对凶手是有意包庇,很有些意思,不过确实是说对了。
“众卿所言,倒也有些道理。”
此时,却听皇帝如此道。
方才谏言的官员俱是一愣。
因为满朝文武皆知,不论是先帝还是如今新帝,对伍掠云的信任比任何人都要高,听完他们的言论必然愤愤不信,要对谏言的人责骂一番,怎么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话,倒是有些妥协示弱之意。
“伍将军。”皇帝转向伍掠云,“对此事,到今日也该有所交代了。”
在场官员虽然都是面色如常,其实各个心中都开始快速思量,毕竟在御书房前死了人,那凶手还查不到,这不等于在皇帝脖子上架了一把刀,随时会要他的命?看来皇帝如今是知道厉害,要将这渎职的禁卫军统领处理了。
伍掠云立即跪下:“皇上恕罪,微臣虽然竭尽全力,但依然没有收获。”
“这样久了还没有收获,伍将军不是在说笑吧!”
“依臣看伍将军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岂有此理,此等大事都不放在心上,要这禁卫军统领有何用?”
……
伍掠云话音才落,立刻响起几道声音责备追究起来。皇帝云谨不动声色淡淡一扫群臣,竟见除了纳兰羽林芳华之外的人俱是议论纷纭,他虽然面色如常,可是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起来,从做了太子到如今做皇帝,若不是多亏了太后,他还真是不知道朝臣们也有这样团结一致的时候。
“依老臣看……”一个须发皆白,目光深沉,身着青色朝服的老者道:“伍将军做禁卫军统领已有数年,并非这样玩忽职守的无能之人,料想其中定然有些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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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少,做活动也没什么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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