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6.杀人凶手(1/2)
殷解忧摆摆手,婢女上了茶,淡道:“我以为你忙着公务,必然没时间理会其他闲事的。”
纳兰羽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秀雅细致的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青花瓷茶杯的边缘,过了半晌,才道:“你……今夜是不是你?”他素爱碧螺春,可他在偏殿喝到的茶却是云间春毫,当时就留了个心思,后来三公主出现,到那宫娥的死,分明就是个设计周密的局,他和三公主只是此局前半段,他自然是前半段的目标,而那死去宫娥就是后半段,至于后半段的目标,分明就是重华殿,要想拉重华殿入局,必定有一只幕后黑手,将今夜他与三公主之事透露给重华殿内之人,然而既然是他和三公主的……那种事情,最好选择莫过透露给殷解忧知道。
他虽然不知是谁设的局,可是此局显然多了一个人——林芳华。
林芳华的出现很突兀,几乎是轻描淡写的,就打破了所有的局。他不以为林芳华真的是碰巧去了御书房,不然为何连随身侍从都不带?
殷解忧微微一愣,神情有些迷茫,“你在说什么?”
纳兰羽微微抿唇。
“你当真不知道?”
“我下午就回了府,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查过。”纳兰羽眼神深沉的看着殷解忧:“殷王府的马车下午没出宫。”
“马车出了些小问题,姨母的身子又不能耽搁,恰巧遇到了静宁长公主,是她送我们回来的。”
纳兰羽的眼眸越发深邃,只看了殷解忧半晌,才道:“那还真是有些巧。”
“的确。”
殷解忧淡淡笑着装傻,直到纳兰羽离开之后,才深深舒了一口气。
流离不明所以的皱眉:“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若他知道是小姐救的他,必定感恩戴德,以后也会对小姐更好的……”右相分明是不信小姐那连篇鬼话的。
殷解忧沉默着没言语。
她没那心思嫁入纳兰家,可纳兰羽显然对婚约之事很是坚持,若今夜去解救他的人是自己,显然十分的不妥当,她与纳兰羽,终究还是不要有那么多的牵扯,免得断都断不干净。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相信伍倩云会是那样好心的人,只怕给她报信也不过是请君入瓮,有更大的局在等她。她前日刚应了伍掠云,不跟伍倩云过分计较,才给林芳华传了匿名信,让她去阻止这件事情。
就凭林芳华年少时候的那件事,殷解忧断定她看到信,不论真假,都会出现,只是,林芳华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真的会是当年陷害殷王府的幕后元凶么?
时辰已晚,殷解忧转到梳妆台前,正巧看到那日烈炎送来的那瓶雪花露。
殷解忧神色有些迟疑的拿起那瓶雪花露,又忍不住贴近镜子,仔细看着镜中自己额头处,思虑半晌,终于还是将雪花露放回原处。
流离小跟屁虫一样的随了过来,大呼小叫道:“这雪花露小姐你怎么还不用,都要留疤了呀,真是枉费了烈世子一番好意。”
殷解忧翻身上床,扯过锦被,看着流离:“你不说这个,我都忘记了,是谁准你将我的事情告诉烈炎知道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再这般偏向别人,你就直接到别人那里去吧,别在我身边打转了。”
流离努着嘴很不乐意。
“我怎么吃里扒外了,我还不都是为了小姐考虑,再过几日就是九月九了,是你及笄的日子,及笄之后就该准备嫁人了,怎能不好好挑选一下,你这样又躲着右相,又对烈世子不上心的,可怎么是好。”
殷解忧直接翻身捂住脑袋,将她的碎碎念全抛在了脑后,只听得关门之声,知晓流离走了,才扯开锦被,望着帐顶。
前世只为保护少主安危,维护家族兴盛,从没考虑过自己的事情,如今这一世便是有个婚约,也因手头要做的事情太多,压根没正经理会过,偏生身边的人却很是当回事,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要怎么样将纳兰羽这门亲事退掉呢……
她不由坏心的想着,若是今晚纳兰羽和三公主成了好事,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不过,她也只是这般想一想,无论怎么,纳兰羽这朵鲜花,是不能被三公主那牛粪给玷污的。
纳兰羽走到殷王府门口,正要上马车,又回头看了那巍峨的牌匾一眼,内敛的眸子浮起几许疑惑,莫非真的是他猜错了,今晚解围之人并非殷解忧?若不是殷解忧,能请得动林芳华的,也只有他了……
就像是回应他此时心中所想一般,他方才登上马车坐好,就从车帘缝隙之中看到一人一骑奔行至殷王府门前,马上骑士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入了殷王府,而那人,他正巧认识,正是辰王贴身近卫,冷霄。
纳兰羽敛目坐好,看来的确是辰王出的手,这会该是派人来给殷解忧传信的,说实话,百里玉那样寡淡的人,对殷解忧,是不是太过另类特别了点?
非白来传讯的时候,殷解忧正盯着帐顶神游,忽听冷霄来了,眼珠不由自主转了几圈,暗暗思忖他来的目的。
算起来,殷解忧有好些日子没去辰王府了,为此,梅太妃没少数落她,可她如今就是不乐意去了,用“师门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之类的话才算堵住了太妃的嘴。
“少主,您见是不见?冷护卫还在厅内等着。”非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殷解忧皱了皱眉,“他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非白道:“并未明说。”
这时,门口似乎又来了一人,和非白低低说了两句便退了开。
“怎么了?”殷解忧翻身坐起,将被子裹紧了些,别说,到底入了秋,天气已经开始转冷。
“……冷护卫走了。”
“……”
“不过他留了一只盒子。”
殷解忧也不知是怎么了,觉得自己心情有些不上不下,吊着不太舒服,她看着非白印在窗上的影子,淡淡道:“哦,那收起来吧。”话落,翻身睡下,却觉得自己似乎交代的不够清楚,又说道:“今夜别再来打扰。”
“是。”
*
虽然有心封锁,但是御书房前的诡异命案,还是很快就传遍皇宫,继而震惊朝野。
伍掠云前后奔走数日,总算在那尸体上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宫娥的致命伤虽然是喉间一剑,可在这一剑之前,早就中了一种哑药,所以才会悄无声息的没了命,连个可疑的人也没发现。
此种哑药,含着一种淡淡的味道,随着时光推移,从尸身散发了出来。而伍掠云对这味道,却很是熟悉。
伍掠云立在宫城最高处,极目眺望可俯瞰整个皇城。目光冷漠而幽深,如刀斧雕刻的脸一半照在月光下,一半隐在暗夜中,越发显得棱角分明。
“咳嗯!”暗处,一道不高不低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你查的怎么样了?”
伍掠云没有回头。
“看你这幅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而高兴呢。”
伍掠云微微转脸,看了她一眼,“你早就知道。”这肯定的语气,早已识得来人是谁。
暗处人影走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映照了她满身辉华,那一双闪闪的眼眸,比天上的明月更为璀璨美丽,不是殷解忧又是谁?她双眼带笑,神色惬意。“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最多猜猜迷,也未必能尽数猜对。”
伍掠云冷冷一哼,目光再次游移向远方。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殷解忧问道。
“你是殷解忧?”伍掠云终是分神扫了她一眼,“我倒不知道你是如此多管闲事的人。”
殷解忧微笑道:“伍将军总也救护过我的姨母,怎么说也是恩人,我当然会对你的事情上心。”
“当真?”伍掠云那冷漠且带着些轻嘲的眼眸上下打量殷解忧一番,分明不信,“我倒觉得,你是来看我好戏的。”
“我有那么闲?”
伍掠云认真看了她两眼,总算别过脸去。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杀死青苗的凶手会是鸳无对,而这鸳无对也是个有意思的,杀便杀了,还在尸体上留下证据,指明她与伍倩云狼狈为奸,伍倩云自然是幕后黑手。
伍掠云不由回想起那夜,和殷解忧一起看着伍倩云三言两语就让三公主相信了她,那时候青苗言辞犀利,分明是不信她,只是几天时间,青苗就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没想到这些年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纤弱少女,却是这样一副毒辣的蛇蝎心肠。
“在皇宫范围内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你的职责范围。你要我不与她过多计较,我倒没什么所谓,如今你又怎么办?交不出凶手,此事必定不能干休,就算皇帝有心网开一面,太后一方的人也不会轻易罢手,御书房前发生命案,而禁卫军却连个可疑的人都没见着,如今你若没有一个周全的交代,说得重了,那是玩忽职守,你这禁卫军统领,最好的下场也是罢官免职。”殷解忧淡淡说着,也看向远方。
伍掠云又如何不知?只是他默了默,终是一字字道:“再怎么样,她也是姓伍的。”
殷解忧轻笑:“我以为你是个不会徇私枉法的人。”
伍掠云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再言语,转身即走。
殷解忧看着那道冰冷孤傲的背影,柳眉微拧。她殷解忧当然不是这等多管闲事的人,今夜种种,也不过是试探。
试探……这位冷漠的骠骑将军,伍家嫡长子,到底对伍倩云,是何种态度,而试探的结果,让殷解忧并不意外,伍掠云就算是不要眼前荣华富贵,还是要保住伍倩云这条命的。
可是,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导致伍倩云到了如此境地的间接推手,怎么伍掠云对自己,反而没有半分怨怒憎恨?或者,是伍掠云隐藏太深而自己眼光太浅?
当初伍倩云为救三公主落马摔伤了腿脚一事,一来为取得三公主信任,二来,却是因为破月弓。
三公主感激伍倩云的救命之恩,本来是要把破月送给伍倩云的,可谁知太医宣布伍倩云从此不能习武拉弓,三公主心里愧疚,深怕送了破月去引得伍倩云难受,便再也没有提那件事情。
伍倩云自然不是个好弓之人,也正巧是那段时间,她和伍掠云兄妹俩难得交往过密,真正想要破月的人,该是伍掠云,可奇的是,破月到了她手中之后,伍掠云想要破月的心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她的身上,似乎有什么,是伍掠云有所顾忌的,是殷王郡主的身份……还是独孤遗孤的血脉呢?
回想起伍掠云曾经在宫中救护梅太妃,又是与百里玉暗中交往频繁,甚至主动参与中元祭祀那夜刺客的追踪,反倒对自己那同胞妹子淡的像个陌生人,殷解忧心中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若是真如她所想,伍掠云自是不能任太后拿捏了。
暗处并没有什么声音,殷解忧却侧了侧首,“来了。”
“拜见少主。”一个身着女官服饰的纤细少女从暗影之中走出,却是红绫。
殷解忧道:“可查到鸳无对的踪迹了?”
“回少主,昨日本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那鸳无对很是狡猾,只眨眼功夫,又不见了。”
殷解忧好笑道:“鸳无对在江湖中仇家众多,这你追我躲的功夫,自然很是厉害,你仔细着就是,可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免得局面不好控制。”
“是。”
“太后都在做什么?”
红绫道:“太后如今正积极撺掇朝中官员弹劾伍掠云,培植自己的人上位,倒把三公主和纳兰羽一事放在了一边,只是此次太后似乎对右相也有了芥蒂,如今虽然还没有明着针对,也已有了那个意思。”
殷解忧皱了皱眉,红绫是文婢中的佼佼者,胸腹之中不仅仅只有后宫的尔虞我诈,她既然如此说,那便是确有其事了,“不论是右相还是伍掠云,若职位空缺,太后必定会安排自己的人,就不知道她属意的人选是谁?”
“人选应该在魏国公家和太后母族林家之间,只是太后心思深沉,属下也不得而知。”
殷解忧点点头。
“有这两个大方向已经足够了。皇太后林芳音是一个权力**极强的女人,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一直指望着皇帝听话,可没想到先帝死了一年,新帝就要脱离掌控,她自然是不乐意,这便蠢蠢欲动了。”
红绫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
“虽然我们殷王府早已在朝廷没了势力,可是王爷的旧部门人遍布天下,如今又过十年,有许多已经是一关守将,三军统帅,以太后的心性,迟早是要对付我们。”
殷解忧轻轻微笑,眼眸悠远而清浅,似乎天地一切皆在她的眼中,仔细看时,又似乎空无一物,“我身具独孤氏血脉,就是触了她的逆鳞,你可知,在前朝传言里,独孤一族始祖是白虎星拖世,最令妖邪胆颤的战伐之神,独孤一族每一代几乎都是猛将辈出,而我却是个女子,又幽闭淮阳多年,外传无才无德,如今的他们,自然不会把我这白虎拖世的独孤族人太过当回事。所以,要乘着现在,好好的做些事情。”
“少主说的是。”
“对了。”殷解忧回首看她,“这段时间,姚兰可好?”
“回少主的话,自上次少主交代之后,属下就特别留意,姚小姐一切安好,也没有人怀疑她。”
“嗯。”
说起姚兰,殷解忧有些无奈。姚兰机缘巧合得知自己要被人算计,还遣了个小宫女来报信,若非太后急着争权夺利,没时间理会那些小事,姚兰怕是早被发现了。
在她心里眼里,姚兰是一朵纯洁的白兰花,单纯而善良,是怎么也不适合长在皇宫这泥沼之中,可偏偏造化弄人。既是如此,她也不能将姚兰牵连进一些事情去。
长乐宫中,太后端坐正位之上,装扮精细的眉眼中透出层层精光。
听得脚步声上前,她张眼一看,却是身边的崔嬷嬷。
“小姐,用些莲子羹吧。”
崔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最是明白她的心思,太后神色也不由稍缓,端起精致的小碗轻抿了一口,便又放回了漆盘上,顿了顿,道:“哀家纵横后宫,这女儿却如此的不争气!唉……”太后叹了口气,“也怪哀家,当初因为她不是个儿子,倒是疏于管教,如今成了这幅样子。”
因为那夜和纳兰羽的事情,三公主已经意志消沉不吃不喝有几天了,太后一边忙着组织朝臣对付伍掠云和纳兰羽,又分神去顾着三公主,此时也是有些心力交瘁。
崔嬷嬷安慰道:“公主只是年幼,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又为情所困,难免有些拎不清。”
“说到这个……”太后神色一动,“让你去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奴婢细细探查了这几年来,伍倩云和公主相交,不似真心,倒像也是为了纳兰右相,至于那摔马为救三公主之事,也是颇多蹊跷,只是这位伍小姐为人十分谨慎,甚少露出首尾,所以没有确凿的证据。”
太后眉心微蹙,想起刚回京的时候,三公主陷害殷解忧这件事情,说话之时偶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心中便明白了大半:“想来,语儿这般燥进跋扈,多是受了那伍倩云的教唆才是。”
崔嬷嬷道:“应该不会错。”
太后凤眸微眯,带着护甲的手指紧握扶手,面上露出冷冷的笑意:“居然敢教唆语儿,利用哀家,这伍倩云,还真是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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