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世长安（2/2）

“你应该知道咱们南留的帝师大人慕千城吧。”

“知道。”他点点头，“听说他最后闯进了女皇的陵墓，再也出不来了。”

这件事在南留轰动很大，当时他没有来得及赶过来，只是听说而已。

“对，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们两个的感情的，慕千城本来在观云台，女皇下葬当日从观云台上跳下来了，大难不死只是腿受伤，和雪姑娘来到皇陵，长公主死活不肯让他们靠近，甚至动了杀心，百般阻挠，慕千城葬陵以后雪姑娘心念挚友，大开杀戒，慕泷为了保护长公主断后，一招，仅仅一招，他不敌，就被雪姑娘打败了。”蓝铭回忆着，一点一点叙述。

其实这些说到底，都是慕青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别人。

慕易南沉默许久，继而问道，“那慕珍呢？”

“当时撤离的时候，长公主和一起撤离的几个人起了争执，扬言要点燃炸药，慕珍腿受伤了，长公主仗势欺人很多人看不惯，走的时候故意没把慕珍带出来，后来慕珍心怀怨恨，拿着火折子把炸药点了，夜砚就是为了断后被炸药掩埋在里面的。”

“夜砚是谁？”慕易南疑问。

“夜砚是雪姑娘身边的一个侍卫，根据我的观察，他应该也是她喜欢的人。”蓝铭缓缓道。

现在看来，不管是慕泷还是慕珍，他们的死，原因都是慕青一手导致的，如果她没有主动找雪流瑾的麻烦，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慕易南对慕青的最后一点怜悯也散去，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去得罪雪流瑾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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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流瑾一行人，已经很快在别院安置下来，对这里的布置还算是满意，雪殊对雪流瑾依旧不冷不热，雪流瑾对雪殊也是不冷不热，倒是夙连和雪星瞳越发熟悉，主动包揽了很多照顾雪星瞳的活儿。

君解忧找了时间单独把雪流瑾约到了花厅，准备给她说说关于雪星瞳病情的事。

“流瑾，有一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他隐去笑容，慢慢开口。

雪流瑾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端起茶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什么事，你说吧。”

“是关于小瞳的病情的，他自从昨日醒过来，我为他把脉发现他的身体机能正在不断下降，打破了之前原有的平衡。”

雪流瑾身子猛地一僵，“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阻止？”

她发现自己端着茶杯的手在不断颤抖，怎么都控制不住，干脆将它放下了。

“这种下降十分快，我的医术拖不了太长时间。”君解忧斟酌着用词。

“能拖多久？”

“两天。”

两天。

“这么短？！”怎么会这样，饶是她很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可是还是忍不住胸口的酸楚，她真没用，救不了他，救不了自己的亲弟弟。

“流瑾，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君解忧语气中带着歉疚，与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心痛。

“没事，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她低低道，“我会把握住这最后两天，好好陪陪他。”

君解忧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雪流瑾走到雪星瞳屋子里的时候，夙连刚从里面出来，他见到雪流瑾，微微一愣，笑道，“流瑾来了，小瞳刚刚吃完饭。”

她点点头，表情真挚地望着他，蓦地开口，“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但是还想谢谢你。”

夙连身上的气息很温润，就像春天的风，站在他身边，有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宁静感。

“不客气。”他笑着回答。

两人心中都十分清明，一句谢谢，一句不客气，已经把两人放在了陌生的对立面，他们，自始至终，都算不上是一家人。

“我进去看看他。”雪流瑾开口。

“好。”夙连侧了侧身，给她让开路，自己也走了。

雪流瑾走进屋子里，屋子里十分亮堂，点着一盆不大不小的炭盆，里面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没有烟。

雪星瞳此时静静躺在床上，手中摩挲着玉佩。

“小瞳。”她轻轻唤道。

“姐姐？”雪星瞳手中一缩，不留痕迹地把玉佩收起来，撑着自己坐起身。

雪流瑾忙过去帮忙，“小瞳，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自从君解忧与她说了小瞳的身体，她对他的状况更加紧张，每次过来总是要问上两句。

“没有什么大的感觉，就是有些想睡觉。”他软软地回答，他知道自己不能睡，睡下了很有可能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再也听不到姐姐的声音，所以，一定不能睡。

“小瞳，如果你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那就睡吧。”雪流瑾咬牙说出这句话。

“不行啊，姐姐我睡着了谁来陪你说话。”他动了动小指，勾上她放在床上的手掌。

雪流瑾压抑着声音，良久不语，因为她害怕一说话会暴露自己已经崩溃的哭音，只能用手掌紧紧包裹住他的。

――――“姐姐，我喜欢你，喜欢娘亲，喜欢爹爹，喜欢大地，喜欢天空大海，喜欢这个世上所有存在的任何东西！我要用我的生命去热爱他们！”

――――“姐姐，爹爹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姐姐，我想以后的每一个新年中，都有你陪着我。”

――――“我不想回山庄了，我不是被囚禁在笼子中的鸟儿，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姐姐，人家都已经长大了……”

回忆中有他开心的模样，恼怒的模样，难过的模样，撒娇的模样……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令她苦涩难言。

小瞳。

我会向上天祈祷，愿你来生，无忧无虑，无灾无患。

一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