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砚，我冷（1/2）

夜晚，淡黄的光晕影影绰绰，夜砚坐在自己房间里埋头刻苦读书，桌上有两本书，一本兵法，一本列国传，此时他正一点一点辨认兵书上的字，凭他的记忆力，勉强可以读懂个七七八八。

他研究的正仔细，突然院子里一阵轻微的异动，他刹时警惕起来，抬脚就飞快冲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黑影扶着墙壁无力地靠在那里，脸上蒙着黑布，一身血迹染满了蓝衣，在夜色的遮掩下，与黑暗融为一体。

雪流尘想，也许她这次逃不掉了。

意识渐收之际，一个冰凉的片状物体横在了她的脖颈上，她回头模糊地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用最后一点力气抬手拉下了面巾，昏迷了。

五小姐？

夜砚一愣，把软剑收回腰间，然后蹲下身查看，试了试她的呼吸，接着蹙紧了眉头。

他把雪流尘一条胳膊搭上自己的肩，半扶半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来到雪流瑾的房门口，屈指敲了三声，略微顿了顿，推开门走进去。

雪流瑾这时刚查完最后一本账，想着明天就能好好休息了，心情颇好，看见夜砚进来，语气甚是愉悦地问道：“夜砚，有事吗。”

夜砚把她脸上的笑意看在眼里，她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些，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悯。

“小姐，我在院子里发现了五小姐，她受伤昏迷了。”

说完，雪流瑾的脸一下子黑了，老天这是成心不让她有个轻松日子是吧。

“人呢？”这声音，乍一听，阴测测的。

“属下把她扶回房间了。”夜砚神色有些不自然，没办法，千意楼一共就几间房，除了前厅和后厨，一间是小姐的闺房，一间是书房，一间是沐室，一间就是客房了，之前是九铃住着，现在是他住着。

雪流瑾扭曲着小脸，伸手转了下书案右上角的砚台，只见桌面上一块木板缓缓右移，出现一方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的全是药瓶，她扫了几眼取出一只青色的瓷瓶，丢给夜砚，“把药拿给她上药。”

“是。”夜砚应下，心底闷笑，那些暗格里的药瓶可都是疗伤圣品，如果小姐真的不在意五小姐，又怎会把自己收藏的药拿出来。

他转身走了几步，忽觉不对，五小姐是个女子，男女授受不亲，这药总不能是他来上吧，暗处的隐卫都是男子不合适，又不能找庄里的丫鬟，若是被外人知晓就麻烦了。

“把她叫醒，让她自己上药。”

一句话突然从身后传来，夜砚惊诧地回过头，应道是，然后步伐轻松地向外面走去，不料竟看见丝言带着一群家仆手上提着灯从院子门口涌进来。

“小姐，我去……”打发了他们。

“你去看着流尘，这里我来处理。”雪流瑾斩钉截铁，抬眸扫了眼一旁的茶盏，端起来阴着脸就往外走，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进就进，想搜就搜，谁给他们的权力。

踏出房间之时，一众人已经在台阶下候着了，领头的丝言向她施了一礼，正欲开口，却见雪流瑾冷怒着凤眸，反手就把茶盏狠狠往下一摔，啪的一声，精致的茶盏炸开了花，瓷片四处飞溅，把丝言想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其他人看这形势就知道眼前这位主生气了，都吓得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闹市吗，还有没有把庄规放在眼里？！”她冷眸掠过下方所有人，目光扫过之处空气冷凝，寂静无声，群人窒息。

丝言顶着压力，硬着头皮上前回答：“大小姐息怒，奴等一直将庄规放在心上，片刻不敢忘。”

“哦？庄规记住了，那就是没有把少庄主放在眼里喽。”她轻飘飘地说。

“奴不敢。”他额上开始冒汗，手也微微有些抖。

“那你说，御流山庄除了庄主，谁最大？”一袭白裙缓缓踱步到丝言眼下。

“是，少庄主。”丝言咬牙，接着又道：“可是，奴也是迫不得已，是正君的院子里进了刺客，奴奉命搜庄。”

“是吗？”雪流瑾挑挑眉，好一个迫不得已，她蓦地眸子一厉，“我不管你们再如何迫不得已，未经允许，闯了我的院子，就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就是处死都不为过。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他们只听了正君的命令，却忘了雪流瑾才是御流山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全都纷纷跪下求饶。

“少庄主，请少庄主恕罪，饶了奴们这一次。”

丝言回头见他带来的人都跪下了，只有自己还站着，抬眸时见雪流瑾冷飕飕地盯着他，心里一惊，立即慌忙跪下。

“还请少庄主看在正君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雪流瑾听了，心里不屑冷笑，正君？她会放在眼里吗，淡漠地看着下面求饶的一众人，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丝言带领一众家仆未经允许擅闯千意楼，乃以下犯上，念其照顾正君多年，特赐五十大板，至于其他人，乱棍处死。”

命令一下，隐藏在四周的黑影嗖嗖嗖地窜出来，一个个拉起院子里的人就往外拖，任他们大喊求饶，雪流瑾就是不为所动，今日敢参与这件事的，基本都是秋音的人，她没必要手下留情，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几息的功夫，院子就安静了下来，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雪流瑾也转身回房，这天太冷了，她出来时连披风都没披，站在外面险些要被冻僵。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雪流瑾已经准备上床休息了，夜砚又敲响门进来了，她以为他要报告雪流尘的伤势，便问道：“她的伤怎么样了。”

“五小姐腹部中了一箭，箭上涂了迷药，现在还在昏迷中，不过伤口已经止住血，也没有发热的迹象，大概醒过来就没大碍了。”他说着，神色略微纠结。

雪流瑾点点头，中箭的位置不是要害，养个三五天就差不多了，她解开衣带准备宽衣，突然手下一顿，扭头看向夜砚。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她说完了才想起夜砚把房间给了雪流尘，自己没地儿睡了。

“属下告退。”夜砚也感觉他在这里的确不太好，于是准备出去守夜。

“等等。”昨日刚下了雪，自己每次出门都冻成冰棍儿，他要是在外面呆一夜不得成了僵尸，她沉思一会儿，对他道：“你不用出去了，在屋里守着吧。”

夜砚有点儿受宠若惊，支吾道：“属下还是去院子里守着吧。”

雪流瑾小脸一沉，第一次有下属敢反驳她说的话，目光从他脸上转了一圈，在他闪躲的眸子上停了停，慵懒地开始解衣服，“好啊，出去吧。”

闻言，夜砚松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提起来了。

“出去了就别再进来了。”语气里威胁满满，雪流瑾把外衣搭在屏风上，睨了他一眼，不就是出去吗，行啊，她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