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头筹宫女得意,收锋芒难避宫斗(1/2)
阖宫朝见七日后各个新入选的妃嫔就会被安排侍寝,如果皇帝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敬事房会按照妃嫔们的品级和家世背景安排她们侍寝的先后顺序。品级和家世是既定的事实不容改变,但皇帝的喜恶总是可以争取下的。所以后宫个人也是卯足了劲要争这个头筹,但凡能使银子拉关系的地方这些新入宫的小主们是一个也不放过。只是最近皇帝朝政繁忙,少来后宫,就算来也是去广阳宫略坐坐就走了,连皇后也很少看到皇帝。更何况是这些新入宫的小主们呢。但是人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
蔡若梅住在广阳宫的西跨院存桂苑,总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派手下的宫人四处打听皇帝的行踪。
“小主,小主,奴婢打听到了。”芙蓉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根本没注意和端着水出来的樱儿撞了个正着,满满的一盆洗脸水全部晒在了樱儿的身上和地上。蔡若梅兴冲冲的走出来,一脚踩在了水里,崭新的椽金枝洋红纱裙的裙角被浸湿了一大片:“哪个不长眼的,弄了这一地的水。”
“奴婢该死请小主恕罪。”樱儿跪倒在地,拿起绢帕忙着擦干蔡若梅的裙角。
“芙蓉随我近来,真是晦气。荷香掌她的嘴。让她把整个存桂苑的地都给我擦干净。”蔡若梅狠狠地看了樱儿一眼,气冲冲的走近内室。
樱儿白白挨了二十下耳光,恨不得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一地的水上:“还没当上娘娘呢,就在这摆主子的威风。”樱儿边擦地,边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听到内室传来蔡若梅和芙蓉的笑声:“奴婢在这里先恭喜小主了。小主这样的人品皇上见了一定欢喜万分。”芙蓉的笑声里充满了献媚。
“你的功劳我记着,只要我能成功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蔡若梅从梳妆台随手拿起一枚宝石簪子:“这个赏你了,以后好好办差。”
芙蓉跪地双手接过簪子眼睛满是对金银之物的**:“能为小主办事是奴婢的福分,小主记住,今日午时一刻一定要赶到广阳宫左边的映桃园,皇上来广阳宫一定会走那条路的,皇上身边的小路子告诉奴婢,皇上昨儿个说这时节映桃园的桃花开的最好。”
蔡若梅走到床边,拿出一支精美绝伦的玉箫:“只要皇上听到我的箫声,定会为我流连的。”
“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我看没这么容易。”门外的樱儿用力的拧着抹布似笑非笑。
巳时刚过蔡若梅就穿着一身桃红出现在了映桃园,春日时节,桃红柳绿正是绚烂,蔡若梅的容貌配上她精心装扮的桃花妆在这映桃园千树万树的桃花中真可谓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此情此景不要说皇帝,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看到恐怕都要怦然心动的!只可惜这千般算计的心思在今天都要化作这缕缕花香飘散了。皇帝还没走到映桃园,就被一只纸鸢吸引了,这是一只全部用花瓣拼凑而成的纸鸢,皇帝刚踏入御花园纸鸢就落在了皇帝的脚下。
“什么肮脏东西竟挡了圣上的路,小路子还不快点扔了去。”皇帝的贴身太监三德子训斥自己的徒弟办差不力。
“拿来给朕看看,这纸鸢做的极其精致有趣。”三德子按照皇帝的吩咐取过纸鸢双手递到皇帝面前。
随着纸鸢的靠近,皇帝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清香,原本有些严肃的神情也变得缓和。皇帝今年三十整,俊眼剑眉,鼻梁高挺,薄唇皓齿,身材挺拔伟岸,穿着正黄色盘龙祥云宫袍,腰间挂着一个龙凤呈祥香囊,香囊的右下角还有个宸字,这个香囊应该是出自郁倾城之手。香囊的边上是一块羊脂白玉双龙戏珠挂件。早年间曾有两句坊间的传闻是对他最好的评价“天下男子皆轻薄,唯有晋王可依托;世间男子论文武,独见晋王不敢言。”风清浩在还是晋王时就以沉稳持重,文韬武略让不少女子芳心暗许,更何况风清浩长的一表人才,相貌俊朗。有传闻古月国公主为了他跳崖自尽。
“三德子,这纸鸢是从何处飞来的?”风清浩把玩着纸鸢。
三德子在他身边当差多年早就猜到了风清浩的心思:“回皇上的话,依奴才看这纸鸢应该是从寄思竹苑那边飞来的。”
“好,那就去看看。去通知宸妃朕午膳不过去了。”风清浩所有的好奇心都在这个纸鸢上,自然没有心思去广阳宫了。
果然这纸鸢就是从寄思竹苑飞出去的,因为风清浩到那里的时候纸鸢的主人正望着手中的断线叹气。眼前佳人一袭粉裙飘飘,青丝垂腰未梳发髻,手持断线,吐气如兰,眼眸半酣泪珠。这样的景象似乎一直在心里,某年某月似乎也发生过,只是太久远了,以至于忘记了。
“哪个宫里的如此不懂规矩,圣上驾临还不快请安。”三德子的一声怒吼吓坏了手持断线的佳人,猛地佳人跪在地上,整个头都撞在了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存桂苑宫女樱儿不知皇上驾临,惊扰圣驾,请皇上开恩。”
“樱儿,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平身吧,不用如此害怕,朕又不是洪水猛兽。”风清浩此时语气温和,竟伸手将樱儿扶了起来。
樱儿微微抬头,不知是方才额头撞地疼痛不已还是心爱纸鸢飞走难过万分,欲哭未哭,眼含泪水,梨花带雨。这楚楚可人的模样,化解了风清浩心中所有男人的阳刚,顿时变成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这樱儿确实有心机,但是只有心机没有美貌是不够的,樱儿的容貌并不逊色于蔡若梅,樱儿刚进宫的时候是霓裳坊的舞姬,因为卷入一桩妃嫔争宠事件被卞到浣衣局,新主入宫后又被分配到存桂苑当差。今天这桩事件到底是人为还是天意也许谁也不会去细究。皇帝临幸宫女的事在宫中樱儿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纸鸢做的真是巧夺天工,将片片樱花赋予纸鸢之上,真乃巧思。费心做的纸鸢折损确实值得为之一哭,朕那里到有一只绝好的纸鸢。”风清浩轻轻拭去樱儿眼角的泪珠,转身离去。
“皇上起架回宫,樱儿姑娘恭喜啊,随奴才来吧。”三德子对接下来要做的事轻车熟路。
樱儿缓缓起身望着皇帝伟岸的背影余光瞟向映桃园方向,她知道此刻映桃园内一定会有一出好戏上演。三德子看着跟随皇帝同去的樱儿,和身边的小太监嘀咕了几句:“抄近道去尚阳宫通知月华嬷嬷,皇上中午要用西偏殿。”
寄思竹苑这边上演的偶遇佳人,正好印证着映桃园那边将是截然不同的戏码。蔡若梅用尽心思吹了一个时辰玉箫,不要说皇上连个太监也没有从那经过。虽然此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见到皇帝了,这百般的心思成空,现下除了失落也就没有别的更多的心思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把这所有的失落全部变成浓厚的怨妒。
蔡若梅回到广阳宫,还没走近自己的存桂苑,就被郁倾城的贴身宫女君兰拦住了去路:“给梅答应请安,宸妃娘娘请梅答应往正殿问话,梅答应请。”
蔡若梅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心里没底,但主位娘娘既请了问话,那是必定要去的:“劳烦姑姑带路,不知娘娘有何事要问嫔妾。”
“娘娘的心意不是奴婢能随便知晓的,小主见到娘娘就自然知道了。”君兰只是低头带路似乎没有要搭理蔡若梅的意思。
君兰带着蔡若梅步入主殿,穿过碧沙隔廊,两个垂手低头直直站在东暖阁外的小宫女看到君兰引着蔡若梅前来,便掀开珠帘。君兰微微后退一步,请蔡若梅先入内自己则随后进入。
“嫔妾给宸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唤嫔妾前来,有何事要问。”蔡若梅入得东暖阁,见郁倾城正在看手中账册,便纳福请安。
郁倾城抬起眼角看了看蔡若梅,放下手中账册:“本宫早起觉着身体疲乏,就稍稍养了养神,没想到就有人在本宫的眼皮子低下,耍滑卖乖。”
“娘娘协理后宫诸事繁劳,只是娘娘一向治理后宫严明,断不敢有耍滑卖乖之人。”蔡若梅不敢抬眼看向宸妃,只低着头,攥紧手中的娟帕。
“梅答应映桃园的桃花开得可好啊?来人梅答应吹了许久的箫怕是早已渴了,端一杯小厨房新制的鸭血给梅答应解渴。”
“梅答应请用。”郁倾城话音刚落,君兰就把一碗血淋淋的东西端到蔡若梅的面前。
蔡若梅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请娘娘恕罪,是嫔妾一时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本宫看你是胆大包天,如此费尽心机。”郁倾城随手拿起手边的青花茶盏迎头向着蔡若梅砸去。
蔡若梅来不及回避也不敢回避,额头顿时渗出一缕鲜血:“求娘娘宽恕嫔妾。”
宸妃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人,这时听得宫女月如来报:“娘娘,三公公在门外求见。”
“来的还真快,君兰让三德子进来吧。”宸妃似乎对三德子的突然到来没有任何的惊喜。
“娘娘万安,梅答应万安。奉皇上旨意晓谕六宫,封存桂苑宫女李樱儿为答应,赐封号灵。”三德子带来的这道旨意完全击溃了蔡若梅。
“本宫知道了,这灵答应的住所皇上可有旨意啊?”
“皇上说,这灵答应的住所,请娘娘帮着安排,奴才去皇后娘娘宫中传旨时,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把灵答应安排在翠语楼。请娘娘斟酌着办。”
“麻烦三公公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本宫的意思,翠语楼年前大火,还未曾修缮完善,本宫把灵答应安排在弦月宫的文馨斋了。”
“奴才这就去办,奴才告退。”三德子退去后,宸妃缓缓起身,护指轻轻抬起蔡若梅的下巴:“人面桃花相映红,可惜了,你回去吧。”
蔡若梅此刻说不清自己是难过还是气愤,面对宸妃又充满了畏惧。这样的处境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个几个时辰前还没她视如草芥的奴才,转眼就成了与自己一样的答应,既然赐了封号,按照规矩她的位份甚至要高过自己。蔡若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宸妃的寝殿回到自己的存桂苑的,太监宫女指指点点的议论嘲笑,一字一句都清晰的传入她耳中。
“小主,您可回来了,刚才灵答应的贴身宫女杜鹃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灵答应感念小主对她的照拂。”芙蓉捧过桌上的布料首饰请蔡若梅过目。
蔡若梅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布匹,金碧辉煌的首饰,心里压制许久的怒火一下了全爆发了,还没等芙蓉反映过来,只听得哗啦一声布匹首饰撒落一地:“贱奴一个,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给我烧了,芙蓉都给我剪碎了烧了。”
“小主,小主千万使不得啊。这些东西小主如若真的毁了,怕是小主难免招来怨妒的罪责了。”芙蓉在蔡若梅还没下手前夺下了她手中的剪刀。
李樱儿的骤然获宠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但在后宫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宸妃把她安排在了弦月宫,这让虞娉碧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也摸不清宸妃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灵答应可都安顿好了?”虞娉碧拨弄着御膳房送来的晚膳,对这道珍珠丸子显得意兴阑珊。
黄莺将虞娉碧面前的珍珠丸子撤下,换成了淮山炖乳鸽:“回娘娘的话已经在文馨斋住下了,御膳房刚送去了晚膳,皇上赏了灵答应一道一品鱼翅羹。现下正在用晚膳呢。今儿个御膳房送来的晚膳没有娘娘喜欢的,奴婢让小厨房重新给娘娘做几道可口的吧。”
“不用了,本宫也没什么胃口,小燕把本宫的这道白玉雪花糕给灵答应送去。告诉她,今儿个她也累了,晚膳过后不用过来请安了。黄莺把晚膳撤了吧,二皇子的莲子羹可差人送去了?”
“回娘娘,已经差人送去了,皇上这月十五要宣二皇子去宣政殿问话,二皇子这几日每每念书到深夜。这会子恐怕还在太学里呢。”黄莺双手捧着浸湿的帕子,站在一侧边服侍虞娉碧漱洗,边回话,动作纯熟,利落。
“黄莺今后你要多多留心文馨斋,宸妃安排这么个不安份的人进来,真是让本宫不放心啊!”虞娉碧漱洗妥当,端起宫女归雁奉上的碧叶瓜片。
“娘娘这灵答应似乎很得皇上的心,要不怎么会越级晋封,还赐了封号,这样的人成了娘娘宫里的人,以后皇上不是会常来弦月宫吗?依奴婢看也是什么坏事,不知为何娘娘反而忧心忡忡呢?”归雁是虞娉碧宫里的一等宫女,虽没有掌事女官黄莺得虞娉碧的倚重,但也是虞娉碧手下得意之人。
虞娉碧拿起正在缝制的寝衣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工:“你以为她这样骤然获宠,越级晋封是好事,能有这样的本事定不是安分的人,这往后不知要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弦月宫了,她得意时本宫未必得意,她一旦有什么差错本宫也难免背负上教导无方,治宫不严的罪名。宸妃同皇后不睦,又一向视我为皇后一党,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我,真是颇费心机啊!也罢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耀旭如今长得快,这寝衣也赶不急做了。”
“娘娘疼爱二皇子,事事亲力亲为,这寝衣原是制衣局份内的事,可娘娘偏是放心不下,一连熬了四五个晚上。想来二皇子穿上必定是极好的。娘娘您要的丝线奴婢寻来了。”黄莺端着一只檀木包金边的盒子,里面是一团近乎透明的丝线。
虞娉碧温温一笑:“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只要耀旭穿上本宫做的寝衣,能夜夜好眠,那就不枉费本宫的辛苦了。”
虞娉碧主仆三人正闲话间玄月宫的首领太监陈广德来报:“娘娘万安,今夜,皇上传了灵答应侍寝,凤鸾春恩车已经到文馨斋了。”
“晌午才从尚阳宫出来,晚上又去了,看来本宫的思虑是对的。”虞娉碧透过窗幔隐约看到许久不曾乘坐的凤鸾春恩车,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风清浩有过肌肤之亲了。不禁想起从前在晋王府的日子,但又似乎已经记不起那些匆匆而过的日子了。
这是个注定不会平静的夜,静不下来的不是春末的夜而是人心。聚星宫的主殿早已安静下来,向来清冷的白语嫣根本不关心到底风清浩又宠幸了谁。只是此刻凝香楼外的庭院内剑气如虹,一身烟紫色团云密织束身裙的叶依瞳正在挥舞手中宝剑。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各个心惊胆战,怕刀剑无眼伤了小主,又不敢轻易靠近。
“小主,天色已晚,您早些回去歇着吧,万一伤着可如何是好啊?”碧叶见劝不动叶依瞳,只好跪下。
“我在家时常深夜练剑,修要大惊小怪。”叶依瞳放缓了剑势,微微泛红的双颊透出英气。
“小主,这会儿子怕是谨嫔娘娘早已睡下了,您夜半舞剑,万一吵醒了谨嫔娘娘。”碧叶轻声细语,生怕真吵醒了白语嫣会给叶依瞳惹来是非。
叶依瞳拭去额头的汗珠:“我也乏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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